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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寐思驀然調頭正對著他的側臉，格外嚴肅地說，「而你所謂的承諾，憑什麼讓我相信？」

再次回到了寐思的屋子，他們二人已是渾身濕透，漆黑的屋子中只剩下他們二人的呼吸聲。

也許在男人的世界里，女人比權利永遠都差了那麼一點，美人他們想要，可江山更想要。若是要在江山與美人間取捨，他們斷然是棄美人兒擇江山。

「難道你真的要嫁給宮蔚風？」

「賀蘭修，我會等你來救我的。」寐思笑道，這句話似乎話中有話。

「主上，你真的打算娶了鳳訾汐后便解散絕殺樓嗎？」裏面傳來紫苑的聲音，這讓寐思十分地驚訝，隔著這樣大的雨，竟然能聽見裏面的說話聲。垂首，望著賀蘭修一直緊緊握著她的手，一股源源不斷的熱氣傳入，頓時讓她明白了，是賀蘭修的內力，讓她能夠聽見裏面的說話聲。

「其實，從前世到今生，我所追求的只有自由，唯一能令我活下去的也只有自由。如今有一人能給我自由，那麼我為何不把握住這個機會呢？」

「到如今，我真是一門心思都放在他躺在了，一個死人……」宮蔚風冷笑了起來，「你恨我吧？」

「你！」

「若他登基，你卻食言呢？」

紫苑像是被人說中了心事，眼中猛然閃過幾分慌亂，「我只是為了絕殺樓！」

他沒有感受到她的掙扎，這才漸漸鬆開了手，「跟我走！」

「我會的，你快些離開。有事我會托冰舞轉告於你，相信我！」

真是，像極了……

「吃晚膳吧，你已經在這兒站了一個下午了。」紫苑不知何時出現在身邊，那淡淡而輕揚地聲音回蕩在耳邊，令她的思緒悠然而回來，凝眸望著表情有些虛無的紫苑，「我沒胃口，撤了吧。」

「就在陵王登基的當日，我們拜堂成親，我在你身邊，斷然不可能對陵王做出什麼事，所以你大可以和_圖_書放心與我拜堂。」宮蔚風說完，亦轉身，對之面對面，「我只能退這一步，已是極限。」

「但是她的狠毒人也忘記了嗎？她可以在午門揭發獨孤珏並非真正的皇族血脈，那就證明如今的她已經變了太多。紫苑說這麼多，只是不想主上你重蹈覆轍！」

「你的命，早已不值錢了。」宮蔚風厲聲打斷，同時兩個人的聲音猛然隱遁在這漫天淅瀝的大雨中，再次靜謐無聲。

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在沉默著，一直沉默到如今，宮蔚風終於還是率先開口了，「你考慮好了？」

「那主上的意思……」

……

感受著面前一片蕭縈地意味，猛然轉身，對著他的背影道，「希望你說到做到。」

賀蘭修看著她，猛然將她擁入懷中，是那麼霸道，那麼強硬，依稀是當年在匈奴那個蠻橫無理，殘暴不仁的賀蘭修，像極了……那個中原的暴君……

還記得那天夜裡下了這個秋天裡的第一場雨，淅瀝的雨水沖刷著那乾澀的大地，捲起了一陣塵土飛揚，聞入鼻間皆是一陣嗆鼻的塵土味道。

宮蔚風的眼中仍舊沒有一絲溫度，只是少了剛才的凌厲之色，「那剩下的這幾日，你就安心地呆在此處，婚禮之事我會安排。」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漆黑的屋子中，就在眼前的那個黑影，卻很準確地能感受到，身上沒有一點殺意，而且這個味道分明就是賀蘭修！

「記得上回你說陵王還有二十日就要登基為帝了，那麼我們的親事就在陵王登基之後完成。」

沒想到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如此，立刻道，「跟你走？你瘋了？這裡是絕殺樓，而且你孤身一人……」

「我留在絕殺樓自然有我的用意。」她的口氣十分強硬。

而宮蔚風也就在失蹤后的第十日，終於來見了寐思，他們兩人並肩佇立在那深深地迴廊，一同感wｗw•heｔuｂｏok•com•ｃｏｍ受著那冰涼的風雨，若有若無的拍打在臉上。

「可是主上！如今的她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她了！」紫苑一聲驚呼，聲音提高了許多，似乎有些激動。

這世間男兒，終究還是不能免俗呀。

裏面沉默了一陣子，紫苑有些擔憂地聲音再次響起，「你就不擔心，鳳訾汐若是知道了這件事……」

「主上是何目的？引陵王來嗎？他若是不來呢？」

「你不要忘記了，你還有一個明媒正娶的妻子，青嵐公主。」她避過了他那炙熱的目光。

「你知道什麼？」寐思詫異地詢問。

寐思望著地上那飛濺地雨水，咬了咬唇，聲音帶著幾分沙啞道，「你還是不信我。」

「那你的答案是——」他的聲音拖長了片刻，寐思便接下，「與你成親。」

「將絕殺樓主要迎娶鳳訾汐的消息散播出去，務必傳入獨孤羿的耳中。」

「我斷定他會來……即使不來，我亦是娶到了她。絕殺樓，要暗殺一個獨孤羿，並不是難事。但暗殺，卻是下下策。」

「主上，你也會念主僕情誼？」紫苑帶著口腔，突然笑了出聲。

可寐思也笑了，「是你一直都沒有對獨孤珏放開心結，獨孤珏也是為了你好。」

當寐思聽到這句話時，手猛然地一緊，臉色凝滯了許久才放開，臉上露出一抹嘲諷地笑意。

「知道了，便再說罷。」宮蔚風的語氣中有幾分嘆息，「汐兒她向來心軟，只要說上幾句好話，她不會不念多年的情誼……」

「紫苑你今夜的話似乎特別多！」宮蔚風的聲音有些凜厲。

「這些話，你該對你的主上說。」對於紫苑這般冷怒，她的目光也逐漸冰涼，冷冷地瞅了刀子一眼，正欲踏入門檻，卻淡淡地轉身，凝視著紫苑，「我與你的主上成親，你是不是很失望？」

「主上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要娶你罷了，而你，永遠都是在傷m.hetubook.com.com害他的位置上，你的心是鐵做的嗎，根本不會感動的嗎？」紫苑說到此處，眼中已經閃爍著幾分憤恨，「也許主上真是做了許多錯事，可前提都是為了你……」

「若是真的想要解散絕殺樓，我會告訴你嗎？」宮蔚風冰冷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冷笑。

「你想怎麼樣？」他問。

在那風雨飄搖地夜晚，賀蘭修與寐思淋著那冰涼的雨，蹲在屋頂上，賀蘭修告訴她，宮蔚風的武功造詣他心裏沒底，也就唯有在這雨夜，用那淅瀝的雨聲來隱藏兩人的偷聽。

突然，腰間一緊，賀蘭修已樓著她，縱身躍下屋頂，帶著她離開這一片充滿了無限算計的地方。

真的，要成親了嗎？

夜裡，她輾轉許久，都沒有睡著，窗外那淅瀝的雨聲不斷沖刷著她的聽覺，翻覆數次，著實難以入睡，正欲從床上爬起來，卻見一個身影猛然由眼前躥過，一隻手緊緊捂住了她的嘴巴，阻止欲大喊的她。

「嗯。」她點了點頭。

「這似乎不是你該過問的事。」

她看著他，沉默著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寐思則是佇立在原地，怔怔地凝視著他那消逝而遠去的身影，嘴角的笑意頓時充滿著無限的苦澀意味。

「簡單就好。」

「我自有打算。你還是快些離開吧，絕殺樓很危險……」

「這些你就不需要知道了，紫苑心中雖然對你有憐惜之間，也有過幾番動容，可是你若真的傷了主上的心，或者做出了什麼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紫苑是第一次用如此陰狠的口氣對她說話，語氣里有著明顯的殺意，這讓寐思不由地心生詫異，最後卻是心下瞭然。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依你的性子，怎會在獨孤珏才死不久便答應另嫁他人，還是你有什麼目的！」

「這些話紫苑早就想對你說了，你一直追尋著你自己所想像的她，自己為自己編織一個夢，永遠wwｗ.hetｕboｏｋ•com•com沉浸在你自己的想象中，你看的不清楚，我去看的十分清楚！她根本就不愛你，甚至恨你，你留她在身邊，到頭來只會傷了自己。如今她能對你順從，也許是還念著與你多年的情誼，若是她真的知道你利用她來引陵王，解散絕殺樓之類的承諾都是假話，難保她不會像對待獨孤珏一般對你。所以我勸主上，若真的引來陵王，鳳訾汐必殺之——」紫苑的話音落，另一個清脆而響亮的聲音猛然傳了出來，是宮蔚風打了她。

「說殺她？你也配？」宮蔚風哼道，「你只是我養的一條狗，竟然還敢在我面前叫囂，你若是敢動她分毫，休怪我不念多年的主僕情誼。」

「到底為什麼，你自己心裏清楚，你雖然只是一個暗人，卻也肖權利遵照自己的心去追求一次，那才能——此生無憾！」

賀蘭修怔怔，看著她那笑得從容而淡定的模樣，心念一動，「好，那你在絕殺樓，務必小心自己。」

宮蔚風的步伐依舊未停，朝那深深冗廊越走越遠，最後不狗崽子了蹤影。

「你似乎知曉他許多事？」

「目的？要娶我的人是你的主人，若真有什麼目的，也是你們主上有目的！」

紫苑張了張口，想說什麼，最後卻還是吞了回去，轉身就要步入屋子，卻在最終還是轉了回身，問道，「既然不想，為何還要答應嫁給主上？」

「聽了這麼多，你還是決定要留在絕殺樓？」賀蘭修的聲音有些憤憤。

「難道你比我還了解她嗎？我認識她已經兩世了，世上沒有人比她更善良，純真……」

其實她早就想到，宮蔚風沒那麼簡單會為了她而丟棄那苦苦經營了十多年的計劃，可是當她親耳聽見他說出來，卻還是覺得那樣的殘忍，那樣的可笑，那樣的卑微。

……

寐思有髮絲有一絲微微地細珠，如此看來倒是有幾分蒼涼而蕭索的意味。而宮蔚風負手而立，凝視著天和-圖-書邊的烏雲，還有那細雨籠罩著的院落，一雙深沉地眸子也不知在想些何事。

「我用我的命擔保……」

寐思看著他再也不容逾越的強硬之色，猶豫了許久，終於僵硬著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如今，我就帶你去看看，宮蔚風他的心裏到底打著怎樣的如意算盤！」

宮蔚風的目光依舊如常，沒有絲毫的波動，似乎早就能猜到這個答案一般。

「青嵐公主？」他嘲諷地笑了笑，「她不過是獨孤珏強加給我的一個所謂名正言順的妻子。他一直都在強迫著我做我不喜歡做的事，他永遠都是個孩子，卻不懂為他人著想一分。」

「賀蘭修……或許，應該稱你為厲殘星。」她說到這裏，明顯感覺到了他的一顫，應該很久沒有人再喊過這個名字了吧。「你還記得你要復讎嗎，你要拿回你的絕殺樓，所以我可以——」話音未落，當即被打斷，「所以，你以為你嫁給宮蔚風，一切都結束了嗎？你真的以為宮蔚風會為了你而放棄絕殺樓，放棄要那個皇位嗎？」

而寐思，也無聲地笑了起來，笑意卻是愈發大，那冰涼的雨水沖刷了她全身，笑的開心，卻顯得格外狼狽。

「我宮蔚風的婚禮，怎可簡單就好？我會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讓絕殺樓所有人都見證我們的婚禮。」

「你快走吧。」寐思很平靜地說，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之後的她，一直站在原地，感受著風雨飄搖，飛濺的水花濺了裙角滿身裙裾，直到夜幕降臨，她依舊沉默而佇立著。

「絕殺樓的布局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況且他們想攔我？不自量力！即使是絕殺樓的七星都是我訓練出來的，你覺得我會有什麼危險？」說著，他的臉上頓流露出一抹音量地笑意。

「不回答我也好，這樣也好……」宮蔚風笑了笑，「記住，陵王登基之日，便是你們成親之時。」說完，便轉身揚長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