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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制淪陷

作者:白羽摘雕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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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小重山(九)

第一百零七章 小重山(九)

他幾乎將她當成了一個立式雕塑,上下拿水均勻地澆著她,一面澆一面將她拽到了浴缸前。
「好啊。」y叼著煙說。
y哼笑一聲,隨即肩膀被秋原親昵地、用力撞了一下,險些撞掉了指間的煙。
y在學校跟男孩子們聚集的次數明顯變少了。
「火災警報!」錄製好的電子音從她嘴裏發出,她立刻站起來,無頭蒼蠅一般亂撞著,顯然程序已經失控了,身體里有另一個設定好的聲音在說話,「火災警報!請儘快排查。」
然而隔天他還是淘來了有趣的古董貨,這個火機帶著一個塑料的、粗製濫造的綵球桶,按動電鈕時會令塑料外殼裡的小綵球亂跳。
y的手一抖,心跳猛跳一拍。
她坐立不安道:「那麼你呢?」
紫色窗帘被風吹拂著擺動,她把培養皿拿去清潔的時候,迎面碰上了背著書包上樓來的少年。
「蘇傾?」y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嚇了一跳,連忙跳起來跟了上去。
在那樣的情形下,沒有人能拒絕她,她眼裡坐在他身邊,像觀賞一件藝術品一樣新奇地觀賞著他。
y站在房間門口,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從二樓看下去,她進了廚房門,掛上小熊圍裙,隨即用力推上玻璃門,關門之前還仰頭遠遠地瞧了他一眼,眼裡沁著小女孩式的挑釁的笑意。
她的聲音伴隨著清脆的腳步聲:「前提是你每天最多兩根。」
這一邊在y的家裡,他正坐在落地窗台上抽煙,長腿曲起搭在地板上,隨意看著窗外的成片的樹頂。
y甚至還沒看清怎麼回事,慌忙從嘴裏抽出煙來:「等一下?」
「我靠你養著有什麼不好。」y笑著喝了一口湯,又懶洋洋地了她一眼,「嗯?豆腐西施。」
「我媽媽說過,指紋是有分類的,一種是叫做『斗』,一種叫做『簸箕』。」他看著自己張開的五指,那修長的手指波浪樣靈活地和圖書抖動了一下,「根據斗和簸箕的不同,可以預測你以後的命運,窮或富,賣豆腐還是開當鋪。」
這個古董貨,現在躺在蘇傾口袋裡。
「喔!」蘇傾的神色亮起,幾乎看直了眼睛。
他有些著惱地看過去,卻撞進一雙乾淨好奇的眼睛里,好像稚童被沒見過的什麼美景迷住了一樣。
蘇傾黑色的眼裡滿是驚恐,求救地看著他,然而她現在已經不能說話了——她的嘴和身體完全處於應急模式,腦門上的紅色警告仍然在閃爍著:「火災警告!火災警告!」
女孩已經轉過去抱起了掃地機器人,熟稔地幫它調整了清掃程序,隨即下樓往廚房去了:「每天只幫你點一根。」
「別理他。」秋原膝上鋪著平板電腦,還在頭也不抬低打著代碼,「他把煙都留著回家抽。」
「要那種會響會亮的。」
那瞬間她的主機閃爍了一下,隨即空白一片,腦門上忽然閃爍出紅色的碩大的「warn」:
「坐低一點。」y不懷好意地拽了一把她的麻花辮。
y不動聲色地驚奇著,一種突如其來的掌控感的刺|激來得比煙草猛烈十倍,他飄飄然地想——我也可以迷住她么?
「跨進去。」他盯著那警告的字樣,急促地命令道。
y低著頭無聲地笑了笑,捉住她的手指仔細看了看,在她右手食指指尖上方,找到了一處很小的出火口,那根指頭裡應該安有兩個電火花塞,因為太小了,之前檢查時成了漏網之魚。
y滿不在乎地笑笑,當著她的面點煙,吸了一大口,轉頭吐在窗外,一扭頭,卻發現一雙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
他一掀眼皮,在那隻手上拍了一下,示意她抽回去:「好了,你以後賣豆腐。」
事實上,她早就好奇了。
兩個人面對面盤腿坐在落地窗邊,好像要進行什麼秘密的宗教儀式。
蘇傾y的窗檯邊發現和-圖-書了一隻被用作煙灰缸的玻璃培養皿。
「為什麼?」蘇傾非常驚訝,她死死盯著自己的手指,好像透過它看見了她穿著五六十年前的破布衣服,推著一個豆腐攤子沿街叫賣的情形。
「要麼要麼?」秋原抬起下巴小聲追問。
y的耳機里放著音樂,想著什麼事情,心不在焉地同她擦肩而過。
蘇傾又盯著他看了他一會兒,由衷地說:「你抽煙的樣子很好看。」
「這麼好。」眾人驚異道。有人羡慕地說:「我媽媽要知道,可不得揭了我的皮。y的家長這麼開明嗎?」
y心急如焚,一把抓下蓬蓬頭,「嘩」的水柱噴出,照著她的臉噴了上去。
「別動。」他壓低聲音,皺眉看著手指間閃動的火星。
「你等等。」y迅速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臂,將她拖進了洗手間,關上了門。
「我可以用手指點煙。」蘇傾湊過來說,她將中指和拇指並起,「啪」地打了個清脆的響指,一簇火苗從她指尖升起,隨即很快熄滅了。
事實上,她的目的也沒有那麼純粹。她很喜歡收集這種原始的齒輪打火機,收集了滿滿一盒,有時她將那盒子放在膝上,一個一個摸出來點著玩。有的火機掀蓋時會發出音樂,或亮起彩燈,她玩得樂不可支。
那個穿黑色骷髏頭t恤,剃著小平頭、戴金屬耳環的日本男孩看著他嗆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哈哈大笑,他的笑很別緻,用y的話講——「像是驢喘氣」。
y:「……」
y不止一次看見她悄悄這樣做,他並不點破,只是有時候會在交易時提出令秋原為難的要求。
衛生間的瓷磚被機器人擦拭得光滑潔凈,反映出窗外沉麗的、秋天稍帶橘調的深藍色的天空。
y背過身去。
「別浪費了。」她制止了他取煙的動作,指指他手裡,「你這個不是還沒抽完嗎?」
「你說什麼?」y的動作停https://m.hetubook.com.com住了。
火苗燃氣的瞬間,底下的小綵球噴髮式地跳動起來。
「他怎麼了?」大家圍坐在天台邊緣邊吹風邊抽煙。
「尼古丁對身體有害。」蘇傾看了他好半天,終於慢慢地說。
她將火機飛快地裝進口袋裡,轉身準備走了。
他轉著看了看,稍微勾起嘴角,冷艷得像只貓。
蘇傾俯下身去,兩隻辮子在空中畫著弧線,他的手幾乎包裹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微涼,手心有些濕。
蘇傾還站著沒有走開,一下一下地杴動電鈕,好半天才想起來這贓物是自己沒收來的。她的臉上迅速生了大片紅暈——她面部也增加了感測裝置,自從加了這個功能之後,她感到臉上每一天都在發燒。她請求y將它去掉,可他不,有時候她感覺到他甚至以看到她臉紅為樂。
臨走時,她鬼使神差地扭頭看了那小孩一眼。
「你怎麼不去買玩具小火車呢?」秋原衝著他的背景大喊。
在電子煙已經完全普及的今天,他們仍然迷戀著傷害身體而尋求同等快|感的方法。
吃飯的時候,y對她講起了手相的事。
門口有教員經過了,他警惕地抬起眼,不過那老師很快走了過去,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再次懶洋洋地迷起來。
依舊是一板一眼的、管教孩子的口氣。
他的心跳得意外地快。
才剛燃了幾秒鐘而已。
他如今已經超過了一米八,單肩背著書包的時候,比水藍裙子的女孩足足高一頭。
y看見她的表情凝滯了。
他含著一點迷離的神色,將嘴裏的煙取出來夾在指間,挑釁而引誘地沖她笑著:「你不想嘗嘗?」
她在這雙一眨不眨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微弱的、興奮的挑釁,儘管他裝作毫不在意的模樣,緊張使得那隻煙的端頭隨著他的呼吸而微微顫抖。
「正在搜索就近水源,已檢測成功。」
蘇傾將手藏在背後,滿臉得意地仰m.hetubook.com•com頭沖他笑著。
「再來一遍。」他幾乎央求道。
「沒收了。」她揣進自己口袋,還輕輕拍了拍。
大家都說不知道。y對家裡的事情諱莫如深,也從來不提起他的家人。
y回過神,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來,被蘇傾一把摸去了。
他勒令蘇傾不許再用那個點煙的方法,因為出火口的老化,經常噴火可能會灼傷她的皮膚細胞。
「我窮。」y裝模作樣地瞥了眼自己的手指。
甚至他捨不得抽完那根煙,也捨不得火星灼完它,長時間地盯著那團火星發獃。
「是嗎?」蘇傾一向對這些她不知道的東西很好奇,主動將手遞過去,「快教教我怎麼看。」
「不是這樣。」y說,「過來,我教你。」
蘇傾睫毛顫著,有些緊張地用力吸了一口。
注視著他,蘇傾的眼睛很漂亮,盯著這雙眼睛看的時候,總能發現新的可觀賞的地方,比如扇形雙眼皮眼尾將挑未挑的那點弧度,還有蝶翅樣濃密的睫毛。
隨後他的拇指輕輕壓在她的拇指上,用力按動了一下。
男孩子們紛紛附和。
這麼多人前赴後繼地投入尼古丁的懷抱,它真的有這麼好?到底——到底是什麼味道?
在學習壓力最大的時候,天台或者衛生間窗邊,這群計算機競賽的長勝者、聯合政府實驗室的預備隊員、優異的高中男生們,他們常常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像幾百年前的小混混們一樣……吞雲吐霧。
y倚靠在窗邊,短髮桀驁地翹著,他的臉側是大片透明的玻璃,玻璃外則是籠罩在夕陽下的,斑斕如水彩畫的城市一角,蘆葦和波光粼粼的河面。
「你見過驢?」
他垂下眼去,心跳得心裏有些異樣:「幹嘛那樣看著我。」
y接著說:「動靜越大越好。」
她俯下身用一雙羞恥而略微期待的眼睛看看他,隨即將迷茫的目光慢慢移到了那閃爍的火星上。
在他反應過來自己https://m•hetubook•com•com做了什麼之前,他已經將那根煙遞了出去,只是手抖得厲害。
隨後眼睜睜地看著蘇傾將那根從他嘴裏取出來的抽了一半的紙煙,懵懂地含進那榴紅色的雙唇間。
這個時代,教員對於學生的管理是過分寬鬆的,除非他們自殺,或自殘,做出有害生命的行為。
蘇傾將打火機拿出來,輕輕晃了晃,見到小綵球跳動,她露出了新奇的微笑。
「等著吧。」秋原用力按下了回車,壞笑道,「總有一天我們得到他家裡去看看。」
蘇傾氣鼓鼓地站了片刻,慢慢地朝他走去。
但當蘇傾興之所至,主動俯下身給他點煙的時候,他又完全拒絕不了。
水龍頭扭開的瞬間。
y幾乎是同時將手放開,那隻手像被追趕了一樣,不動聲色地飛快地撤回了背後。
「咦,你怎麼不吸呀。」她拿培養皿接住了掉下來的煙蒂,疑惑地喃喃,「都燒光了。」
「不試試嗎?」y的頭倚靠在玻璃上,隨意地看向一邊。
她管控y抽煙的方式,就是不停地收繳這少年的打火機。
少年的側臉線條流暢,下頜稜角是冷厲的剛硬,一點禁忌的火光映在他側臉上,青春和頹靡在此刻雜糅成一種奇異的綺麗。
手上被塞進一隻打火機。
「滋味怎麼樣?」秋原揣著口袋笑,十分得意地說,「我知道一家地下工廠,專賣煙草,價格很可觀。」
蘇傾回頭,y倚在門框上,嘴裏毫不避諱地叼著一支煙,側著眼閑閑看著她。
「你是吃打火機嗎?」秋原冷哼著問,「這個月你已經丟掉第三個了。」
亂轉了一會兒之後,蘇傾的身體飛速朝門口走去。
「那個不用洗。」
y的第一支紙煙來自於初中同學秋原,地點在教學樓的男衛生間。
人們永遠無法理解新一代的少年們的叛逆。
「那我們怎麼辦。」蘇傾即刻變得憂心忡忡,她怔怔地盯著面前的白米飯,甚至連飯也吃不下去了。
就是這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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