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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靠神君好乘涼

作者:白羽摘雕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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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流雲(中)

第二十七章 流雲(中)

既然輩分高的嫡系女回歸,到時候整個魔界,還不一定交到誰的手上。她就不信,眼前本來是未來魔君的三世子,一點也不怨恨半路殺出的程咬金。
「朗月不騙美人。」他的身子慢慢前傾,懷著一抹輕浮的笑,「要是你跟了我,我就替你續幾年命,如何?」
他微微前傾,湊近了她的臉,「不過,你只知道溫玉與魔界有關,卻想不到她的身份。現在我來告訴你,就連我,也要叫她一聲姑奶奶。」
他繞著她轉了一圈,小鳳乖順地站著,低下了頭,眼神平淡又柔順,彷彿剛才那一瞥是個錯覺。
「三世子請講。」
朗月向後一傾,靠在椅子上,手指一下一下地點著桌面,不知道在思索什麼,半晌,看著她笑道:「你如何看出來我不喜歡她?」
他那聲「老夫人」叫得纏綿悱惻,涼玉看過去:「休要再耍花招。」
母親原來同她說過,妖仙大戰後,蛩戾身死,沒有留下子嗣。後來的魔君一脈,是從旁支里選出的,並不出挑。那麼,溫玉這個嫡系子孫,勢必是經過了一千余年的蟄伏。
「……」
他收起摺扇,看著她的臉笑了笑:「既然如此,容我再考慮幾天。」
涼玉臉色一沉:「你這位玄雲弟弟,不是你派去的吧?」
涼玉差人請鄭袖診脈。
少年一如既往地掛著一臉燦爛的笑容,毫不拘束,先扒開窗子,一和_圖_書邊從小盤裡拿著花生嚼,一邊看得津津有味。涼玉順著他的目光看出去,見到庭院里的拂月低著頭,對面站著許久沒見的鄭襯。鄭襯顯然清瘦了很多,衣衫都是噓噓咣當,臉色也不如上次見那麼白裡透紅。
她低下頭去,晃了晃手上的茶杯,茶葉全亂七八糟地飄到了表面:「有何不可?」
「哦?」他雙眉一挑:「這麼有自信?」
「三世子既然不想受溫玉擺布,不妨考慮涼玉的提議,你助我重返花界,我會壓制溫玉,直到你繼任魔君為止。」
「奴婢身份低微,言行粗鄙,鄭公子厚意,無福消受。」背後細細一道聲音,冷冷清清,如同九月的瓦上霜。
他靜靜聽完,撫掌微笑:「真是聰明人。」
「涼玉還有半分自知之明,知道現在沒有法力,魂魄不全,寄居在他人殼子里,自身難保,恐怕沒有那麼大的價值讓三世子對我示好。那麼,就只有第二種可能。」
「可我就是對她感興趣,她很特別,看起來與一般凡人不同。我想要她,一個丫頭而已,你既然要成大事,又何必掛心。」
涼玉怒極反笑,「多謝三世子好意,涼玉數年之內,必然重回花界。」
涼玉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望著他,幾乎要迸濺出光來:「當然可以,只要三世子與我合作。」
話至於此,涼玉反而一笑,語氣溫軟:「那m.hetubook.com.com我猜對了嗎?」
朗月回過頭來,誇張地做了個驚訝的表情:「我是那樣的人?」他笑著看她的臉,伸出手來,「老夫人,平安脈。」
「我很欣賞你,才願意與你說這些真心話。」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以年齡和閱歷論短長,才是那些老頭子的迂腐。」
涼玉低眸:「跟你有關係嗎?」
「妙。」他稱讚一聲,隨即浮上一抹燦爛的笑,「不過,你未免太天真。溫玉的修為之高,魔界幾乎無人能敵,要做這件事,我大可去找個厲害人物,這樣多幾分勝算,為什麼還要找一個幾乎沒有修為的人慢慢合作呢?」
聽說水晶山茶一事後,皇帝回到後宮,罰皇后三日禁足,未料皇后當夜卸了釵環,跪在養心殿前,大呼冤枉,把嗓子都哭啞了。最後,皇帝派侍衛將皇后強行架回宮去,她當夜就病倒了。皇后病後,皇帝對鄭貴妃的寵愛,不知怎的,也慢慢寡淡下來。鄭家擔心鄭妃失寵,惶惶不可終日,收斂了囂張氣焰。鄭襯、鄭袖來應侯府的次數,漸漸多了起來。
他不以為意地一笑,搭上她的手腕:「我見過重華夫人一次,在南宓島尋求秘法,後來知道是為了生你。我那時驚異於重華夫人的美貌,不知道你長成什麼樣子,跟她像不像?」
鄭袖回過頭去,小鳳正倚在門口,嘴角一抹滿m.hetubook.com.com不在乎的笑意。他仔細看她的眼睛,一張平淡無奇的臉上,竟有如此嫵媚的一雙眼睛,看久了,宛如初秋的一汪湖面,冰冷的,籠著一層縹緲的寒氣,但其中有光,像泠泠兵器,不經意間直掃到眼前。那是個柔中帶剛,綿里藏針的眼神。
「嗯,脈象不穩。你這副軀殼,選得真不好,本就一大把年紀,渾身都是毛病,現在看來,也沒幾年好活了。」
還有第三點,她對溫玉的了解,比魔界大多數人都深,儘管溫玉一直以假面示人,但她相信,有些事情,是無法掩藏也無法改變的。
「我知道,溫玉手中有你的混沌,而你也幫助溫玉參与招魂過程,這足以說明你們之間的密切關係。我與你非親非故,你將我的信息留在手裡,不跟溫玉交底,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我對你有利,你主動賣人情,二是你跟她有隙,不想讓她輕易如願。」
涼玉腦子裡轟的一下,金星亂冒。
現任魔君,是朗月之父須玄,須玄為君,差強人意,並不是最厲害的魔君。須玄往上推兩任,是魔君蛩戾,這個名字曾經是天宮的一個夢魘,一旦提起,會有很多人戰慄、暴怒。因為在一千余年前,正是蛩戾主導了那場毀天滅地的妖仙大戰,以乾坤陣為引,聯合妖界、鬼界打入天宮,想重定六界的秩序。這一戰打了百年,生靈塗炭,血流成河,涼玉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父君紫檀殿君上就是在這場大戰中以元神破了魔界的陣法,灰飛煙滅。而現在,朗月告訴她,溫玉是他的姑奶奶,也就是……蛩戾的女兒。
朗月笑了,笑得極其開心:「可是,你的敵人,又憑什麼幫你呢?」
涼玉覺得自己的牙齒氣得直打顫,半晌,穩住神色,對朗月道:「你現在看清楚了?」
朗月哼了一聲:「父君讓我客客氣氣地聽憑吩咐,可他恐怕心裏也是百般不情願吧。溫玉太過孤傲,一心覺得別人合該聽她的,可現在魔界是須玄一脈的天下,早就不是蛩戾的世道了。」
距離她與鄭袖第一次較量已經過去了六個月,再見面時,竟然像是與故人相會,她不知為何沒有了先前的那份緊張感。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算是魔界的三世子,她也沒什麼好怕的。他對她笑,她就好言好語,他敢露獠牙,她便欺負回去。反正他們之間已經撕破臉皮,反而不用再惺惺作態,一身輕鬆。
涼玉笑了笑:「三世子的確是有志不在年高,可既然溫玉是蛩戾之女,那便是嫡系遺孤,魔界舉足輕重的人物,說起話來,恐怕也是一呼百應吧。」
「怎麼,小涼玉,被嚇傻了?」朗月一臉的幸災樂禍,「其實啊,我之所以找到了你還不肯跟她透底,除了不想看她那麼得意之外,還有一點。」他笑著看她,「你是天宮年紀最小的神君,當然玩不https://m.hetubook.com.com過溫玉,我想看看,這個讓蛩戾之女第一個弄死的倒霉蛋,到底是什麼樣子?」
朗月手指輕叩桌面,笑道:「我還有一個條件。」
涼玉抬眼看著他:「真的?」
涼玉額頭上冒了細細一層冷汗,胳膊黏膩膩地貼在桌上,她抓起團扇來扇了扇,感受涼風帶走臉上的黏膩感,才耐心道:「其一,我的華蓉劍,是少有的削筋斷骨、一劍葬送修為的法器;其二,溫玉以禁法代我受雷,強行繼花神位,魔主仙位,一連三罪,必遭天罰,樁樁件件都與我有關,這天罰只能由我來引。」
「招魂那次,你既然能把追魂石送到我這裏,說明你已經確定了我的身份。但你並未告訴溫玉我在人間的蹤跡,否則,以她的性子,我必然活不到現在,又怎麼可能再拿回一魄?」她緩緩道來,「九真殿內,你可以與我明搶,我身上除了琥珀舟,沒有法力,可你並沒有將我逼入絕境。」
朗月的笑容加深,盯著她的眼睛:「你是猜的。」
朗月看著她,慢慢坐了下去,臉上掛著一副奇異的表情,似讚歎又似訝異:「朗月沒聽錯?」他指指自己,「老夫人要與在下合作?」
她心裏咯噔一聲,幾乎脫口而出:「不可能。」
「我要你身邊的那個丫頭。」
「溫玉是你們的人,而你不喜歡她,我也不喜歡她。」她抬眼看過來,少年的眼神慢慢變得深沉起來,她的心怦怦直跳,兩眼一眨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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