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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邪

作者:白羽摘雕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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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平行世界 清平樂(十一)

番外篇:平行世界 清平樂(十一)

不一會兒郎中出來,只向嚇白了臉的薛雪容和老太太,說是中了「寒煙」。
「怎麼回事?說!」薛梁是武將,手勁極重,左右開弓,盛琨著人拉住薛梁時,小端的臉便腫得像要綻開,淚像斷線珠子一樣,只扭頭,腫著臉,含淚看向衡南。
「辜負了姑娘,對不住。」小端凄惶含糊地說罷,一頭便往牆上撞。
看完這件,封起來擺在桌上,又拿帕子捏起寶匣里的夜明珠,「這個……」
袖中手鐲一抖,茶麵上泛起一圈漣漪,很快歸於平靜。
盛君殊握著她的手問:「怎麼了?」
「下次帶你去,你只管挑你喜歡的,我付錢就是。」
菜還沒上,便不用上了。壽星躺倒在了裡間,所有賓客惶惶不安地坐著,盛君殊擰眉,天上好像飄著一團滯重的雲頭,馬上就是一場狂風暴雨。
衡南想到妝台上的那一堆笨重的方塊菱形,莫名地湧上眼淚,咬住唇:「我要好看的。」
她鬆了口氣,回到座位上。身後對面都是垂著手目不斜視的丫鬟,沒留意重重人縫后一雙眼睛。
衡南讓他幫著換了衣裳,勻了妝面,窗外天色都暗了,衡南看著,只覺得時間過得太快,讓她很不甘:「天黑了。」
「這禮物是我支使小端從倉庫里挑出來的,拿給我看時,還好好的,我也把那玉珠拿起來聞了……」她仰頭,對上老太太的眼睛,她漆黑的眼中有股近乎愚昧的天真,「我,我都沒事……」
老太太以可怕的、神像般的眼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
衡南霍地起立,面容慘白,語不成句:「是、是我……」
「…………」
盛君殊算算時間:「我回去收拾收拾,換身衣服,該赴宴了。」他轉了一圈,整好衣領,又囑咐道:「一會兒我們不在一張桌上坐,你自己多吃些,別餓著。」
問了半天,衡南淚眼朦朧只瞟了他一眼,含了笑,風情而譏誚,好像故意跟他杠上一樣:「我哪配。」
盛君殊利落地翻個身。
盛君殊想了想:「關鍵我也看不出哪個好看。」
老太太陰沉沉的眼掃過來,衡南嚇得雙膝一軟,跪下來,抖得簪子和圖書上的玉珠鈴鐺一個勁兒響:「我、我……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衡南正抿胭脂,聞言哼笑,恐怕這全家上下,也只有他這麼覺得。她拿手撥一下流蘇,引得鈴鐺脆響:「公子不覺得這個輕浮?」
……這如何能忍。
「母親別急。」盛琨忙站起來,他臉上是一片雷霆震怒,將所有下人扣住,表姑娘來之前、來之後碰過的東西,一樣樣檢查過去。郎中被帶到表姑娘座前,席上嘩然。
「你說清楚。」衡南吧嗒吧嗒地掉淚,看著她的一雙眼卻如洗過的曜石一般,冷沉沉的,毫無感情。
老太太睜大眼睛,驚怒的目光茫然地掃過在坐賓客,高門世家,多少年都未曾過聽說有這樣的東西,「哪裡來的,哪裡來的這種東西!」
看壽禮也是尋常流程,同席的公子都會看眼色,看出盛老夫人不願讓他說,幾個人拉著袖子,按著肩膀,硬將盛君殊按回席上,起鬨道:「看看,看看盛哥兒送表姑娘什麼?」
衡南哧地笑了:「你試。」
衡南動得竟比她還快,撲去一把拽住衣角,在驚呼聲中將她按到在地上。
「收了些好東西吧?拿來讓大夥飽飽眼福。」老太太掃了盛君殊一眼,這話是對薛雁笑說的,
「姑娘好容易脫離了勾欄,投進富貴人家,便更要拼了命向上爬,做了公子的妾還不夠,一心想做妻,公子原本承諾把姑娘扶正,無奈憑空出了個表姑娘,表姑娘和公子一早定下婚約,姑娘本以為能拿住公子,可見表姑娘在咱們家和公子處得很好,竟是也不一定了。姑娘不是跟我說心裏慌嗎,若不除表姑娘,過了九月便無望了……」
「別哭了。」盛君殊替她擦了擦眼淚,見著她哭,他就受不了,捏緊她的肩,「我晚上再過來。」
盛君殊嘆了口氣,轉過來抱住她,像兄長那樣拍了拍她的後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拍出一串滾圓的淚珠子:「我待你不好——我要是知道,早點把你從那裡接出來。」
薛雪容身上已出了一層汗:「小端是誰,叫出來問話!」
郎中拿手指按住玉珠和圖書,小心地將那玉雕捧起來,晃了晃,泠泠有輕微水聲作響,放下回稟:「就是它,一點渣子在裏面,灌了水,化成氣,寒煙就把裏面佔滿。把這塞口打開,寒煙從裏面出來,人就倒了。」
來客都入了席,小廳里靜下來。老太太先給薛雁祝壽,神色難掩親昵,好像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孫女,薛雁依偎在老人身邊,難得露了些少女的嬌態。
說罷她爬上床,在「界碑」另一側躺平。
盛君殊不熟練地繞著幾縷頭髮,「別動,我試試能不能幫你綁回去。」
那是她從勾欄裡帶出來的陪嫁。倒墜一個紫晶花小扇子,下面綴了無數銀絲,端頭懸著玉珠和鈴鐺,動一動就有脆響,盛君殊仔仔細細簪進去,又看了看鏡子,贊同道:「這個好。」
但他覺得這個還不夠,在自己家裡一趟一趟地跑,走的時候撕心裂肺,他不知道自己憑什麼要受這樣彆扭的懲罰:「當正妻行不行?」
盛君殊不好逾禮, 將手搭在那一摞書上, 閉目養神。半晌,手下一空, 原是衡南拿腳把那摞書一點點地蹬到了床尾,窸窸窣窣地,枕到他肩上。
衡南來時,薛雁的壽宴正要開席,盛家的下人一身新衣,唱諾,記禮帳,她一眼看見了自己交上去的那個如意雙魚玉雕,擺在成堆的各式各樣珠寶器物中間,底下壓一張秀氣的箋,很符合一個妾室的氣質。精緻秀美又小家子氣。
丫鬟得了薛雪榮的囑咐,悄悄把壺遞給她:「姑娘,別坐著,該倒個茶了。」
正在此時,薛雁猝然臉色一變,寶珠從手上滑落,她捂著肚子,兩眼瞪得滾圓,面容扭曲,「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這有什麼?」老太太心情很好,故而笑眯眯地說,「今天是給這姑娘過壽,也是給盛家的孫媳過壽,君殊什麼規格,也給小雁什麼規格。」
盛老夫人看重薛雁,後頭的人待薛雁更是如眾星捧月,不遺餘力地誇讚,倒令薛雁父親、薛雪容的表哥薛梁有些不好意思:「本是來姑姑家過暑的,這麼大操大辦,實在破費。」
薛梁站在一旁,女兒驟https://www•hetubook•com.com然危在旦夕,還未緩過勁兒來,此時如同紅了眼的凶獸一般撲上去一腳踹倒,小端的後腦「咚」地磕在地上,齜牙咧嘴,又迎了巨大的巴掌。
二人視線相對,小端眼裡閃過一絲怨毒,旋即她別過眼大哭起來:「我豁出命替姑娘做事,未料最後姑娘全推到我頭上,想我替你受過,叫我如何不寒心!」
盛君殊也跟著撥了一下,隨口道:「一個簪子又沒有胳膊腿,有什麼好輕浮的。」
「啊!」驚呼聲驟然炸開。
盛君殊一怔,覆住了她冰涼的手。衡南靠在他脊背上呼吸起伏,公子是她長這麼大以來最愛她的人,她在東院,他就屈身回回跑到東院來找她,怎麼樣他都不生氣,他捨不得生氣。這麼愛她的人,她要自己佔著,圈著,死也不肯同別人分。
盛君殊把她頭髮拆了,拿手指順著。衡南一低頭,將髮絲抽出來:「幹什麼?」
雖然她不符合一個正室的形成,可盛君殊覺得沒什麼,只要她敢當,他就敢應,後面的事情沒那麼難,他沒有複雜的交際,嚴苛的要求,他的其他方面也一樣不遵常俗。就算他走了一條跟別人不同的路——但跟別人一樣,便對么?
盛君殊伸臂一摟,將她抱在懷裡, 本想先抱一會兒, 再說其他的,可衡南往他耳邊吹氣, 公子按住她的嘴, 衡南舔起他指尖。
老太太眯起眼,銳利的目光掃過她頭上叮噹作響的簪子,又不知道聽到什麼,笑著別開眼。
過分的奢靡,讓她覺得很不真切,像一場喧嘩混亂的夢,難怪盛君殊不喜歡這種場合:什麼都跟走馬燈似的,被推搡著,稀里糊塗的,也不知道自己看見什麼,聽到什麼,又說了什麼。
賀禮一樣一樣拿出來觀賞,贏得陣陣讚歎,薛雁在恭維中笑著向眾人道謝。盛君殊沒回頭,他那件昂貴無比的首飾完全是薛雪容替他送出去的,他都沒見過。
這桌子前面站滿丫鬟,可是她來做這件事便是知事乖巧。衡南起身,謙卑討好地一個一個添過水,添到薛雁面前時,她還在說話,衡南停駐一瞬,也猶豫了一和*圖*書瞬。
老太太胸口起伏,指著那雙魚玉雕,怒不可遏:「這是誰送的?」
「往哪兒去?」薛雪榮走過來,大概是看她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感覺既可笑又丟人,「過來,你是坐這兒的。」
要說起來,其實跟勾欄院的群魔亂舞的夜晚,也差不多。
裡間一陣凄厲的哀嚎陡然劃破長空,那聲音太可怕,幾乎不像是那個端莊的表姑娘發出來的,在場的人心頭一緊,噤若寒蟬。
桌上夜明珠的盒子敞開,郎中的小徒弟小心地拿起來看,師父搖搖頭,又放下,一連捧起好幾個,待到捻起那魚嘴上的珠子,郎中鼻子一動,眼神一變,喝道:「快扣!離遠些!」
「這個好看,紅玉顏色恰好在魚尾,寓意也好。」薛雁放下手上的寶物,笑著看拿上桌的雙魚玉雕,愛不釋手地上下看看。
衡南聞了聞指尖:「去洗手了。」
什麼是「寒煙」?
「這珠子能揭開的。」一個丫鬟道,薛雁聞言,小心地將魚嘴裏的珠子拿起來,嗅一下孔洞里,贊道,「嗯,裏面還盛香。」
「……」
誰知走到門口,腰突然讓人撲上來緊緊環住。
作為盛君殊唯一的妾室,她的位置不幸地靠前,抬頭便能看見精心打扮的薛雁端坐在老太太旁邊,掃她一眼,對她的行禮和善而冷淡地點了點頭,便又陪老太太說起話。
盛君殊按住被子,衡南引著他的手往腰上放:「公子,往這兒掐。」
「你——」
所有人都起了身往這邊看,老太太渾身顫抖,扶著她焦急地大喊:「啊呀,這,這是怎麼了,郎中……」
薛雪容渾身發抖,只悔得拍腿:「剛才,小雁是聞過一下的!你們誰叫她聞,跪下!」
同時,禮官道:「這如意雙魚玉雕是衡南姑娘送的。」
可惜今晚以後,一切就不一樣了。
待綁好了,他還要把她套上衣服,抓到妝台前去看,髮髻挽得斜斜鬆鬆,攤向一邊,衡南左看右看,故意猛地一晃頭,那簪子就斜飛出去,滾了老遠,盛君殊追著去撿。衡南惡意地笑:「你看看。」
這一下午,盛君殊只拖了把凳子坐在衡南身後,堅持不懈地學挽髮髻,木和圖書梳插|進青絲中,一雙眼心無旁騖地看著鏡子,他手有力道,最後一次,果然綳得又緊又好看,衡南看了看,不想承認自己的滿意,抬下巴支使:「拿那個盒子里的簪子給我戴。」
對彼此慢慢熟悉以後, 他一次次的越發精進, 衡南臉頰枕在床褥上, 面潮|紅, 眼裡含了水時, 他不弄了,從後面輕輕地摸了一下她的腰窩:「你多吃點飯,不然我總感覺下不去手。」
事畢,衡南也是累了,睫毛覆下,蜷著對牆一呼一吸地假寐。盛君殊從背後抱住她,指尖觸碰過她沒什麼血色的脖頸,碰了碰她頭上七扭八歪的簪子,忽然凝神:「你這個簪子裂了,我再給你買一個。」
盛君殊抿起唇,放下她走了。
默默地,原本跪著的瘦弱丫鬟,膝行而出,薛氏見了大為光火,不正是那個叫薛雁聞一聞的丫鬟嗎?
小廳里人影來往,燭火閃在屋裡的金飾、貴女們的頭釵和瓔珞上,點點星光。桌上已坐了大部分衣著華貴的男女,面前擺滿了彩色琺琅瓷器,瓶里插著大朵的芍藥,盤裡堆滿瓜果,衡南見識到高門世家擺闊的排場,這是第一次。
默了片刻,沉聲道:「照你的意思,你是全不知情,都是那丫鬟?」
盛君殊是誰?對新的領域毫不氣餒,拾了簪子回來,鏡子里映出他平靜認真的臉:「你教教我,我一學就會了。」
衡南將床帳撩開時, 公子正盤坐在床上, 手裡捧著一卷書,旁邊堆著一摞書, 正看得入神,聽到響動,放下書來看著她,目光里有些詢問。
郎中急道:「是毒,吸進去,損五臟六腑,腸胃出血而受穿腸之痛,劇痛無匹。」
衡南拿腳暴躁地蹬被子「……吃個屁。」
她肘反支著,臉埋進枕中,聲悶悶的,「快掐住,我手酸。」
衡南蠻橫地不撒手,像長在他身上的尾巴,臉依偎在他脊背上,半天才呢喃:「你待我太好了。」
一句話玩笑話定下薛雁身份,薛梁激動得還沒喝酒便滿面通紅,賓客紛紛道喜,年輕的公子多有好事者,紛紛曖昧地看向盛君殊,他臉上並無喜色,眼珠漆黑,霍然站起,「祖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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