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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音繞梁

作者:舒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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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梁敘用筷子給她攪拌了下幹掉的麵條。
可能是因為地處僻靜又有比賽還下著雨的緣故,店裡雅靜的一個人都沒有。他們坐在門口的位置關上玻璃門,要了一大一小的麵條吃。
約莫著到了十一點左右的時候該他們出場了,一個背著吉他一個抱著貝斯周顯走去架子鼓前坐下。看台下已經徹底安靜下來,四個評委的目光注視著他們。
「不回衚衕嗎?」餘聲詫異。
他站在那兒高高的個子彈著心愛的吉他做了個開篇,黑色眸子一直低垂著隨手指而走。前奏出來的時候好像所有人都被帶動了,然後跟著那一聲『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間』走進了他們的世界。
梁敘正在剝蛋殼:「理論上可以。」
「怎麼不吃。」梁敘抬頭看她,「就這麼幾個還給我。」
校門口他攔了車說了個她沒聽過的地方。
陳皮和周顯先行離開,梁敘從台上跳了下來。比賽要經過三輪淘汰賽每個下午公布入選名單,梁敘帶她直接回了旅館。小雨還在輕輕下著,她走在他的身邊。
餘聲努了下嘴:「你管我。」
「明天學校有招聘會。」陳天陽問, 「你不去嗎?」
這一路走來他們都很平靜的面對一切發生的事情,就連過來參加比賽也像往常一樣就這麼來了。她假裝平平常常就跟過來玩似的,一句加油的話都沒有說給他聽。
「怎麼醒了。」梁敘這時候懵懂的睜開眼,「才幾點。」
那時候他們很多人都迷茫不知m•hetubook.com•com前路像個瞎子, 等到有一天選擇來臨才發現自己會不知所措。然後便會像這萬千凡人一樣混入人流討生活, 一邊漫無目標的浪費一邊分不清方向的行走。
餘聲動作停了下:「不去了。」
餘聲趴在床上看著靜音后的電影頻道,悲慘來臨時人們都雙手合十說著哈利路亞。窗外的雨似乎下大了,模模糊糊的還能聽見落下時的聲音。
他的頭髮在前幾天剛剪了,很短的寸頭襯得整個人精神極了。這幾個月他們不眠不休堅持到現在,背著沉重的設備四處街頭演出用生命在堅持理想。
比賽的時間進行的蠻快的。
他們入圍了北京賽區前十拿到了去上海的參賽資格,在那裡即將進行持續大概兩個多月的複賽。餘聲的行裝里就幾套衣服和寫論文要用的筆記本,一周後跟著他們出發去了上海。
「沒有人不喜歡自由。」他對她說,「你也一樣。」
她輕聲:「早著呢。」
「那是你男朋友?」女孩問。
「對了。」陳天陽說, 「你那個朋友考研怎麼樣?」
那一片挺安靜,旅館卻都爆滿。
「中午想吃什麼。」梁敘問。
她小跑到他的身後去拍他肩膀。
梁敘偏著頭輕輕給她抹乾凈眼淚。
館子里沒有其他聲音也沒有外人,二十來平米大的地方空空落落。地面有些潮濕滲著寒氣,即使在這入春的三四月也感覺不到暖意。
「你最近見他沒?」
和_圖_書聲瞬間反應過來, 搖了搖頭。陳天陽無力的垂下肩膀用筷子叉著泡麵, 目光又不似剛才清明,好像一提到這件事整個人又不對勁了。
方楊距離複試分數線還差了一點兒只有選擇調劑,餘聲問調到哪個學校女生說還沒想好。待方楊漸漸平靜下來時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發泄過後哪怕失望都變得沒那麼可怕了。
雨水淅淅瀝瀝的打在玻璃上。
「沒有人真正自由過。」他說完便笑了,「算個未解之謎。」
餘聲又趴回臂彎里看起電影,聽著芭蕉雨稀里糊塗就睡了過去。印象里梁敘是深夜才過來的,給她將被子拉好陪著睡下。那一晚她睡的很早,第二日天還黑著就醒了。
「這個得你自己做決定。」餘聲目光看向窗邊,「但我覺得你值得更好的。」
方楊說著就哭的稀里嘩啦比第一次四級沒過還厲害,餘聲立刻就猜到了原因。她也沒怎麼開口平靜的陪著這女生哭,沒有想到白天和陳天陽聊起時一閃而過的念頭竟變成了真相。
「……」聞言梁敘笑了,這一早上她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事實上比他還緊張。眼角還有擦乾的淚痕在,梁敘抬手去碰了下給她瞧指腹的痕迹,「我不管誰管。」
那天是個陰雨綿綿的日子,天空像是鋪滿了灰色土布模糊不清。餘聲正在宿舍里收拾書包準備回紅磚衚衕, 陳天陽一邊吃著泡麵一邊泡腳。
餘聲細細的從他的眉眼往下瞧。
「老師www•hetubook•com•com讓我報考本校。」方楊說,「你說呢?」
他們要了四樓的兩個房間,陳皮和周顯住在隔壁。晚上幾個人吃了飯餘聲回屋裡看電視,梁敘和他們倆去隔壁說明天的比賽。
那邊沉默了一下,然後掛掉了。
「我應該也不去。」陳天陽淡淡的說,「家裡讓回去考公務員。」
餘聲這才發覺淚水已流滿臉頰,她不好意思的道謝去擦眼淚。舞台上他低低唱著修長的手指熟練的撥弦掃弦,脖子上的象牙跟著他一搖一搖。
大概九點左右餘聲接到了一個電話。
「那有個館子。」餘聲兩邊望了一下,「去吃面吧。」
餘聲靜靜地看著他眼眶濕了。
按理來說現在也該到了複試的時候,可方楊一點消息都沒有給她。這段時間忙論文都快忘了這茬,餘聲什麼情況都不知道。
梁敘輕輕撥了一下琴弦。
「吃完好好睡一覺。」她說, 「我先走了。」
「直接去賽區。」梁敘說,「陳皮他們已經拉著設備過去了。」
陽台上的玻璃窗蒙了一層霧氣, 房間里連對話都簡單幹凈。陳天陽埋頭又吃起了泡麵, 過了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他的樂隊抽到的是第二天的比賽,場外早就訂好了青年旅館。賽區偏向北京以南, 不堵車的情況下到地方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了。
「咱什麼時候走。」她一面喝著一面說,「49號的話中午能輪到嗎?」
這姑娘的心態正在慢慢恢復正常。
他們打著各式各樣和-圖-書的傘站在雨下排著隊往裡走,餘聲作為家屬跟著梁敘從側門選手入場的地方先進去了。然後和他們分開坐去了最前排的觀眾區,不一會兒那片兒就被坐滿了。
那天的後來雨一直下著,到了晚上就跟瓢潑一樣砸的玻璃噼里啪啦。每天的賽區都有大量的人消失掉,到了最後一個下午有了最終結果。
一個小時前的他還在舞台上唱著李宗盛的凡人歌,她在台下濕著眼睛低頭去擦。梁敘平靜的看著她目光沒有一點波瀾,黑漆漆的眸子深沉隱晦。
太陽意外的從雲層里溜了出來。
餘聲抬起眼來看他,那話里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來。空氣都安靜了下來,時間像過去了很長很久。梁敘將筷子塞到她手裡,下巴對碗揚了揚說了句『再不吃就涼了』。
等他們一曲唱完,餘聲跑到後面去等。
前路很長彎彎繞繞,他們走了很久才到。
北京賽區的比賽在一周后開始了。
餘聲看了他一眼,然後沉默了。
話一說完殼都掉了,梁敘將剝好的雞蛋遞給她。餘聲咬了一口又喝了點兒豆漿,等她吃完他們才出發去了賽區。通往的小路潮濕泥濘,梁敘將雨傘大部分都打給了她和吉他。
餘聲慢慢點了一下頭,女孩子直誇他唱得好。她很自然的笑了起來沒有再說話,他的才華和努力她都知道。餘聲抬眼安靜凝視,心裏眼裡只有他的樣子。
「噯。」身邊一個女孩子輕輕叫她,「給你紙巾。」
她問:「什麼是自由?」
她側身躺著看著https://m.hetubook.com.com梁敘睡著的樣子。
餘聲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加快了收拾的速度,幾分鐘后全部準備完畢便要走。陳天陽在她出門前叫了她一聲,支支吾吾了半天。
餘聲再也睡不著也爬起來去洗漱,剛收拾好梁敘就拎著早餐進來了。她接過他手裡的豆漿插上吸管,梁敘雞蛋在桌角敲了下。
賽區外來了很多助威的男女。
餘聲嘆了口氣反手關上門離開了, 長長的走廊又狹窄又陰暗讓人覺得悲傷。她走到樓門口的時候便看見穿著襯衫牛仔褲的梁敘, 他剛抽完一支煙往垃圾桶扔去打著黑色的長把傘沒有戴帽子。
「你不是說天大的事兒當個屁放就是長大嗎。」餘聲低頭看著碗里的麵條,「他們都離婚四年了。」
梁敘『嗯』了一下將被子往上一拉給她蓋住肩膀又將她摟緊在懷裡,像哄小孩似的說著再睡會兒。事實上等餘聲閉上眼沒一會兒他就起來了,悄么聲的穿上褲子套上短袖就出去了。
老友的安慰總是在這時候最管用。
梁敘早已覺察嘴角一彎然後回了下頭, 將傘給她罩上把她的書包很自然的接過來拉起她的手。大路兩邊經過互相依偎的男女, 有的一手拎著水壺一手打著傘趿拉著拖鞋走的很快。
她正和陳天陽說話, 兜裏手機短暫的震了一下。
她從碗里將肉挑出來給他。
「四十歲一點都不老是不是。」餘聲的眼角滾下熱淚,「還可以再結婚生小孩的。」一想到母親一個人孤獨的熬著日子,那種寂寞悲傷她經歷過的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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