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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真把初寧激著了，像是被人精準地掐住了痛處。

掛斷後，回了個信息：「開會，十分鐘。」

馮子揚：「叫一聲馮爺，爺給你發紅包。」

這小子，也是個手機控，平日發個什麼，他都挺快地點贊。

初寧聰明，見著人，也沒有很快換表情，還是這副微笑的模樣，猜測：「是吃飯了？好，我就下來。」

兩日後。

匆忙中他看了眼時間，喲，糟了，要趕不上了！

大門虛掩著, 大概是家裡的阿姨特意給她留的門。陳月和阿姨在廚房裡忙碌年夜飯，趙明川和趙裴林坐在沙發上談事情。初寧把車鑰匙擱在鞋柜上, 進門喊：「爸, 媽。」

初寧嗯了聲，「好聽。」

「所以，你沒有理由拒絕與我聊天。」

他說這句話的同時，初寧那邊，正好炸開了一朵大煙花。

馮子揚的側重點全在她這個決定上，「公司你找誰註冊的？」

初寧得了閑，上午給關玉打電話。

初寧拔下充電器，劃開屏幕，是迎璟發來的微信。

「你看春晚的時候，年年都用《難忘今宵》結束跨年，但在我這兒，軍歌才是。」迎璟下意識地笑了一下，看著天空，他的嗓音像被清晨的露水浸潤過一樣，說：

確定好這件事後，初寧緊接著又給馮子揚去了電話。

「……」初寧啞口無言。

「……」這位小同志，你也是蠻拼的。

「滾蛋。」

初寧嗯了聲，與他們打過招呼，又去廚房問要不要幫忙。

馮子揚語氣清閑：「讓他早點兒知冷暖，理解你的不容易，走走你也走過的路，沒壞處。」

初寧看了一圈點贊評論的，就是沒有迎璟。

他想要掌握主動權。

幾秒后，嘹亮抖擻的軍歌被唱響——

索性連拖鞋都懶得穿，光著腳往屋外沖：「你可別掛我電話啊！」

「吃年夜飯了嗎？」

「美麗的小姑娘，我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捨生忘死保和平」

又是一張照片——桌子上面，三個齊齊整整的壓歲包。

「初寧，新年快樂。這一年，認識你，我好高興。」

初寧揀著這條評論回復：「紅包給多少？」

初寧無法反駁，憋笑道，「行啊，能耐了啊。」

初寧被奪去了吸引力，也沒聽清他的話。

此時的迎璟在床上玩兒，滾了一圈面朝天花板，「你本來就很美麗啊，而且也是姑娘，年紀也不大，我說的都是實話，哪裡幼稚？」

一周后, 農曆新年。

一時之快，終是沒勇氣再說第二遍了。

迎璟在那頭喊了幾遍她名字，沒個迴音兒，才溫柔繾綣地說：「我數三下，你不反對，就是喜歡我。3，2，1——嚯！我就知道，你是喜歡我的！」

「剛洗完澡。」初寧和_圖_書繼續擦頭髮，「你呢？」

迎璟眉間壞壞的，有一股男人初熟的英氣，這氣質很微妙，少年感未完全褪去，成熟范兒也才剛起了頭。類似於亦邪亦正的氣場。迎璟故意咬著字兒問：「怎樣，是不是有點動心了？」

他好像懂得了一些事情，比如分寸、比如替他人著想，比如伺機而動，比無章法地撒野，更能有效達成目的。

周沁：「我的偶像小姐姐新年快樂！」

「現在不是你的上班時間，剛過完年，我也不信你們晚上要加班。聽你這聲音，四周也挺安靜的，可別說你在應酬。」

「我爸我媽我姐的。」

很多時候，都是她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一頓飯，吃得規矩。

「風煙滾滾唱英雄

初寧看他一眼，倒是直接道：「是不想讓大家不痛快。大過年的，不給老人家添堵了，我自己也想過個舒心一點的年。」

李主管：「寧總，來年兒繼續帶我們發財。」

「那事兒怎麼樣了？」

她滿口答應，以她的名義註冊公司，後續的所有事情，資金、管理、合同、項目後期的盈利渠道，通通由初寧負責。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便捷的方式。

初寧白天工作忙，到了晚上，拒絕與他聊天的理由，便少了一個。

一曲激揚，卻又不失柔情萬丈。除夕之夜，本該全家團圓的日子，生生聽出了一種壯闊之感。

「什麼？你說什麼？」

「沒，是我自己。」

「信雅集團今年有意向向高科技領域涉足，他們手上有一個在跟進的項目，算是穩妥長期的，以及，還會考慮其它的專業種類。我托朋友把你們這個項目往上頭介紹了一下，翟總似乎有興趣。」馮子揚說了個大概，又解釋：「因為這個項目我沒有親自參与，所以有些層面，我不方便出面。」

初寧是他這幾年人生里，最能讓他立即亢奮與衝動的女人。

迎璟把手機擱在耳邊，嘴唇湊近了些，「噓——你聽。」

初寧嘴角微彎，停下擦頭髮的動作，空出一隻手單手打字：「怎麼有三個？」

迎璟笑開了聲兒，又在床上滾了一圈，現在成了趴伏姿態，他的床正對窗戶，開了一半，外頭乾燥冷冽的空氣，慢吞吞地鑽進了屋。

關玉正開著車，路段信號不好，藍牙時有時無，喂喂餵了十來秒，信號才清晰。

光彩絢爛，閃耀了她的側臉。

迎璟收起心思，又起了念頭，邊從床上爬起邊對電話里說：「你等一下。」

北京城的年味兒有那麼點「老」味兒, 城市主幹道上，紅色中國結早早懸挂，天安門前花團錦簇，呈一個巨大的「春」字標語。往深點兒的衚衕巷子，家家貼上春聯, 屋m.ｈeｔｕboｏｋ•ｃｏm•ｃoｍ裡貼好年畫。

話里不確定的意思太明顯。

小時候不明白，每每問，為什麼我們不去？

初寧握著手機，低頭笑了笑，「好，改天請你吃飯。」

「你帶上迎璟吧。異性之間談事兒，可能會比較賣面子。」馮子揚笑了下，似是看穿了她心思，語氣輕藐又冷靜：「你也別心裏不舒服，這個項目，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犯不著什麼都替他擋。他遲早要走入社會，純粹做技術的，都差不多絕種了，早晚要跟資本接軌。這個圈子，進來了，就得適應。」

就這樣，初寧經歷了數次「被迫」與他「煲電話粥」，並且一次比一次時間長。

自導自演一場戲，自娛自樂一顆心。

這個問題早就爛熟於心，初寧答：「計劃七百萬，當然，他現階段還用不了這麼多，但我得提前做安排。項目二期已經完成，三月份開始第三期。項目書我看過，從這個階段開始，差不多就是燒錢了。」

「可靠？」

「行了，放心吧，我辦事兒，靠譜的。」

迎璟也不隱瞞：「他那不叫官，叫軍銜。」

一張照片—— 滿桌佳肴，八寶飯，八寶魚，雞鴨魚肉什麼都有。

馮子揚是在線的，秒回：「一萬。」

「對，」初寧停了下，說：「我負責30%。」

「行。」

人民戰士驅虎豹

到了趙家，一屋子熱鬧撲面。

「住嘴，不許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噁心死我了。」關玉一向小女人姿態，說話嬌嬌軟軟，不僅討男人喜歡，同性也受用。「咱倆什麼關係啊，我都陪你打過一次江山了，不怕第二次。」

馮子揚給初寧回了電話，上次托他打聽人脈的事兒，已經有了眉目。他的做事效率向來快准狠，是個有諾必踐的男人。初寧聽他說了個開頭，心裏就是一喜。

恍神一閃而過。

這位翟總，是圈內名副其實的女強人，鐵血手腕不輸男性，四十齣頭，交往過的男朋友都有一個共同點，用個時髦的詞兒來說，就是小鮮肉。

初寧說：「你幼不幼稚啊？」

末了，回一句：「給小初初的新年紅包，哥沒要求，明年你開心點就好。」

上班第一天，也沒什麼緊要事處理，大家的狀態還沒完全從過年的歡騰假期里抽身。

「嗯，他們要去一線崗位進行新春慰問，年年都得一點才回來。」

也沒有長輩給紅包的習慣，就這麼清清簡簡的散場。

———

「2017年, 再見。」

這天，連持有寧競投資公司份額第二多的魏啟霖，也親臨辦公室，給員工派紅包，大大氣氣，笑容可掬。

電話在桌上響鈴，初寧掃了眼時間，正好十分鐘。

「要貴的！」

初寧瞭然和_圖_書，把手機擱桌上，頭枕著椅背，把思路從新理了一遍。她想繼續做迎璟的這個航發虛擬項目，就必須由一個公司出面牽頭。牽扯的細節太多，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那麼唯一最迅捷的方法，就是重新註冊一個公司。初寧已經沒有註冊的資格，於是，她找了關玉。

初寧也笑，「還做大做強呢。」

他想要把天平的一端往自己這邊傾斜。

「關玉。」

馮子揚也笑，「你這樣的姑娘，七千萬的聘禮都是虧待了你。」

趙裴林朝她點了下頭, 「回來了，坐吧。」

初寧再回到卧室，擱桌上充電的手機正好亮了亮。

好的壞的，丑的惡的，心不甘的，情不願的，逢場作戲的，投其所好的。

她在卧室換外套，順便看了眼手機，剛才那條朋友圈動態，點贊評論的人很多。大部分是公司同事。

初寧簡明扼要地將事情始末說了一遍，最後腳尖點地，皮椅跟著轉向了落地窗。

反正十幾年過去了，也變得習以為常。

他伸手，手機屏幕正朝訓練場。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連發了五筆轉賬。

初寧直接撥號過去，那頭秒速接聽。

初寧在三十這天還在工作，下午五點, 才提前半小時從公司出來。

馮子揚又說：「這就是我了解到的基本情況。後天晚上有個酒會，在柏悅。信雅的翟總會參加。」

「我待會要下去陪我媽看春晚，守歲。」

初寧樂的不行，「我謝您啊！回頭把錢打我賬上。」

這些風吹草動以及明裡暗裡的苗頭，初寧怎會看不出來。她只是不動聲色，走一步看一步。身不由己四個字，也不是頭一遭體會了。

今天這是相親去了？

關玉：「么么噠寶貝兒，萬事如意喲。」

這位矜貴的魏總，也是個活在傳說中的角色。

青天響雷敲金鼓

「好。」

等得有點久，初寧問：「幹什麼這是？」

「少說也得七個億吧。」

「不打的。我爸不在家，湊不齊人。」

她開著車, 從長安街一路筆直向前, 路上人車稀少, 今天天氣陰, 紅燈籠一盞盞，把這條路變成了兩條紅色綢帶。途經建國門外大街時, 初寧特意放慢了車速, 給平時經常工作出入的國貿大廈拍了一張照片。

「嚯！」馮子揚意外，「你準備做這個？」

馮子揚又是一聲：「嚯！奸|情啊！」

初寧默了默，盯著落地窗外的明媚天光，許久之後才淡淡開口：「我不想半途而廢。因為我覺得，這個男生，是值得的。」

「七百萬？」

等紅燈時，初寧配了這張圖，發了個朋友圈：

很快，她恢復平靜，淡聲說：「你有這想象力，怎麼不去寫小說？行了，我會給他打ｈetubｏｏｋ.ｃｏｍ.ｃom電話的——我和他一起去酒會。」

「目前就是這種情況，所以我才來問問你。」

久久過後，初寧才說：「嗯，新年快樂。」

關玉一胡吃海吃的白富美，成天樂呵呵的，活得滋潤自在，再加上彼此知根知底，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初寧沒再回。

初寧被自己這想法逗笑，嘴角彎了彎，笑容還沒收斂，就看見趙明川站在門口。

撂話：「隨你。」便走了。

「做就做嘛，也不用特地來一趟吧？」

員工暗自討論：「以往每年都是寧姐領頭，今年怎麼魏總過來了？」

白天呢，迎璟基本不打擾初寧。

初寧自然相信她的能力，但還是叮囑：「你費點心，幫我把這個忙搞定，這個人情我記心裏了。」

馮子揚：「你幫人打聽呢？」

馮子揚笑得意味深長，也不鬧再鬧她，回歸正經：「好，我幫你打聽。你現在的資金量是個什麼情況？」

「對了，給你看我的紅包。」

私生活也不是什麼秘密，圈內人心照不宣罷了。

說到底，馮大爺還是袒護自己人。他城府深，也瞧出了那麼些端倪，不動聲色地斂下玩鬧，半玩笑半認真地問：「怎麼不說話了？戳你心肝兒了？不捨得他出來拋頭露面啊？」

被陳月轟了出來，小聲暗示：「你爸和大哥都在，你去他們那兒。」

挺乖。初寧隨口，「你們家年三十兒不打牌的？」

馮子揚笑了笑，「別介，就當哥愛瞎操心，但我還是勸勸你，多個心眼沒壞處。你這項目要是沒成，或者小打小鬧，也就罷了，萬一以後做大做強，利潤前景可觀，就……也怕麻煩。」

節日氣氛渲染，趙明川也沒了平日的針鋒相對，態度雖依舊冷淡，但還是跟她說話：「初一，一起回老宅。」

今天趙明川這一提，初寧實在費解，但她還是拒絕了。

馮子揚反應過來，嘖了一聲，「差點忘了咱倆的關係。你別說，沒準兒，我真給你打錢。」

初八這天她特意描了個精緻的妝容，一身兒暗紅色的呢子大衣，頭髮挽起，顯得臉小精神。開工大吉，式樣還是得扮足了。

馮子揚明白得很，語氣都正經了些，「你自個兒的嫁妝，都拿出來了吧？」

然後掛斷電話，捂著手機偷樂。

初寧盤腿兒坐在床上，很安靜，這一刻，耳朵屬於杏城，屬於迎璟。

馮子揚也乾脆，很快轉賬，金額一萬。

趙家老宅在通州，一個四合院，趙明川的爺爺奶奶養老之地。趙家子嗣多，每年初一都回去給老人家拜年。唯獨陳月和初寧母女倆，一次都沒有去過。

初寧說：「找你問問，認不認識做人工智慧或者其它科技領域的投資人？」

相處了這麼久，兩人間這點默契還是和圖書有的。

趙家的年夜飯，也就圖個形式。這種底子的家庭，兩個男人都是寡言精明之相，榨不出幾滴親眷溫情。再加上，陳月母女也算不上「親」，就更別提會用什麼心了。

一切按部就班地進行。迎璟那邊還在放寒假，初寧也沒想給他太多壓力，公司運轉方面的事情，全她自個兒擔著了。迎璟的假期也沒閑著，把放假前，栗舟山給他的那一拓外國文獻資料都給看了一遍。一天啃一本，一星期能做一本筆記，收穫頗豐。

初寧還挺驚訝的，問道：「你爸爸究竟什麼官兒啊？」

初寧隨即：「我理解。」

「我猜，是他準備將新能源汽車那個項目，放給公司做了。」

「好聽嗎？」他把手機拿回耳邊，輕聲問。

「除夕夜還加班呢？」

迎璟風風火火地出了門，一蹦三跳地下樓梯，百米衝刺地往二區紮營那邊跑。大院兒的年味也很濃，一路都是圓碌碌的紅燈籠，他跑到操場邊，大口喘氣，視線往下，幸好，趕上了！

諸如種種，皆是現實。

初寧皺眉，「當然。」

到底是革命友情深厚，關心全落在了實處。

今年執勤的戰士們一共百來號，此刻齊站操場，精精神神的迷彩軍襖，放眼看去，隊伍四四方方，像最堅硬的那一段城牆。

過年八天假休完，初寧正式上班。

聽完回答，初寧頓了下，方才繼續擦濕發，幽幽道：「這要放古代，怎麼著，你都是個親王府的貝勒爺啊。」

消息聲兒叮咚叮咚個沒停。

「那我值多少？」

「我剛吃完！」

初寧聞言一笑，「那倒沒有，還留了兩個金手鐲。」

趙明川冷嗤一聲，替她想好了理由，「別說你要加班。」

迎璟也彎嘴，心情好好，問：「你在幹嗎？」

四面青山側耳聽

來這兒露個面，轉個場，便低調地離開了。

微信又叮咚一響。

初寧橫豎都不會讓自己尷尬，嘴上應著，轉個身就上樓了。

初寧隱隱猜到馮子揚為何特意強調「兩張票」。

初寧點開他的對話框，二話不說打字：「給馮大爺請安了！」

馮子揚聽出來了，直接問：「那你為何還要這麼堅持？放棄不就得了。」

這麼坦誠，倒讓趙明川無話可說了。

他明目張胆地說喜歡，也學會了低調克制地把握節奏。

「你晚上準備幹嘛？」

大海揚波作和聲

馮子揚：「小寧兒什麼事？」

最後，迎璟薄唇貼近手機，沉聲：「睡著了我也喜歡你。」

玩笑話聽聽就罷，初寧掛斷了電話。

初寧意外。

陳月說，奶奶不喜歡我們。

第一遍響鈴，他沒接。

「你沒瞧出來呀，魏總這是給予重視的一舉，去年夏天就有傳言，公司會轉型喏。」

「那你父親什麼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