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然後沖他張開了懷抱。

「嗯？」初寧抬起頭，愣了愣。

「親戚？你哪個親戚？」

風雨漸漸止熄時，已過零點。

「你要是在忙，我打電話你也走不開，還打擾了你，我在家等又沒關係。」迎璟伸手把門關好，然後把人按在門板上，兩手困著初寧，頭一低，額頭抵額頭。

這話也在理。

迎璟曉之以情，後面這段話才是他在乎的，「而且，我姐現在懷孕了，和我姐夫好著呢。雖說兩口子的感情是自己的，但，如果我又和唐總開始密切聯繫，我姐夫會怎麼想？」

「嗯，湊合。」

初寧一怔。

迎璟是工科生的頭腦，說不出什麼浪漫的情話，他直接，坦誠，是什麼，就說什麼。字字平平無奇，但你也知道，他許諾，便一定會踐諾。

唐其琛啊唐其琛，是故人，還是有故事的故人。前情往事初寧不知曉，但迎璟還是有所顧慮。

初寧睜開眼睛，她能感受到身後赤熱的胸膛一下一下地跳動。

「怎麼了？」迎璟也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按著她的肩膀，「初寧。初寧？寧兒？」

初寧斜他一眼，「再說了，你什麼樣的人，我能不知道？——呵，一肚子壞主意。」

錢與權，那都是表象。

迎璟看著她，一語未發，眼眶紅透。

馮子揚也被這個數字嚇了跳，「她幹啥事兒了？」

初寧眼睛一瞪，不高興全寫在了臉上，「那你高估了我，我要是有他一半兒的資本，橫豎也就輪不著他來跟我談條件了。」

初寧默認。

關玉哦了聲，小勺子在碟子里輕輕撥弄。

迎璟深吸一口氣，語氣平靜道：「你聽說過世界航空科技大賽嗎？」

「廢話。」

兩人各自低頭，手上動作乾淨漂亮，牛排切成塊，優雅從容地送進嘴裏。

「關玉問我借錢。」

這回，迎璟是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初寧主動摟住他的脖子，心有點飄，「什麼？」

浴室里，淅淅瀝瀝的花灑淋浴已經掩蓋不住動情，熱氣慢慢覆蓋住了磨花玻璃，忽的，一隻手掌重重地按在上頭，沒多久，五根手指頭蜷曲，變成了難耐的欲拒還迎。

「明耀科創也和我進行了對接，呵，他們終於走正規流程了。」初寧語氣雖平，但能聽出她的私心。是介懷唐耀之前私撲迎璟的舉動，雖說平等競爭無可厚非，但在她眼裡，總覺得不夠光明磊落，少了那麼點兒正氣。

初寧摸出一根煙，一隻手搭在車窗邊沿，一隻手細細慢慢地抽。

迎璟難得的沒有主動，還把臉ｈｔtps://ｍ•hｅtｕｂｏok.ｃｏm.ｃｏｍ挪開：「我有話跟你說。」

初寧幾秒才反應，她指的是什麼。

「別看了，21天的乾式熟成牛排，費了好大勁兒才預定到的。」初寧讓侍者可以上菜了，先是甜品，兩人份的提拉米蘇，初寧記得她愛吃甜食。

這笑沒別的意思，但初寧難免往多里想，憂傷地點了點頭，「是吧，你也這樣覺得吧？哎，一個唐耀不夠對付，以後千千萬萬個唐耀又站了起來。」

關玉這話說得一氣呵成，且意味深長。

為啥？

初寧沒接他這茬話題，而是說：「唐其琛那邊已經給了我回復，他同意我們的條件，不再要求增加資金佔比的市場份額，並且不會在日後的技術板塊進行決策性干涉。換句話說，他願意對你進行B輪投資，還能保證你的研發自主權。」

「你看你，有時候的態度和做事方式，和唐耀也沒什麼差別嘛。」

「那我以後躲著你偷偷抽。」初寧逗他，摸摸他的臉，「等了多久？來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迎璟掐了把她的腰，悶聲：「我不喜歡你抽煙。」

「可我的能力，只能到這兒了，我再努力，再拚命，也不能給你提供更廣闊的平台和支撐了。」

「行，注意方式, 要是覺得不對勁，你說話也轉點彎，別太直。我這邊也託人打聽, 看有什麼消息沒。」

今晚建國門外大街從東開始就一直堵，都入秋了，這兩天天氣反常，溫度往三十飆，初寧滑下車窗還被悶出了一背的汗。交通跟便秘似的走走停停，還遇到兩個傻子在後頭用大燈晃她。

這姑娘平日是貨真價實的樂天派, 就沒見她有過什麼皺眉的事兒。初寧越想越不放心，打給馮子揚。

「你不問我借，還能問誰借？」初寧雙手交疊在桌面，語重心長的姿態剛起了個頭，關玉打斷，「沒呢，我一親戚，做生意周轉不靈，他跟我開口，我想著能幫一把是一把，就問問你，不過他後來又說不用了。」

初寧蹲在地上，雙手蓋住了自己的臉。

「你動動。」這人跟個小殭屍似的。

「不過，他們的專業優勢確實很拔尖。這一點，唐氏集團就比不上。」厭惡喜好放一邊，初寧實事求是地說：「這個很關鍵，而且，對你的幫助非常大。」

迎璟還傻乎乎地笑。

初寧掃她一眼，語氣保持如常：「有什麼事就跟我說，別藏著啊。」

氣氛僵了幾秒，他擰過頭，眼睛盯著被毯上的那朵花，小聲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不喜歡唐耀，我怕我一說心裡話，我們又要吵架。寧兒，我不想跟你吵，忒傷感情。」

初寧面色平靜，嘴角的弧度也是不冷不熱。

「我哪兒壞了？」迎璟堅守陣地，不服來辯的架勢。

「不是吧，懷疑我啊？」她舉起叉子，作勢要揍她。

初寧坐直了，雙手擱在胸前，頭髮如海藻散在背後，她臉小，生氣的時候，本來就出彩的眼睛便更有神了。

迎璟一身舒坦，攪著水說：「涼了，快起來穿衣服。」

初寧笑了笑，「想哭啊？來，到這兒來。」

「……」

關玉忽說：「兩家公司你都得操心，顧的過來么？」

她風輕雲淡，掃他一眼，「先不說別的，就你姐夫，我見過兩次，人正氣，就不是你說的那麼小氣吧啦的男人，翻篇的事情絕對就不會再去東想西想。」

安靜一瞬，關玉扯了個笑，「這牛排做的真是絕了，好吃。」

初寧搖了搖頭，鼻涕全蹭他衣服上，自己還嫌棄上了，覺得臟髒的不好撒嬌，於是抬起腦袋，眼眶紅，淚水給憋了回去，瓮聲瓮氣：「我就是替你高興，你現在可是國家種子選手了，我都要請不起你了。」

這邊。

關玉眉開眼笑，「我能有什麼事兒啊！」

迎璟拿浴巾裹著初寧，把人抱上了床。

「我變乖了哦。」

迎璟掰正她的身體，兩人對視幾秒，索性都坐了起來。

一陣天旋地轉，她想吐。

初寧這才笑了笑，說：「沒有，沒事就好。」

喲，敢情這是氣味相投來了。

「但唐耀這人，太陰了，指不定以後給咱們使絆子，他的發家史，說好聽點叫傳奇，往明白里說，叫心狠手辣。他手下做事的人，也沒少變態，尤其那幾個副總，撲克臉，組團就是一副牌！」

「兩百萬。」

「在做調研了。」

這人兒一肚子壞水，說話都在下套。

「這種雞毛蒜皮的擔心，就不是你平時會在意的！」初寧有理有據，字字戳他心窩：「這個項目是你一手建起來的，論心血，沒人比你再多了。跟它有關，你根本不會將就。你只是扯些理由，希望體面委婉地說動我，打消我對唐其琛的屬意。」

「不好意思啊，路上塞車。」她一身亮色，妝容也精緻，看起來沒什麼異樣。落座后，還挺輕鬆地調侃：「下血本了啊寧兒，這地方位置難定，吃什麼呀我看看。」

好久之後，初寧覺得自己跟死了好多回似的，懶在浴缸里動也不動。

建國路上的萬豪ｈｔtps://wｗｗ.hetｕｂｏok•ｃｏm•ｃoｍ酒店位置需要提前訂，但環境安靜，她特地把吃飯的點選在這裏。

迎璟一副「你都這麼討厭唐耀了還要問嗎」的表情。

她歪著頭，平平靜靜地看著迎璟：「我永遠不會成為你的阻攔，我要為你保駕護航。」

這話犯狂，迎璟也不往她火苗上扇風，又扯到唐其琛。

主菜上桌，氣氛隨著香味一起擴散松解。兩人邊吃邊閑聊，偶爾笑笑。

她說話的時候，初寧一直不動聲色的觀察，關玉抬眼，眼神撞了個正著。

迎璟樂的，「胡說。」

安靜得只有刀叉偶爾輕磕瓷碟的聲音。

馮子揚正應酬, 但接聽得很快：「你等等啊, 我出去說。」

瞧見初寧表情開始變天，她連忙補充：「哦哦哦，那錢不問你借了。」

「但是唐耀很有那個范兒。雖然不好說話，咄咄逼人，但仔細一想，他的每句話都很真實，不繞彎兒，不下套。」

迎璟怕她憋出毛病，用力把她的手從臉上拿下，然後把人攬進懷裡。

「不哭了啊，好事兒啊，你哭什麼？」

次日，記掛著這件事, 初寧下午提早從公司出發。

她淡聲：「費了這麼多心思，你就不問問我，我的想法？」

「嗨~~這不是瞧他挺可憐的嘛，能幫多少是多少嘍。」關玉說的頭頭是道，「好像是他的貸款，銀行批准了，就用不著我了。」

迎璟拍拍她，在她耳朵邊說：「頭髮還沒幹呢，我給你拿吹風機吹吹？」

迎璟愣住。

沒等迎璟回答，她的思維極快跳躍，整個人又突然安靜下來。

初寧沒反駁，眼睛濕漉漉的，安安靜靜看著他。

初寧沒有回應。

「我要去參加比賽了。」

「偶爾看看新聞。」關玉也呵呵，「微博上還有你小男友的比賽照片呢，操控飛機的樣子帥呆了，點贊數好多。」

她一直不肯把手挪開，慢慢的，人也在微微顫抖。

「不是吧，這都能聞見？」初寧用手扇了扇，「我還噴了香水呢。」

又跳又叫還不夠，初寧恨不得掐住他的脖子瘋狂搖晃，「什麼時候？在哪裡？我能去現場看嗎？很多國家參加嗎？」

「還行。寧競畢竟已經成熟發展了這麼多年，也算步入正軌，我在不在也不會出大亂子。至於這個小公司。」初寧還算輕鬆：「本來就是掛個牌，方便運作。」

「付小強，上海的那個表哥，我跟你說過的，人特浮夸，但對我家蠻好。」

初寧抵著他，煞風景地來一句：「我沒洗澡。」

音樂聲漸小，「說吧, 怎麼和*圖*書了？」

初寧嗤聲，「難不成人家買東西前還要看看技術人員的照片才決定買不買？」

關玉要真么多錢幹什麼？

「唐耀開的條件不如唐其琛，主要是在技術股的佔比上，資本和技術他都想要有一定的決策權。」話一頓，初寧又是一聲冷諷：「業內霸道哪家強？它明耀科創敢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初寧笑罵：「……媽的。」

迎璟頭一低，兩人自然而然地纏在了一起。

「如果做生意，全靠個人喜好作為判斷標準，我也不可能再和你有任何交集。」初寧十分淡然，他已經想得很透徹，「唐其琛的確會是一位省心的合伙人，但你做的事業，本就不該省心。以後，你會遇到很多的困難，會碰到更大的麻煩，不管是資金缺口，還是技術短板，甚至人脈背景，就是這麼現實。」

初寧頓了下，取樂她：「喲，什麼時候你也關心這些比賽了？」

「明耀科創，唐耀。」

下一秒，人就被打橫抱起，「一起洗。」

「你終於回來啦！」他抱著初寧原地轉了三圈。

到家已快十點，這車開得她腦仁兒疼，邊揉邊按密碼，門一開，迎璟跟顆炸彈似的撲過來。

迎璟立刻皺眉：「你又抽煙了。」

初寧握著手機半天沒整明白。盤腿坐在床上, 圖方便，頭上戴著一隻兔耳朵發箍, 眼裡偶有迷茫。

迎璟：「你對明耀的意見不小啊。」

這頓飯，吃之前，初寧用盡心思，圖一份好意。

「他學校離這兒遠，再說了，也忙。」

初寧坐累了，換了個姿勢，環著膝蓋，下巴輕輕蹭在上頭。

迎璟咋舌，眼珠往右邊一轉，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數秒對視，短暫安靜。

「她什麼沒有, 成天吃吃喝喝再沒人活得比她開心。」馮子揚否認。

似乎是有這麼號人，但，「兩百萬不是小數目，力所能及也就罷了，這明顯也超出了你的能力範圍，幫人可不是這麼幫的啊。「

「接完吻我就說不了了。」

關玉到的晚，遲了十來分鐘。

「你感覺到了沒有？」

「放、放我下來。」初寧語氣虛，扶著迎璟胳膊，那個眼睛暈吶，「你，怎麼過來了？」

「很不容易啦，對了，渠道方面有意向了么？」

迎璟饜足，心情好的很，鑽進被窩，從後面抱著她，親了親女人漂亮的蝴蝶骨，低聲說：「初寧，我是你的。」

「嗯。」

男人的那點小虛榮，光榮吶！

資源和行業背景，才是這條路上可遇不可求的助力。

關玉哦了聲，低頭切下一小塊牛排，遞到初hetubook.com.com寧碟子里，「迎璟很優秀啊，也沒辜負你，現在可是全國冠軍呢。」

這個眼神太抓心撓肺了，有寧靜的喜悅，有淡淡的憂慮，有由衷的欣慰，也有熱忱的期盼。

馮子揚嘁了聲, 「她男朋友那麼多，你數的清么？」

怨念倒是不少，初寧歇了氣，才問：「情況就是這樣，你呢，你怎麼想的？」

「真棒，就沖你小男友這個優質偶像般的形象，一定也能加分兒不少。」

初寧冷聲一哼。

懨懨配合：「哦，你選誰？」

初寧總算回神，眼神恨恨的，「吹你個頭！」

初寧也笑，「是還不錯。」

「你下一步你們有什麼打算吶？技術能出售了吧？」

迎璟捧著她的臉，眼神漸低，漸濃，壞水兒從裡頭淌出來：「因為接完吻就要立刻跟你做|愛。」

關玉舔舔唇，眉飛色舞，「怎麼不帶你小男友來啊？」

「那是她男朋友犯事兒了？」

「從你決定投資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你的了，以前是，現在是，永遠永遠都是。」

他語重心長一聲嘆息，看著初寧：「你能理解吧？」

「接個吻再說。」

初寧拿吻堵住了他的嘴，她親的亂，親的急，手也從他衣擺里伸進去，胡亂地摸著他的背脊，「晚上不走了吧？嗯，不走了。」

「他拿過冠軍，形象也好，公關炒作一下，現在的小姑娘啊，就喜歡這種正能量的款型。」

初寧瞪他一眼，「都賴你！」

初寧猶豫了下, 「高利貸？」

聽完這番長篇大論，初寧冷不丁地嗤聲，「我理解個屁。」

「這也賴我？行吧，這罪名我擔。」

兩人打好商量，但初寧一夜睡得不踏實，還是不放心吶！

迎璟揪著她散在枕頭上的頭髮絲兒玩，繞在食指，又鬆開。

迎璟好笑，上半身水珠往下墜，隱隱的肌肉跟著笑容一顫一顫的。

「他那個項目還做起來了啊？」

「啊啊啊！！！」初寧猛地尖叫，抱著他一頓亂跳，「我就說我最近右眼皮總是跳，還以為有難事兒，沒想到是好事！」

初寧一字一字斷定：「其實你心裏，選的是唐耀。」

「多少？」

初寧哎的嘆息，「她明天約我吃飯, 我再好好問問。」

「唐總人也很好，但他……他和我姐夫的矛盾當年鬧得挺大，我姐夫那實力你也見識過，這兩人也算成熟穩重的派別，但能打到都進了醫院，你想想，這仇得有多大。」

吃到一半，就悄無聲息地變了味，大有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架勢。都是心眼明凈的人，有些東西不必說，也能有所感知。

草草散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