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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埋在膝蓋，哭得好傷心。

佟斯年接完電話，隨意吃了兩口便帶著佟辛要走。

半晌，薛小婉很用力地點了點頭。

霍禮鳴把最多草莓的那一塊切給了佟辛，佟辛還有點小情緒，不怎麼搭理他。霍禮鳴壓低了聲音，「還生氣啊？」

佟辛愣住，只覺得鼻尖有點癢。她下意識地抬手抹，果然一指嫣紅。

「以前我們一起看雜誌，你流鼻血的事兒。」

然後，四雙眼睛齊齊望向了霍禮鳴。

「嗯。」

佟辛無語，被她搖得頭暈。

那是介於男人與男孩之間的微妙平衡。

這一天，她都不怎麼搭理人。

「我不去！」鞠年年反應頗大，義憤填膺，「那種地方我才不去呢。」

薛小婉哭了。

而且他發現，佟辛這小妞妞天生就是這種清冷范兒，對誰都一樣。

鞠年年一邊翻一邊犯花痴，但佟辛卻沒什麼反應，很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冷漠。

寒風颯颯像刀割，可連嬌氣怕冷的鞠年年，此刻都如魔怔。

佟辛覺得那血像要燒燃她的臉。

雖然沒再說什麼，但都看得出來，佟辛心情很不好。

佟辛說：「他姐姐這張照片是按照他的模樣P的，這姐姐真慘，本來可以很漂亮的。」

鞠年年連聲附和，「好啊好啊！小霍哥一起嘛！」

鞠年年簡直震撼，「辛辛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男生？！」

「在可以努力的時候，請你不要放棄自己。」佟辛抿抿唇，輕聲說：「不會再有比現在更差的時候了。」

回去的路上，鞠年年和楊映盟熱血上涌，又激動又高興。楊映盟覺得佟辛簡直是女神，他勇敢提議：「我們去吃烤肉吧！」

她瘋狂點頭，「同意同意！」

霍禮鳴眼神逐變沉靜，好像在說，哦，知道了，你對我身材的肯定。

小區門口的便利店裡，霍禮買完煙沒走，跟老和-圖-書闆熟了，說坐會兒，然後就這麼看著那三小孩兒。

楊映盟面色掛不住，「壯唄。」

鞠年年無語，「我們就四個人，哪裡吃得完啊？」

她暗嘆一口氣，抬眼望遠處，不偏不倚的，和便利店門口的霍禮鳴對上了視線。

鞠年年化身尖叫雞：「啊啊辛辛你又流鼻血了！！歷史重演了！」

他說這話時，語氣如常，淡淡的，察覺不到一絲玩笑意。佟辛這就沒轍了，低下頭，老老實實吃起了蛋糕。

今天辛灧和佟斯年都值夜班，佟承望去長春參加講座，家裡又只剩她一個人。佟辛在學校就把作業寫完了。這會子她複習也集中不了精神，看了幾遍時間，正準備拿鑰匙。鞠年年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霍禮鳴點頭，「好。謝了，佟醫生。」

薛小婉一貫的不吭聲，錯衣服的動作變快，濺起不安分的水花。

遠遠的，佟辛就看到薛小婉正蹲在門口洗衣服。

吹蠟燭，許願，吃蛋糕。

佟斯年拿了兩百來張，回去的路上仔細看了看。

霍禮鳴這才說：「好。」

「年年。」佟辛拍了拍鞠年年的肩膀，小聲問：「薛小婉真的退學了？」

聽到這話，走在最後的霍禮鳴一直看著她。明明是個不經世事的少女，話語也顯老氣，但佟辛這樣說，竟然有一種天生的信服力。

楊映盟大咧道：「沒關係，我保護你們。」

霍禮鳴：「？」

佟辛眼皮一跳。

她和楊映盟就在小區外面，見著佟辛遠遠招手。

一時間，靜默得只剩女孩兒的哽咽抽泣。

她強迫自己鎮定，若無其事地眼珠轉悠，就這麼迎上霍禮鳴的目光。

邊說，邊將雜誌翻頁。

薛小婉哽咽，「可以嗎？」

鞠年年有點受不了，也跟著紅了眼睛，一個勁地安慰：「你回去上學吧，會好起來的hetubook.com.com啦。」

佟辛來得晚，自覺站在隊伍最後頭，她掃了一眼，沒有看見薛小婉。

佟辛有點小脾氣，「不去就算了。」

「哥哥你最多25歲吧？」

新的一周，清禮一中照例舉行升旗儀式。

莫名的，霍禮鳴拿著煙盒的手一抖，然後下意識地背去了身後。

「你？就你？」鞠年年翻白眼，然後做了個抹脖的動作。

她笑，霍禮鳴也跟著彎了彎唇。

佟辛一見他變了表情，立刻道：「你一定很擔心的吧。」

悲苦人生，最難共情。比如這些美好祝願，在現實面前，多少顯得蒼白無力。

霍禮鳴皺了皺眉，「去她家？」

佟辛為掩藏情緒的失衡，故意誇大語氣地懟人：「你什麼眼神？」

霍禮鳴聞言一笑，還挺配合，「嗯，我前幾天才過完八十大壽。」

這是她高中生涯中的一樁糗事。

鞠年年哈哈哈大笑。

佟斯年靜靜看著妹妹，最後沒再說什麼。

佟辛臉上揚起淺淺的笑容，像春風劈開嚴寒。

「那你的一生，就只能是這樣了。」佟辛又說。

什麼表情啊都？

「我喜歡這個腿！！」

佟斯年卻抓住了重點，側過頭，目光筆直，「你怎麼知道是P的？」

「我為什麼要笑？」

對立的姿態維持了分把鍾，佟辛走過去，問：「你真的不讀書了。」

「你幹嗎去？」鞠年年也挺凶。

佟辛忽然把人叫住：「拜託你不要告訴我哥哥。」

一個個視死如歸的。

佟辛后怕，發愁啊。

霍禮鳴腦子有點亂。

鞠年年左看右看，先是嘰里呱啦說這破，說那舊。越往裡，越不堪，她也漸漸沉默了。

「那好吧，就讓你跟我們一起去。」佟辛語速快，轉頭對鞠年年說：「這是我的鄰居，他很想陪著我們。你同意嗎？」

這對十六七歲的女孩來和圖書說，實屬禁忌臉紅。連一向膽大開朗的鞠年年都結巴，「這，這……哎呀。」她轉過頭，嚇得捂嘴，「哎呀！！辛辛你怎麼流鼻血了！」

霍禮鳴瞅了眼佟辛，一直沒鬆口。

「誰說長得高，就一定能吃了？」佟辛忽地反問。仔細辨別，語氣里似乎有一絲絲的不高興。

「……」霍禮鳴噎住。

「哪？」

「你有個屁。」

說完，她從包里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工工整整寫好了相關救助機構的電話、郵箱、地址。

「錢多人笨。」鞠年年小聲嘀咕，又笑嘻嘻地看向霍禮鳴，「小霍哥，你和辛辛是鄰居啊？」

—

他的神色很平靜，語氣也無波瀾，好像是麻木了，亦或是早已不抱幻想。

第13顆

到門邊時，他瞥見角落半米高的尋人啟事，佟斯年對霍禮鳴的情況有所耳聞，也知道他在找親人。於是說：「我拿點走？去醫院附近幫你發一發。」

佟辛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那去吧。」

鞠年年一見霍禮鳴這氣勢，帥還是其次，主要是眉眼裡的氣質騙不得人。桀驁不羈的鋒芒壓根藏不住。

從鞠年年一驚一乍的語氣里說出這樁巧合事，只覺得是湊巧的搞笑而已。她還幫忙解釋：「天氣乾燥，正好上火流鼻血了，只是也太巧了吧哈哈哈。」

「……」

下一頁，一個血脈噴張、且荷爾蒙味十足的半裸男模赫然入眼。

佟辛一臉你別自作多情的表情，「你許什麼願，關我什麼事。」

「嗚嗚嗚這個衣服太絕了吧。」

兩人又吵起來了。

「肯定得退，她哥這麼壞，你還想著她幹嗎啊？」

「什麼？」

佟辛嘴角斂了斂，挺冷淡，「總之不喜歡這樣的。」

「瘦得跟杆子似的，還不如楊映盟。」

霍禮鳴目光漸染溫度，情緒也往裡陷了陷。

小孩兒們的情緒很和*圖*書微妙，甚至一個無厘頭的點都能把情緒燃燒起來。楊映盟不服氣，「你怎麼知道他有，你又沒見過，他就沒有！」

佟辛聲音依舊平靜、執意、有理有據：「你可以尋找政府救助，去區里打申請，蓋章，流程很簡單。你還未成年，理應受到保護。錯誤不是犯下的，不該由你承擔。再者，那些都是高利貸，本身就違法。你把信息搜集好，一起報警。邪不勝正，該害怕的是他們——不信，你問他。」

鞠年年笑夠了，忽然把話題又十八彎地轉回了原處，一臉記憶猶新地問：「辛辛你還記得么？！」

—

薛小婉拿冰涼的手背擦拭眼淚，臉上凍得皮膚粗糙，「我家裡沒錢了，我哥還關著，那些要債的天天到家裡來。我害怕。」

「像個麻布袋。」

「壯個屁啊。」鞠年年十分捧場，「小霍哥這身材才叫完美，穿衣顯瘦你懂么你？人家這才叫真正的肱二頭肌。」

佟辛從窘迫，到想打人，再到生無可戀，最後，現在的心如死灰自暴自棄。她平靜，冷冷道：「不是天乾物燥，是真的看到這個身材，才流鼻血的。」

零度往下的天氣，她腳上就一雙布鞋，手浸在冷水裡已經通紅。薛小婉以為自己看錯，驚愕一秒后，立刻把頭埋得更低。

「不知道。」佟辛默了默，「但不做，就一定不可以。」

佟辛說：「別告訴他，我要去薛小婉家。」

上學期，鞠年年非拉著她一起看一本很有名的模特雜誌。前面幾頁都是封面模特，那一次的造型是復古風，模特穿得嚴嚴實實。

楊映盟也覺得尷尬，但小少爺心高氣傲，又不想失掉面子，於是指著霍禮鳴，「他這麼高，他能吃啊。」

嘴硬起來，就會不顧及他人的感受。

楊映盟忒不爽了，菜單一拍，站起身。

歷史重演啊……

再藏下去好hｔｔｐs://ｗｗw•hｅtuｂｏok•com.cｏm像也沒意思了，霍禮鳴自然而然地走過去，點了點頭便要擦肩而過。

直到到了金水巷，霍禮鳴還有一種震撼到懵逼的不真實感。

佟辛默了默，「下午你能陪我去個地方嗎？」

他的表情壞得渾然天成，不至於和一小男生較真。可就是這種四兩撥千斤的隨意，讓他看起來氣質獨別。

她聲音哽咽，無力，對未來毫無期許。

霍禮鳴倏地露出笑意，看著她，眼神微妙迴轉，輕聲提醒：「就像現在這樣？」

「幹什麼，瞧不起人？我有肱二頭肌！」

霍禮鳴露「肉」的時候，佟辛直愣愣地盯著，心跳加速，呼吸入鼻時，都覺得體溫驟然升了升。搭在腿上的手指也不自覺地輕顫。

邊說，他邊將衣袖挽上去，皮膚緊、線條流暢，伴著蜿蜒的紋身圖騰，是一種昭昭然的視覺衝擊。

「那你笑一個。」

安安靜靜的對視，兩秒，五秒……

佟辛沉默著，她不是一意孤行的人，鞠年年的話確實有道理，萬一又碰上薛小婉的哥哥。

佟辛來過一次，很記路，領著他們往前走。

楊映盟豪爽極了，說今天他買單，熱情張羅去點菜，東西一上桌，光烤串就有兩百串。

這男孩兒的語氣實在不太好，話中帶刺的，霍禮鳴不太爽利。於是淡淡道：「我還真有。」

「點菜！」

「因為我剛才就許的就是這個願。」

「辛辛你別生氣啦，我跟你一塊兒去行不行嘛。」鞠年年黏著佟辛的手，一頓狂搖。

「也不是有偏見，薛小婉住那種地方，還有一個那麼可怕的哥哥，我是有點點怕的。」鞠年年小聲嘮叨。

而佟辛安靜下來，垂著眼瞼，不搭腔。

佟辛心驚肉跳，糟糕，不能讓哥哥知道她和霍禮鳴一塊兒去貼過小廣告。她把耳邊的碎發攏下來，擋住側臉，「計算機課學過，我會看的。」

「薛小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