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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禮鳴無言，被她認真的目光盯著，自覺不再玩笑。自這個話題后，佟辛吃得很沉默。筷子一點一點撥弄蔥姜蒜，明顯心不在焉。

佟斯年把車調頭, 邊看後視鏡邊說：「嗯, 回來接你的路上正好碰見, 順便了。」

「娛樂記者？」霍禮鳴不太當回事，笑著說：「我有熟人，以後能給你介紹明星資源。」

此時正在上海的霍禮鳴，笑了起來。

「你李叔的一侄女，國外上學，正好回來過年，約個時間見一面。」

一提這事，佟辛的良心還真的痛了痛，於是退讓道：「好吧，這頓我請。」

程序故意吊人胃口，「你覺得有就有唄。」

「嗯，新年快樂啊……霍鴨鴨。」

辛灧給一雙兒女發了紅包，還把有意包好的銅錢餃子「無意」夾給佟承望，嘴硬心軟道：「來年可讓我省點心。」

年夜飯，佟家四口其樂融融。

「萬一你從樓梯上摔下來，我還能馬上打120。」

「應該，不過ICU別人都不太願意來。」一是要求高, 二是負壓大。就算願意來，待上半年受不了就又都走了。

霍禮鳴還逗人上癮了，「那你罵一下我聽聽。」

佟辛調醬料的手一頓，若無其事道：「記者。」

霍禮鳴心梗半秒，無言以對。

霍禮鳴在清禮市沒親人，自然就回去上海過年。

佟辛懵了懵，繼而耳尖發熱。

「真不會罵啊？」霍禮鳴說：「我教你。」

佟斯年趕時間，很快走了。

佟斯年問：「怎麼？」

佟辛剛要放手機，霍禮鳴倏地又說：「手機立起來，讓我能看到你。」

「罵對了嗎？」

很快，佟辛的視頻語音打了過來。鈴聲驟響，震得霍禮鳴差點把手機掉地上。他一手撈起且正好按准接聽鍵。

佟辛嗯了聲，走時，她在門口頓住，視線又移回屏幕，「那個尋人啟事，我拿點走，明天回鄉下拜年，可以幫你貼一些。」

「你他媽異食癖。」

霍禮m•ｈｅtｕｂoｏk.ｃｏｍ•ｃｏｍ鳴點頭，是個狠人。

霍禮鳴失笑，「你們這種乖小孩兒，是不是都喜歡讓人猜心思？陰晴不定的，還以為又得罪你了。」

佟辛瞪他一眼，臉上寫著「要你管」！

佟辛以為他會說——我從不讓女的買單。

霍禮鳴受人之託，怕佟辛找不著地方，就到電梯口等。

「三天吧, 初二值夜班。」

「你錢包不保。」

佟辛抬頭觀察許久，「你這燃氣灶裝得有點高。」

嫌棄錢少啊。

所以乍一聽，佟辛還覺得挺悅耳。

辛灧和佟承望把人送到門口，還給兒子拎了一袋草莓，「去吧去吧，拿給值班同事吃，開車注意安全。」

佟辛抬起頭，輕聲打斷：「不是那種記者。」

他看了眼屏幕，按了接聽，「禮鳴？」

辛灧憂心愁眉，「介紹的你又不要，平時也沒見你有什麼女性朋友，有點休息總去酒吧聽歌，有什麼好聽的？能聽出女朋友來？」

年前這些日子, 辛灧和佟承望都會受邀去參加論壇講座，幾天見不著人。佟辛放寒假，佟斯年一有空就帶她去外面下館子。

佟辛：「？」

佟斯年無奈，「我沒記錯的話，比我小五六歲？媽，我不喜歡小太多的，不懂事。」

斯文人還挺懂行情，通過後二話不說，直接發了個200元的紅包。然後再說事。

佟辛直起身子，慢條斯理地又把鴨腸夾出來，然後往盤子里一丟，「去你鴨的！」

佟辛：「你半年工資這麼高？我還以為是三年。」

想了想，他又改口：「我把辛辛微信推給你，具體的你教她怎麼做。」

說罷，他把佟辛剛才放進去的鴨腸燙熟了夾去她碗里，「你看這個東西像什麼？」

她去雜物間搬樓梯，手機擱在桌子上，所以霍禮鳴只能看到天花板。他下意識地提醒：「你好點拿，那樓梯有點重。」

佟辛從門口的報箱里找出備用鑰匙，進去他家廚房和圖書，「怎麼看關沒關啊？」

霍禮鳴冷笑，猝不及防地伸手勾住他脖頸，膝蓋一頂，利落乾脆地把程序摁在了地上，嘴裏咬著的煙迷住了眼，霍禮鳴微眯眼縫——

「綠？」霍禮鳴皺了皺眉，「那我真的忘記關。」

「什麼顏色？」

佟斯年也給佟辛紅包，裏面裝了銀行卡，輕聲說：「一閃一閃亮晶晶，佟家小星星快樂，健康。」

「談什麼錢？」佟辛說：「有辱斯文。」

「給爺死。」

服務生過來點菜，反正是自己買單，佟辛便不客氣地全點了自己愛吃的。霍禮鳴坐得不太直，靠著椅背，一隻手搭著凳子邊沿，百無聊賴地看她點菜。

最後她要了菌子湯鍋底，很快上菜，霍禮鳴拿公筷將腐竹海帶這些放進去，「你哥怎麼會想當醫生，這麼忙。」

霍禮鳴忽的笑了下，「知道你矮，我家有樓梯。」

「只剩寒心。」辛灧不樂意地走進廚房，忽地揚聲，「大蒜怎麼是這樣切的呢，去去去，我來！父子倆都不讓我省心。」

「我怎麼覺得有點甜。」

服務生禮貌問：「你們吃什麼鍋底？」

佟辛隱隱有預感。

「……」

佟斯年頭疼, 這妹妹, 盡得辛灧真傳。

佟斯年條件反射地邊接邊去拿外套，「好，我就來。」到門口，他沖屋裡喊了聲，「辛辛好好陪爸媽，醫院有點事我得去看看。」

兩人對視，三秒窒息般的安靜，佟辛沖他眨了下眼，像是觸動開關，心情和這沸騰的火鍋一樣，忽地舒朗開來。

佟斯年坐在沙發上，草莓還剛只拿到手裡，醫院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前幾日一個腸梗阻病人病情突然惡化，值班醫生摸不準情況。

除夕這天，佟承望親自下廚做年夜飯，佟教授對自己的廚藝相當自信，辛灧卻看哪哪兒不順眼，佟承望笑呵呵的不反駁，但也不改正。

「右邊白色的旋鈕，是不是歸零了？」

程序擠眉弄眼，只有他抓住重點和_圖_書，「原來你那個……歪了啊。」

佟辛默了默，那還是別鴛鴦了吧。

「是要你給我找個嫂子。」佟辛儼然敲黑板划重點的小老師，三句不離家中頭等大事。

「轟」的一聲，煙花恰好划亮天邊，映紅了佟辛的眼。她下意識地望向光亮處，煙花稜角顯現，散去，煙雲薄薄瀰漫，宛若塗出一片星軌。

「等會。」霍禮鳴把人叫停，然後放低聲音，「新年快樂啊，小妞妞。」

「我就這麼不值錢？」

「那你留留神, 那種年輕漂亮的小姐姐, 可得抓緊了。」佟辛壓低聲音，還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

佟辛的聲音猝不及防響徹包廂：「我出門了，現在去你家。」

所有人安靜，所有注意力都在語音上。

佟辛將樓梯搬去廚房，再回來拿手機，她一路小跑，畫面抖得厲害，霍禮鳴能看見她晃動的長髮絲。

一旁喝酒打牌的哥們兒面面相覷，然後暗中觀察。

「……」

這天, 兩人去吃德庄老火鍋，佟辛在車裡念叨：「你是醫生，還總在外邊吃飯。」

霍禮鳴腦子突突的，行吧。

霍禮鳴皺眉，「幹嗎？」

霍禮鳴哈哈大笑，眉眼活泛，身上的凌厲氣質拂滅不見。

心緒被那聲「小妞妞」攪得有點飄，她就這麼脫口而出：

一般女生聽到自己矮多少會有點介意，但佟辛完全不。她已經一米六五，並且還有繼續生長的趨勢。十七歲的女生，都偏向于嬌小可人的審美觀，她在班上的女同學里，已經算是……高個兒了。

「他從小就想學醫。」佟辛說：「我哥周歲抓周，抓的就是聽診器。別的小孩兒買玩具，他買骨架骷髏這些。他五歲就敢殺魚了。」

佟辛的耳朵，是真的發了燙。

「想罵我。」霍禮鳴眉峰上揚，「但又不敢罵。」

佟辛反駁，「不是特意對你好，是想早日找到你家人，至少能讓你正回來——你這人吧，太歪了。」

霍禮鳴無他媽語，拿手捂了m.hetubook.com.com捂手機，抬頭低聲呵斥：「看我幹嗎，都有病？！」

佟辛看著他，「你吃辣嗎？」

霍禮鳴：「半年工資都在這了。」

佟斯年笑道, 「怎麼，要給我做飯？」

就這樣，佟辛在除夕這天，和霍禮鳴成為了微信好友。

佟辛沒好氣：「那你猜，你猜我現在什麼心思？」

「嗯！」

霍禮鳴把熟透的腐竹夾她碗里，「怎麼突然還有偶像包袱了？」

服務生熱心建議，「不如點個鴛鴦湯底吧？」

「但指示燈還亮的。」

「綠。」

「那你呢，你喜歡什麼？」霍禮鳴帶著些許調侃意味，「女學霸的理想，說出來我開開眼界。」

視頻斷了，手機還捏在掌心，霍禮鳴架著腿，明暗光影里看不清表情，但他整個人在這一刻的感覺都是平和近人的。

「哥你春節幾天假？」

他卻倏的悅色浮面，「那我得多吃兩碗飯。」

過了一會，佟辛回了個表情包——［嫌棄］

佟斯年哭笑不得, 「待會在禮鳴面前別亂說話, 給我留點面子。」

一旁在吃草莓的佟辛感覺有被內涵，齜牙咧嘴敲桌子抗議。佟斯年笑著揉了揉她腦袋，「家裡有這一個夠伺候的了。」

佟辛沒有吭聲，她不自然地結尾，「那我掛了。」

「你什麼怪癖啊，煩人。」佟辛懶理他，夾了一筷子小鴨腸放進火鍋。

霍禮鳴忙不迭道：「佟醫生，不好意思打擾啊。想托你一件事兒。我走的時候，不記得燃起閥門關了沒有。」

佟辛感慨，還真是職業影響啊，一男的，吃軟飯吃得這麼理所當然。

「兩個開關，是哪個？」

「你請？」霍禮鳴皺了皺眉。

霍禮鳴投降的語氣，「好好好，你說什麼都是對的行不行。」

幾個小弟倒吸氣，偷偷拉著程序的衣袖，「我操，小霍爺這是有情況？」

電梯門劃開，恰好對上視線，霍禮鳴故意作弄，「怕不怕啊，你哥不在。」

「第一個。」

佟辛被他模樣晃了晃眼ｈｔtｐs://ｍ.ｈetｕbｏoｋ•ｃｏm.cｏm，她臉有點熱，欲蓋彌彰地低頭吃東西。笑意在嘴角探了頭，一點點的，跟清酒似的。

「為什麼？」

霍禮鳴一想不合理，「怎麼又成我買單了？白給你當了那麼多天斯文保鏢了？」

佟辛沖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很快，燃氣灶關好了，霍禮鳴語氣鬆了些，「梯子就放那，我回來自己收拾。」

幾天後，春節至。

佟辛一愣, 「他也在？」

「像你的職業。」

果然，佟斯年交待：「讓禮鳴帶你吃飯吧，我給他打個電話。」

程序摸了摸腦袋，欲蓋彌彰地向大伙兒解釋，「鄰居，鄰居家的妹妹，真鄰居。」

佟辛睨他一眼，「該怕的是你。」

安靜五秒，憋太久的這群人終於爆笑，「哈哈哈，神他媽霍鴨鴨！」

霍禮鳴搖頭，「不太吃。哦，你幫忙點個水果拼盤。」

「……」

「主任。行, 好，二十分鐘吧，我這邊過去有點堵。」佟斯年捏著手機晃了晃，無奈嘆氣，「一個病人出了點意外，我得回醫院。」

第16顆

霍禮鳴眉頭舒展，眼裡點點笑意，「這麼好啊。」

佟斯年皺了皺眉，「哎呦，不湊巧，我在去醫院的路上。這樣吧，我給辛辛打電話，讓她過去幫忙看看，行嗎？」

春晚直播時，外頭已隱隱有爆竹聲。

佟辛看到他發來的申請備註：斯文人。

發熱的耳尖一下子退燒了。

程序湊過來，「小霍爺，難怪你從不和我們去泡溫泉。」

程序他們豎起耳朵，人人震驚臉。

佟斯年扶住辛灧的肩膀把人往廚房推，笑著說：「對您兒子這麼沒信心了？」

「小霍爺你離開才多久就改名了？」

佟斯年匆匆往醫院趕，才出小區，電話又響。

「那你們醫院, 年後會招新的吧？」

車剛停好, 安全帶還沒解, 醫院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佟斯年今年終於排班到年三十和初一輪休，都除夕了，仍忙到下午三點才到家。辛灧立刻撒手廚房，過來跟兒子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