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不知道謝如鶴會不會覺得不開心，書念抿著唇，伸手碰了碰他放在大腿上的左手，帶了安撫的意味。
書念眨眨眼，含糊道：「就唱那個歌。」
旁邊的王浩安靜地聽著。
晚飯結束后，書念起身，打算把碗筷收拾好。
王林錫還坐在飯桌上喝湯，聽著他們的對話，忍不住道：「對啊，讓我爸洗，平時都是他洗的，你們不用爭了。」
謝如鶴在旁邊幫她。
書念順著王林錫的力道站起，但又擔心謝如鶴一個人會不自在。她側過頭，看著他，表情十分猶豫。
「我說的話有什麼問題，反正真的是我放的！你別冤枉我姐夫！」
書念是獨生女，從小到大，鄧清玉雖然一直管她管的比較嚴，但對她也格外寵愛，基本不會讓她做什麼家務活。
但他在網上看到了。
隨著一陣關門聲，動靜才漸漸消停。
「這些事情，我每次想起來，但覺得喘不過氣來。」鄧清玉說，「可這是她真實經歷過的事情……生病也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
「那孩子得管管。」鄧清玉擺了擺手，笑道，「咱繼續吃吧，他們也吃得差不多了，不用管他們。」
「阿姨，您放心。」謝如鶴低聲承諾，「不會有那一天的。」
「你給我閉嘴！！！」
注意到動靜，謝如鶴側頭看她，表情帶著詢問的意思。很快，他的嘴角上揚，捏了捏她的指尖，低聲道：「吃吧。」
鄧清玉實在是太心疼了，忍不住又對她發了火，聲音都發著顫：「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自己想想！從小到大你說我跟你說了多少次！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好人的，你要有防備心……你為什麼從來不聽我的話……https://www.hetubook.com.com」
客廳安靜了幾秒。
書念鼻子發酸，聲音也隨之帶了鼻音：「嗯……」
再次接到書念的電話時，鄧清玉才知道她生了很嚴重的病。她在電話的那頭，忍著哭腔，語氣近似絕望：「媽媽，我過得好痛苦。你能不能來接我回家……」
王浩和王林錫再度從房間里出來。
書念搖頭：「你去坐，我來收拾。」
說到這，王林錫忸怩道：「他會不會記仇？」
書念歪了歪頭，覺得奇怪：「你以前不是不喜歡我嗎？」
就連書念搬到外邊去住，鄧清玉也會時不時地給她帶吃的，幫她收拾房子。
「去吧。」
謝如鶴嗯了聲：「我理解。」
廚房傳來水聲，以及瓷器碰撞的清脆聲。
少了一個人，鄧清玉沒再繼續剛剛的話題，試探性地問：「聽念念說，你知道她生病了是嗎？」
客廳的空間較寬敞，落地窗大開著，有清爽的風從外頭吹進來。
房子內安靜異常。
……
另一邊。
後來書念回了學校。
謝如鶴放在大腿上的手漸漸收緊，艱難地說：「我也跟她說過這個事情。」
「收拾什麼啊，你帶著如鶴去坐會兒……」
「我跟你說這些話，可能不太合適。」鄧清玉說，「如果有一天，你真覺得不太能接受，想要跟念念分開……我希望你能提前跟我說一聲。」
王林錫一下子精神起來：「那能不能讓他在我的肚子上籤一個名兒？」
書念揉了揉眼睛：「我一會兒問問。」
聽到這話，書念低下頭，問道：「我厲害？」
「我什麼時候……」說到這，王林錫突然想起來，「那不是…都說hetubook.com.com后媽什麼的很惡毒嗎？我就擔心你們對我不好，那我肯定得先下手為強。」
「以前我對你的態度不好，你當時年紀也不算小，肯定也記得。」鄧清玉慚愧道，「當時是我死心眼，阿姨在這裏跟你道聲歉。」
沒過多久。
小孩子內心純凈，乾淨得像是白紙，慰藉著她的心靈：「你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把勇氣用光了，那我就替你勇敢好了。」
之後沒再主動說過一句話。
謝如鶴的喉結滾了滾：「她沒跟我說。」
「不會的。」
「我知道了，我肯定好好學習的，等我再玩幾天。再玩幾天我就好好學習。」王林錫說，「然後我以後保護你啊，你就不用怕了。」
良久后，書念出了聲。
……
「啊？」
鄧清玉閑不下來，連忙道：「你倆不用弄了，我來收拾就成。去沙發那坐會兒吧，我給你們切點水果。」
「嗯。」謝如鶴彎起唇，「我也很喜歡她。」
書念在那個時候已經變得很安靜了，經常坐在一個地方發獃，什麼話也不說。像是麻木不仁，對這個世界了無生機。
「念念的性格隨她爸，很善良，從小就是這樣。我和她爸爸都有跟她說過，在外面要提防陌生人。她應該也有聽進去，但次次都把這些話忘掉。我每次都會跟她發脾氣，是真的擔心哪天她真的遇到壞人了……」
「然後你今天就說要帶男朋友回來。」王林錫小聲嘟囔，「我覺得肯定沒我偶像好，想把他嚇跑，剛剛就…就那樣……」
「這隻是小事，你當時才多大，肯定得幫。」鄧清玉嘆息了聲，「我以前性子很暴躁，你當時跟念念關係好，應該也知道，和圖書我管她管的特別嚴，很多事情都不讓她做。我跟念念她爸爸離婚，她本來是想跟著爸爸的，但我跟她說了，希望她跟著我，她也就同意了。」
「我明天回學校啊，我們班好多人都喜歡阿鶴。」王林錫說，「專輯我帶過去肯定會被搶，簽臉上又太明顯了，我就可以簽在腹肌上。」
書念茫然：「嗯？」
王林錫的這話一出，王浩實在忍不下去了，立刻站起來，扯著他的衣領往房間走，嘴裏罵罵咧咧的：「臭小子，這些話跟誰學的？沒見人吃飯呢！嘴裏說的什麼屁話！」
「……」
「你少說點話就行了！」
「你對我是挺好的。」王林錫蹲在她旁邊，像條小金毛，「你之前從學校回來，還給我帶玩具回來，在十延鎮都買不到的。」
鄧清玉到廚房切了點水果，放到茶几上。王浩開了電視，隨便按了個台，偶爾會出聲跟他們說話，模樣憨厚老實。
書念的心思還放在他剛剛的話上，心不在焉地說：「嗯，那你得好好學習。」
僵持了半天，最後王浩和鄧清玉一口定下。
「剛好體育課的時候，我就假裝我很熱，把衣服撩起來。」王林錫理所當然道，「他們就能看到阿鶴給我簽名了。」
「……」
曾元學判了死刑。
「……為什麼？」
王林錫乖巧地點頭：「不會了！」
「那你就是膽子小的英雄，不過我覺得你膽子也不小。」王林錫笑嘻嘻的，挪到書桌前拉開柜子，「姐，我以後想當警察。」
「……」
那一次，從法庭回來。
大概是被教訓過一頓，王林錫的腦袋耷拉著，整個人看起來蔫巴巴的。他走回飯桌前，認真地跟謝如鶴道了個歉，而後坐回m.hetubook.com.com位置，安靜地把飯吃完。
「而且，我覺得你很厲害。」
書念張了張嘴，聲音低了下來：「我不是英雄，我膽子很小。」
鄧清玉輕聲道：「她一直因為自己這個病挺自卑的，不去交朋友，也不去談戀愛。她能把你帶回來見我，一定是很喜歡你。」
「這事兒其實我也不想提。」鄧清玉知道季湘寧的事情，語氣緩而艱難，「但念念她之前那個男朋友，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跟她分了手。我不想讓她受到二次的傷害。」
「嗯。」王林錫重重點頭，「你很厲害，把壞人繩之以法了，像個女英雄。」
王林錫把書念扯進房間里，咋咋呼呼道：「姐！你怎麼認識的阿鶴啊……」
鄧清玉的眼眶泛了紅，聲音也慢慢變得哽咽：「她覺得我說的對，就會聽。但我每次跟她提這個，她都是會反駁我的話……可那次她沒有……」
「原因你也知道嗎？」
「哦，是腹肌。」
鄧清玉掛著勉強的笑意，給謝如鶴夾了塊排骨：「這熊孩子……如鶴，你別太在意。小錫這孩子就是這個樣子……」
謝如鶴又捏了捏她手心的肉。
「……」
謝如鶴吐了口氣：「我知道。」
「……」
「沒事。」謝如鶴不太在意，「讓叔叔和小錫出來吧，飯還沒吃完。」
王浩也在一旁說著：「是啊是啊，你們去坐。叔叔來洗吧。」
「沒有，您不用太介意。」謝如鶴垂著眼，「當時我母親失蹤，還是您幫著我找了警察，這事情我也一直沒跟您道謝。」
鄧清玉回過神，繼續說著：「她被找著的時候，全身都是被折磨過的傷，養了好久的時間……整個人瘦得像是皮包骨。我不知道這事情念念有沒和-圖-書有跟你說過。當時她逃出來過一次，跟路過的人求救，但那兩個人不敢上前……然後她又被抓回去了。」
很快，王林錫洗完碗，從廚房裡出來。他走過來，拉住書念的手腕，很熱情地說：「姐，你來，我跟你說個事兒。」
「所以你現在是覺得我對你好嗎？」
書念難得來一趟，鄧清玉根本不捨得讓她幹活兒。加之謝如鶴是第一次來做客。
那是書念第一次沒有反駁她的話。只是低著腦袋，沉默了好半晌，而後突然掉下淚來，嗚咽著說：「對不起…是我做錯了……」
她的話像是融入了空氣中，激不起一絲波瀾。
「……」王林錫掙扎著，「我這不是想給姐夫挽回點面子！」
「哦。」王林錫撓撓頭，「我前些天看到阿鶴微博關注你了，就關注你一個人，我就以為他看上你了。」
「……」
聞言，謝如鶴回過頭，輕聲道：「是的。」
書念覺得好笑：「以後別做這種事情了。」
「嗯，知道。」
大多都是鄧清玉說著話。
決定讓王林錫來收拾。
王林錫把書桌前的椅子挪過來給書念坐，邊說著：「姐，雖然我偶像很好，但你在他面前也不要低聲下氣。你比他好多了。」
「那兩個人事後報了警。」鄧清玉扯著紙巾擦淚，「念念因為這件事情，也留下了很大了陰影，儘管她知道他們並不是沒有幫她。」
「……」
王林錫的性子大大咧咧，似乎也不覺得自己剛剛說了多煽情的話，很快就從柜子里掏出一大疊專輯：「姐，你能讓姐夫給我簽個名嗎？」
這突如其來的打斷，讓客廳安靜了好幾分鐘，只回蕩電視機的聲音。裡頭的人物笑鬧著，倒也不顯得冷清。
書念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