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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母子兩個，才是成了精，半點虧也不吃。兒子這裏名利兼收，鄭氏那裡眼見扶正不成，立時想法子出了沈家。

廂房裡都是大件東西，小件只有那三箱古董珍玩，還有幾套金銀器皿、以及不成套的瓷器擺設，登記起來並不慢。

如此一來，以後兩個兒子成親的聘禮就省下一半銀子。

二房的嗣子選的到底如何了？沈瑞到底有沒有希望入嗣二房？

如此明顯的戒備，不是打賀家的臉？新太太沒等進來，就來上這一出，未免太不好看。

郭氏亦不卑不亢道：「勞煩老安人提醒，侄媳不敢忘，定會幫瑞哥好好看著，不會讓他被欺了去

沈瑾拿著孫氏進門時的嫁妝單子，沈舉人不是沒想過在這上動手腳，不過又擔心被揭破，終究還是原樣遞上來。

這族妯娌兩個，硬邦邦地將話頂回來，張老安人氣了個仰倒。

宗房大太太對沈瑾道：「收拾的差多了，去請你父親過來」

若是沈瑞入嗣二房，做了侍郎府的公子，那他是本生父，是不是也能跟著借光？又想著，自己生養了沈瑞一場，即便二房真要過繼沈瑞做嗣子，也沒有白搶了人家兒子的道理。

沈瑾那一份，張老安人雖提過要代沈瑾保管，不過沈舉人胳膊一揮，也按照沈瑞的例，抬到沈瑾院子的廂房上了鎖。只是這回宗房大太太與郭氏都沒理會，沈舉人便只叫人上了一把鎖，將鑰匙自己收了。

在他眼中，宗房大老爺是好m.hｅtuｂoｏｋ.ｃｏm•ｃom的，宗房大太太也是好的，多事的是賀家人，還有……京中的二房

原來當年孫氏進門嫁妝單子攏共有三份，四房這裏一份，宗房留了一份，剩下一份在徐氏手中。

不管如何，兩家既訂了親事，待小賀氏進門就是一家人，可這哪裡像是一家人的做派？

只因這一屋子大多數都是些陳舊的傢具擺設，嫁妝單子上值錢的物什十不存一。古董珍玩本有十箱，如今剩下不到三箱；各種金銀器，更是就剩下鎏金、鑲銀的這些花哨東西；瓷器擺設，看著倒是有不少，不過器形粗糙，讓人不得不心生疑惑。

按照道理，那些東西，即便破了損了，總有賬目可循；可孫氏已故，沈舉人也沒有多解釋的意思

除了那些用了多年的黃花梨傢具之外，其他的東西與嫁妝單子上對比過後，剩下不過三、四成。

沈瑾那份單子，宗房大太太叫人抄了兩份，一份給了沈舉人，一份給了沈瑾自己收著；沈瑞這一份，則抄了三份，除了沈舉人之外，宗房大太太與郭氏手上一人存了一份。

沈舉人轉到沈瑞院子里，看著廂房上的三把鎖，只覺得礙眼無比，差點就要叫人立時將鎖砸開。

不過宗房大太太見了卻是皺眉，郭氏臉上也有些難看。

沈舉人顯然不願提這個話題，見張老安人還滿臉不忿模樣，勸慰道：「不過是清點一下，東西還在四房，也沒有被旁人和圖書佔了去」

在他心中，對於嫡母向來崇敬，如今看著這零散的嫁妝，也生出幾分感嘆來。

說句不恭敬的話，以孫氏的行事為人到了其他人家，日子說不得會好過些；自己祖母與父親的性子，實是不夠寬厚。

宗房大太太搖頭道：「不用費事，源大老爺既預備了這些東西，咱們就按這些登記好了……」

沈舉人悶聲道：「又于宗房大太太事，是賀家那邊的要求……賀老三爺畏懼京中二房之勢，怕擔于系……」

這個時候清點孫氏嫁妝，真的是賀家人提出來的么？

她們畢竟是沈家婦，不是孫氏族人，能想到此處，提前分了孫氏嫁妝已經不容易，要是再就嫁妝物件與沈舉人扯皮，旁人只會覺得他們多事。

宗房大太太神色淡淡道：「四房沒有當家主母，我費點心不算什麼？總比出了差子，貽笑大方的好」

郭氏無奈，也不避諱沈瑾，嘆氣道：「不說旁的，就是源大嫂子生前屋子裡常見的幾件擺設，這裏一件也沒有……」

沈瑾已經十八歲，不管今年鄉試結果如何，都該議親了，如今名正言順分了孫氏的嫁妝，以後聘禮就已經出來一半。沈瑞那裡，也是如此。

張老安人見了這兩人，心頭熄了的火氣立時又起來，譏諷道：「宗房大太太操心的事情倒是越來越多，怕是將族裡的事情都當成家事了……」又對郭氏道：「鴻大太太莫要忘了，瑞哥是四房的兒子，不是五房hｔｔps://m.hetubｏｏｋ.ｃｏm.ｃom的，即便鴻大太太幫著瑞哥打理產業，也不過是幫忙。」

沈舉人無異議，東西就被抬出來，按照單子分作兩處。

宗房大太太自然無二話，她上了年歲，又是嫂子，與沈舉人在一處無需避諱；郭氏卻是族弟媳，與沈舉人還是避開得好。

只是嫡子出繼，也太難看了。

清點清楚，事情完了，宗房大太太與郭氏便告辭離開。

東廂房裡，亦是堆了滿滿一屋子。

他倒是沒有惦記妻子嫁妝的意思，只是東西都是死的，人是活的，與其將那些東西堆積在庫房裡，還是用起來的好。

沈瑞名下那一份，直接抬到沈瑞院子的廂房中，而後上了三道鎖。三把鑰匙，宗房大太太、郭氏、沈舉人一人一把。

去年四房的新鮮事一茬接一茬，其中就有沈瑾生母鄭氏離開沈家之事。聽說當時鄭氏帶走了整整兩車東西，裏面就沒有孫氏的嫁妝？要知道，那個鄭氏，可是做了四房二十來年的「二房」，甚受沈舉人寵愛。

若是二房大太太不是孫氏故人，對沈瑾似乎抱有成見，沈瑾反而是最好的嗣子人選。

沈瑾得了吩咐，前頭帶路，領著兩位長輩去了正房。

沈瑾應聲而去，過了半盞茶的功夫，與沈舉人一起回來。

兩個單子，沈瑾與沈瑞兄弟一人一份，沈瑞既不在，就由沈瑾先鬮了。

沒一會兒，宗房大太太與郭氏聯袂而至。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張老安人知曉宗房大太https://m.hetubook.com.com太與五房大太太馬上就要上門來清點孫氏嫁妝，氣得渾身直哆嗦。

只是在登記那些瓷器的時候，郭氏開口道：「要不打發人問問源大老爺，是不是下人放錯了東西

沈瑾低下頭，幾乎能抵到胸口前。

沈瑾點頭道：「那是自然……勞煩祖母為孫兒操心了……」

沈舉人既埋怨張老安人多事，也有些怪宗房大太太與郭氏的不客氣，皺眉道：「東西都在正院廂房鎖著，讓瑾哥帶兩位去。」

她過來清點孫氏嫁妝，可不是為了與沈舉人扯皮。

松江，沈舉人宅，張老安人上房。

宗房大太太不與張老安人磨牙，望向沈舉人道：「我與弟婦既來了，那也莫要耽擱功夫了……」

宗房大太太沒有打發人去請沈舉人，只是一邊清點，一邊叫身邊侍婢重新登基造冊。

沈舉人之前因怕節外生枝，並沒有知會張老安人此事，直到現在瞞不住，才對張老安人說了。

孫氏的嫁妝即便過了三十年，可依舊能瞧出個頂個都是好東西，這些瓷器形狀倒是與嫁妝單子能對上，可看著半點不精緻。

沈舉人見這祖孫兩個一問一答，將自己撇開，心中就有些不痛快。不過想想沈瑞名下還有一半，心氣就稍平些。

沈瑾在旁，看著宗房大太太與郭氏面帶寒霜的模樣，只覺得羞臊的不行。即便這些東西並不是他侵佔了去，可他畢竟是四房子孫。長輩們有不是之處，他心裏也難受。

因新太太進門的日子就剩下一個來月ｗｗw•heｔubｏｏk.ｃom•cｏｍ，正院這裏已經煥然一新，只有東廂小庫房因裝著孫氏嫁妝，還沒有收拾出來。

沈瑾坐在沈舉人下首，眉頭微蹙。

可笑孫氏那個糊塗人，生前自詡為良善人，卻忘了「養虎為患」的道理，逼死了自己不說，連帶著沈瑞這個元嫡之子對庶兄都要退避三舍。

宗房大太太，果然有備而來，拿出一份一模一樣的嫁妝單子。

張老安人顯然也想到此處，嗤笑道：「到底不是嫡親的妹子……這哪裡是折騰咱們，這是折騰小賀氏……」

不過想著宗房大太太與郭氏抄走的單子，他又歇了心思。

想到沈瑞，沈舉人有些走神。

張老安人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望向沈瑾的目光就添了幾分慈愛：「那些東西，有一半是瑾哥的……祖母幫你收著可好……」

宗房大太太瞥了他一眼，心底嗤笑了一聲。

張老安人想著前些日子沈舉人尋由子從自己這裏搜颳走的寶石盆景、象牙炕屏等好東西，只覺得心肝肉都跟著疼了：「非涉家法族規，沈家各房家務自專，這是幾輩子傳下的規矩，宗房大太太怎麼就敢壞了規矩？」

新單子很快就整理好，宗房大太太與郭氏按照上面物件的大概價格，將東西分了兩份，單列了兩個單子。

單子上記得清清楚楚，從產業到傢具到擺設到衣料首飾。

張老安人是長輩，固然糊塗，她們該盡的禮數還是得周全，便過來上房請安問好。

待回了書房，看著東廂一間上鎖的屋子，沈舉人面上很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