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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蒙也是淌淚不已，倍感呼吸困難，淚濕領口：「不能使至尊全據荊州掃除睡榻之敵，此臣平生之大恨也！」

下午驅趕俘虜打掃戰場時，田信就已經命人熬煮薑湯，多出的薑湯也分給了吳軍俘虜。

呂蒙卻抓著孫權的手，強撐著說：「荊南三郡實屬毫毛。討平關羽荊南自定，不可本末倒置為賊所算。」

帳外更多的軍吏聽到哭聲也是紛紛單膝跪伏在地，許多人垂淚哽咽。

今日一戰，呂蒙的虎威軍可以說是完蛋了，沒有大半年休整、補充，這支軍隊沒法再戰。

孫權想要抽出手安撫呂蒙，呂蒙依舊用令他心酸的眼光看他：「關羽駐當陽，意在邀我軍與之決戰。當陽西依荊山，關羽居高立陣已得地利，我軍雖眾若遠離舟船而往當陽，如鷹隼折翼。」

唯一一個資歷、戰功足夠的甘寧雖然隨軍出征，可已經心灰意冷，部將丁奉及部曲都已轉撥給陸遜，又轉撥給潘璋。

城下吳軍俘虜只穿單衣瑟瑟發抖，打掃完戰場后又接到奇怪命令。

這些人不是不能打，實在是目前沒有能拿得出手，能和-圖-書鎮得住人的戰功、資歷。

孫權聞訊領著大小近臣、將校近百人趕赴大帳。

步兵、將校又嚴重依賴戰船，離開戰船后甚至會喪失戰鬥勇氣。

現在的局勢，已經到了戰前推演的最壞形勢，比當初預估的還要壞。

帳內擁擠的三十餘人多是垂淚，呂蒙部屬更是單膝跪地，低聲啜泣。

田信審視於禁面容，笑說：「既如此，老將軍回去休養吏士。待地面乾燥，吳軍各路進圍君侯時，老將軍與我出城襲擊吳軍。」

沒了揮劍的右臂，劉備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燒了不值得心疼，我就怕疫疾傳入城中。」

哪怕現在要和解，也要把如日東升的荊州軍勢頭打崩，把漢軍打疼，才能相對體面結束這場戰爭。

田信說著看向負責鎧甲統計的一名軍吏：「凡是賊軍所繳之物，兵器、鎧甲焚毀重鑄。餘下繳獲之物，務必在沸水中烹煮。」

既江陵未下，關羽主力完整，這是當初預估的最壞形勢。

孫權不可能輕易退軍，就這麼退兵，臉都沒了，還想活著當東吳之主？

「值此功業將成ｈｅｔｕbｏｏｋ.cｏm•ｃoｍ之際，臣病重，深感愧疚。」

于禁略作考慮，說：「某敗軍之將也，所率吏士心存鄉土，別無二心。將軍若有所差遣，我等自願效力。」

現在虎威軍殘缺不能作戰，呂蒙也將病死，前者會令大軍士氣低迷，今後哪怕拋出十萬戶侯的賞格，也不見得能激勵吏士賣命奮戰。

田信囑咐完這人，又想起一事，對另一名軍吏說：「你務必反覆告誡今日參戰之軍民，有家宅者要以熱水沐浴洗滌污穢，衣物要以沸水浸泡。余者……搭建浴室，皆要沐浴乾淨。如此才能抵禦污穢、疫疾、陰寒之氣。」

就在城牆上，田信餐盤搭在垛口，左手扶餐盤，右手握木勺舀著雜糧米粥，米粥在秋冬的夜晚升騰濃濃白氣，格外芬芳。

這麼冷的天氣，吃熱飯，還站在江風直吹的城頭，還用臉正對著江風……這怎麼說呢，于禁也只能感嘆少年人火氣旺盛，不怕風吹。

這也就導致一個後果，雖有實打實的十萬大軍，真正陸地上的精銳步兵往往也就三五萬之間。

軍吏昂首應命而去，這都和*圖*書是關心軍民健康的命令，沒人會拒絕。

僅存的摯友病亡軍中，志氣不能舒展含恨而亡，使得甘寧此刻哭的最為狼狽，以至於當場昏厥。

不管是穿戴鎧甲作戰完畢后脫卸盔甲散熱，還是平時運動、起居，時刻都要注意避風，注意冷熱交替。

寒冷已驅散了城外瀰漫的血腥氣，于禁最先吃完餐盤裡的粥，見軍士提著一桶熱粥經過，又打了滿滿一勺。

孫權長舒濁氣，緩緩點著頭：「孤明白。」

帳內呂蒙已面如塗蠟不見一絲血色，孫權抬手制止通報，輕步到床榻邊落座，趕緊抓住呂蒙伸出的手：「阿蒙，孤在此。」

這不是簡單的邊境將領擅自行動，是孫權提前經營、策反糜芳，然後親率大軍來斬劉備的右臂。

呂蒙突然面色潮|紅，猛地咳一聲，才開口，目光望著孫權滿是愧疚、眷慕：「至尊，江陵城堅，小兒歹毒，不可再攻也，徒損將士性命，無益大局。」

帳內擠得滿滿當當，帳門外軍吏雲集，彷彿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這些俘虜也沒辦法，只好排隊在鍋灶前，用混合草木灰heｔuｂｏｏｋ•com.coｍ的溫水洗手，洗手后才被割破右手掌心，簡易包紮後放走，也兩人一組或背負，或抬架一具屍體撤離。

忙碌完這些事情，田信在用飯時與于禁談話。

「今雖稍挫于江陵，但已進據荊南大部，陸伯言又鎖荊益咽喉，關羽已如籠中鳥。其爪牙雖利，卻已無旋轉餘地。待天氣乾燥，大軍三路合圍，彼自困頓疲敝，可一戰而定。」

不同田信一邊吃一邊眺望吳軍，于禁是背依矮牆蹲坐在一捆乾草上吃飯。

夕陽時，匆匆打掃完戰場。

「阿蒙，孤明白，與將士無關，此番是孤中了小兒奸計。」

周瑜死後，甘寧日益凶暴，除了呂蒙外，再沒一個朋友。

潘濬心疼：「將軍，這可是三千四百余副甲胄。」

也坐到乾草束上，田信問：「老將軍見識廣博，如何看眼前局勢？」

而呂蒙病死，大都督就此死亡，對普通士卒的影響是巨大的。

言罷雙目圓睜，孫權緊握呂蒙的手，再無一點回應，頓時哭嚎：「阿蒙！阿蒙！何舍孤去？」

靠潘璋、朱然、諸葛瑾、徐盛這些人？

襲取荊州的戰役打到這步田地，已m.hetubook.com.com經沒有退路了。

軍中流行一句話，叫做避風如避箭。

更為關鍵的是，沒了呂蒙，誰還能壓制陸遜、孫皎、孫賁？

孫權深感孤苦，流涕哽咽：「孤德薄，父兄皆早喪，公瑾、子敬國之藩籬，亦先後棄孤而去。今阿蒙一去，孤之心痛，宛若雙臂寸斷！」

連自己部曲都守不住的人，如何能懾服其他將領？

奪取荊州殺了關羽，跟殺死劉備有什麼區別？

于禁被田信喊到城樓，城外屍體堆放成片，輕重傷員正相互攙扶朝吳軍碼頭營壘趕去。

于禁來時，田信正與潘濬閑聊：「收繳鎧甲務必以沸水烹煮，能用則留，不能用就回收重鑄……不，這樣費時費力。稍後我就焚燒這些鎧甲，皮革自毀，留下銅鐵之物重新鍛造吧。」

吳軍動不動就十萬大軍出征，就是因為仰仗舟船，可以一次性把補給帶夠，投入軍糧、後勤運輸的人力、虛耗並不多。

軍吏拱手應命，一側潘濬臉色有些尷尬，更尷尬的是周圍軍吏沒有在意他的。

田信享受寒風撲面的感覺，吃飽后才把餐盤交給親衛王直，王直和族兄田紀是他新『感染』的兩名親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