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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言，兩家只是訂婚，又為成婚，又何必為俗禮、虛名折辱活人？」

張白溺亡，短時間內沒有合適的聯姻載體，這種分宗發展的事情只能延後。

手被握著，關姬精神安寧，閉著眼睛又說：「伯母也知此事為難，見張惠節新死，有意為阿棟娉娶陸郁生。」

今後麥城田氏，會有一個支系的輩分很大。

張溫止不住又嘆，詢問：「伯言可有意回江東？」

過去兩年時間里，兩支田氏走動並不密切，也就老爺子生辰時，田信遣人來看一看。

有官萬事足，當了官，管住手腳積攢名聲，自然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孫權的反手一刀，已經將江東士族殺怕了；天下士族看在眼裡，怎麼可能讓孫權贏？

這終究是糧食不夠人吃的世道，幾乎絕大多數人都經歷過飢餓的折磨。

也不避諱什麼，田信直言：「她母女淪落在外吃了太多苦楚，之前陪伴青華左右，事事拘謹，以青華為尊。此次去湘州，她也想要一座林苑，或茶莊。她信不過我，想掌握財富。」

關姬不感意外，自己跟田信鬧矛盾，跑出去還有弟弟可以https://m.hetubook.com.com依靠。

可現在，就那麼突然溺亡，彷彿一棍打在腦門，張溫暈眩遲疑，彷彿活在夢裡。

「族內有遷回江東之意，不日將分宗，我願隨公上遷往嶺南。」

張溫兄妹五個，一個妹妹死在孫權發動的清洗中，另一個保住命，卻又被孫權強令改嫁給弟弟孫朗，這個妹妹婚禮上自殺。

等完成門第晉陞，徹底鎖死寒門界限，門生故吏遍及天下，那就到了該享福的時候了。

田信也閉著眼：「且由她自家計較，此事青華不必為難。婚事、外戚少一些為妙，自納飛燕做小妻，就有許多煩心事。」

張白已經沒了，作為張家、陸家聯姻的載體，張白回到江東，自然能汲取、聚攏張、陸、顧三家的影響力。哪怕白手起家，也有無數的關照、協助，足以在一代人內完成復興。

能怪誰？

田信雙手握著關姬手，諷笑：「我那表兄最近也才有了人樣，懂的遊學上進。可惜，誰都可以，就楊家人不行。」

眼皮底下都有不可控的意外發生，更別說更遠、更和*圖*書久的事情。

關姬聲音輕柔，略有喑啞：「今日伯母絮絮叨叨說了許多，約有兩事。一是關心小妹婚事，祖父見季衡無妻，欲使親上結親，好使孝先今後提攜姑姑一家。」

難道怪江東出身，很會玩水的張白？還是怪陸延這伙年輕人膽大、任性？

「她這是在擺弄兵法呀。」

夾在兩個女人之間本就為難，夾在一幫女人，許多家族中間，更為難。

只要田信這支田氏存在，那麥城田氏就不缺關注度，有關注度，還怕沒機會當官？

這兩年時間里，麥城田氏有許多變化，先是兩個堂弟、表兄楊平去了鹿門山求學；伯父又納了小妻，生了一個小女兒；老爺子也沒閑著，跟侍女搗鼓出一個兒子，比阿平還小半歲，論輩分卻是阿平爺爺輩。

張溫有所暗示，陸議聽在耳朵里，也是微微頷首。

龐飛燕連一個可以依靠的兄弟都無，非常缺乏安全感。

他來時，恰好關姬臨產，許多看在田信、張溫面子來奔喪的人，頓時不知該用什麼表情了。

陸議稍稍沉默，也只是一嘆。

張白比陸郁生大一輪，要算的話，也能算hetubook.com.com得上門當戶對，跟當時各家比起來，也算是男女般配的良配了。

張白溺亡，張溫身為胞兄請假回麥城治喪，張溫整個人更多了一些暮色，雖然正值壯年，可他問答、行舉都慢一拍，顯得遲鈍。

僅僅是小妹，就把誰好、誰壞分的清楚。

陸議眨動眼睛，他虎背猿腰站在那裡讓張溫有些壓力，拉著陸議落座，為陸議遞送茶水，張溫又說：「改吳郡為宋國，今後只有江東之宋，再無江左三吳之語。」

這也不算是計劃，而是一種生活、發展、躲避風險的本能，覺得應該這麼干，就這麼干。

田信忍不住又笑，斂笑：「江東各家家教甚嚴，為抬高門第，女子寧肯毀容、自害，也不願與尋常人戶結親。孫氏凶頑，尚且不入其眼，更別說阿棟。」

婚姻就是買賣，江東大族的女兒不好娶，每一個都很貴。

誰都不能怪，這夥人玩水又非一兩天了……何況自己也是其中一員。

張溫說話有氣無力：「惠潔在世，也會贊同這番做法。伯言也不該來，今形勢嚴峻，伯言應駐留軍中。」

陸家的旁支、庶流要回去也行，最ｍ.ｈeｔubook•ｃｏｍ•ｃｏｍ好不要全部擠在吳郡、即今後的宋國，最好分散安家。

現在要考慮活人的未來，虞家、張家沒有女兒，所以張白意外溺亡，直接影響三個家族的分家計劃。

第二個兒子的出世，田信只剩下對關姬健康的擔憂；這個孩子出世也使得麥城田氏女眷有機會接近關姬，表達了許多訴求。

陸家很團結，被漢軍打包贖回來；張家、虞家主脈遭受迫害，旁支、庶流不受影響。

士族發家，更像是物聯網最初的免費風潮；第一代、第二代、第三代人辛苦經營，真的是吃的比牛少，乾的比牛多。

也覺得龐飛燕可憐，關姬語氣乾脆：「可以撥給茶莊，要等兩年。什麼都如她心意，今後還得了？」

張白的意外溺亡，讓田信抑鬱了好幾天。

平時田信、關姬入住橘林館，也就派人送些日常用品，很少走動。

至於龐宏這個堂兄，彼此不見得有什麼感情。

陸議也飛騎抵達麥城，來時已到了半夜。

因為戰爭、疾病，老夫少妻才是這年頭官吏、士族的主流形勢。

說到底，經過《麥城戶律》分家后，老爺子、伯父一家也是要面子的，朝野上下和_圖_書那麼多人盯著，也不好意思佔便宜。反倒是表現出骨氣，更容易受輿論推崇，進而站穩跟腳，自己發展。

張白夫婦站穩腳，再扶植遷過去的陸家、虞家，還能重新扶立顧家，就能完成各家族的一同復興。

對於競爭、資源歸屬，都有令人髮指的敏銳嗅覺。

顧家已經徹底完了，旁支、庶流也沒活下來幾支，家學傳承、人脈影響力已然斷絕。

可龐林始終沒有納小妻，也沒有招養側室、妾室，所以沒有生育孩子。

至於別人，張溫、陸議、虞世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沒有他們在外面支撐，那張白這樣的種子回到江東，也無法順利聚攏屬於各家族的力量、資源。

另一邊，田信陪著關姬閑聊。

如田信這樣夫妻年齡相近的反而才是極端例子，哪怕夏侯獻夫婦，之間也有六七歲的差距。

兩個弟弟被漢軍贖回來，一個受刑染病，始終體弱；就張白靈慧、健康，也跟陸議的堂妹陸郁生訂婚，延續顧家、陸家、張家、虞家世代通婚的傳統。

陸議在周圍沒看到堂妹身影，眉目不快，到竹棚內詢問：「惠恕兄，怎不見我妹？她系惠潔之妻，理應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