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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歲到三十五歲之間的男丁，三個郡只有一萬出頭；再過十年，這個年齡段的青壯男子會有四五萬左右。

兩天，再等兩天，馬超偏軍抵達，就能發動決戰。

他巡視到后嶺正西方向二十里處，這裡有一條石河，是灞水支流；石河從石河峪這個山谷峽口奔流而出，這是一處寬闊的山谷，因此設立石門關，由魏興的哥哥魏平防守。

或許現在魏軍的軍吏正四處遊走，激勵這些遊牧僕從軍誓死保衛家鄉……

武都氐人遷居關中已經六七年，已經學會了耕種；一邊放牧，一邊耕種的美好生活就擺在這些遊牧部族眼裡……如果還缺什麼，就缺養蠶的桑園，和紡織技藝。

八月初五日，北府主力出七盤嶺，田信本陣設立在灞水南岸的后嶺。

這些遊牧部族受盡了嚴酷氣候的折磨，而溫潤的關中……對這些部族來說如同天堂。

田信在南岸巡遊，可見百步外的魏軍……都是僕從軍，不是羌氐，就是南匈奴、河西雜胡重新整編的部隊。

遣還的降軍規模可能會更大，這是換取長時間停戰ｈttps://ｍ.ｈｅtubook.ｃoｍ.cｏｍ的必要一環。

每個地區的歷史背景不同，立場也就不同。

田信來時，魏興才從對岸回來，垂頭喪氣，帶來魏平的口信，以及一卷吳質的帛書。

田信左右衡量，道：「我軍若勝，石門軍可以歸降。今年石門軍充為工役，待臘月時我就遣返石門軍。期間我會與曹子恆商議贖回降軍之事，讓降軍得到妥善安排。遣返時，贈與冬裝。」

如果沒有北府，這些遊牧部族會在吳質領導下瓜分關中各處，並迅速繁衍、壯大。

河東、太原、平陽三郡自平定河北后就長期休養，人力有所恢復，這五千吏士，幾乎是三郡一半的青壯年人口。

處理完這些事情，田信向東回到后嶺本陣，帷幕里虞世方等人還在整理軍書。

維護王雄的名譽，雖不算多大好事，但也能規避一些負面影響。

戰後強行扣留這五千人，對今後攻掠河東，搶佔橋頭堡……並沒有決定性意義。這些人跟關中兵不同，關中兵在魏軍體系裡，那就是用來消耗的，恨不得死絕和-圖-書才好。

田信輕嗯一聲，轉身來到帷幕邊上，抬手揭起帷幕鑽了出去，這裏眺望北方，可以看到各處林立的成堆旗幟，魏軍土黃軍旗很不顯眼，瞅著一點都不精神。

魏興苦著臉，吞吐遲疑：「公上，我兄麾下吏士源自河東、太原、平陽三郡，若降……戰後可否遣回家鄉？」

郭淮、王忠已經放棄灞水上游的霸塬，這意味再等一兩天時間，馬超、宗預、孟興的偏軍就能從上游渡河，從灞水北岸發起進攻，這樣就能接應南岸的北府兵強渡，進而兩軍夾擊。

吳質向魏平做了擔保，允許魏平在主力決戰失敗后自謀前程……如果魏平主動投敵，導致決戰失利，那麼吳質的信使一定會最先抵達鄴都，處死魏平及所部軍吏的家眷。

幾乎是陽謀，魏平所部自願困在石門關不想動彈，但也希望北府兵不要從石河通行。

現在許多地方，整個郡都沒有五千青壯年男丁……編戶齊民，在冊受官府徵發、控制的青壯年男丁的數量更少。

還有許多要上交朝廷的奏報，這將會作為官方記www.hetubook.com.com錄，留在蘭台以供後人研究、探討。

對王雄來說，不缺刺殺閻圃、陣前舉兵這類功勛；對琅琊王氏來說，這更像是污名。

「叛將吳班陣前見青龍以致瘋癲，其軍大潰，吳班歿于亂軍中。收斂骨殖、遺物，轉送其家。」

而現在北府來了，關中再空闊，今後也是北府做主，這些遊牧部族……要麼元氣大傷跑回塞外繼續在惡劣氣候、險惡的人情形勢里掙扎、生存；要麼放棄勇士的榮耀，淪為北府的僕從。

與其這樣，還不如安排一個相對體面的死因，好襯托己方的形象。

「夏四年八月三十一，公督前鋒夜襲藍田關，夜大霧至日中消散，賊軍無所知，如蒙神助。當日，青龍見於嶢山，守軍震怖，其將閻圃惶恐失足墜落山澗，護軍王雄舉兵歸順。」

田信拿起一些草稿翻看起來，笑問：「王雄給了多少好處，竟然隱瞞他刺殺同僚？」

田信沒有貿然答應，對岸魏平麾下有五千吏士，這是很龐大的一筆人力，也是非常可觀的戰鬥力。

現在八月初，留這批人干三四個月的活，丟hｔtps://ｍ•heｔｕbｏｏk.ｃｏｍ•coｍ給曹丕也不算太虧。

扣留會導致這五千吏士的家庭破滅，這樣的降軍不方便消化，也不能放心使用。

停戰三五年，做好積蓄，跟魏國打一場滅國戰。

還真是奇怪，這些人才來關中幾年？就把這地方當成自己家鄉了？

如果扣留強制充為勞役，那麼就有五千多個家庭破裂；以趙儼這些人的作風，為了加速人口生育，肯定會迫不及待逼迫這五千吏士的家屬改嫁，重組家庭，繼續生育人口。

吳質、郭淮雖然收攏、保住了霸塬的偏軍，可現在明顯處於被夾擊的劣勢，為什麼還要強撐著？

關中的冬季沒有恐怖、凍殺一切的大風雪；關中水系繁複，夏季遊牧有充足的水草牧養牲畜。

田信看了看這些騙人的東西就隨手放回原處，略有感慨說：「我不知吳質究竟想做什麼，見過尋死的，沒見過這樣尋死的。」

吳質沒有退路，吳質麾下的南匈奴、河西諸胡改編的軍隊也沒有退路。

只要現在的決戰形勢沒有大的轉折，魏平這五千人就是透明的。

吳質有拚命的覺悟，其麾下的諸胡僕從軍也有這htｔｐs://ｗｗw.ｈｅｔubｏｏｋ.ｃｏｍ•cｏｍ類覺悟……類似於保衛鄉土？

灞水北岸則是魏軍倉促修建的防線，適合修橋、強渡的平緩河灘處，兩軍都建立柵欄、鹿角，陷入對峙。

他解開皮帶，澆灌面前的一團蓬草，目光還在環視遠處河對面，三四裡外的魏軍防線。

而現在，太多的少年還沒有成長起來，這五千精壯男子顯得尤其重要。

「嗯。」

留下顯然是弊大於利，可這麼放了也不甘心。

為了解決軍中缺媳婦這個讓人頭大的問題，趙儼連民間有夫之婦都敢強征、分配，更別說欺負罪軍的家眷。

就跟魏軍使用關中兵一樣，不敢放心消化，也不敢太過信任、大胆調用。

能跑的時候不跑，現在形勢這麼惡劣，難道還期望于戰術大成功的奇迹？

得了田信的條件，魏興又渡河去協商。

反正閻圃死了，跟閻圃有仇的是馬超，怎麼死的並不重要，也沒人會在意、追究。

虞世方瞥一眼田信手裡握著的草稿，又回頭校對手裡公文的文字：「臣等以為回護王雄，也有利於宣揚我軍威德。」

虞世方也不抬頭：「公上，吳質已無退路，其麾下吏士也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