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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了個沒聽到，滿寵低頭，語氣低沉：「陛下，臣年老昏聵，耳背，沒能聽清陛下教誨，臣有罪。」

雖說秦朗、滿寵莫名其妙打了個勝仗，更像是撿便宜。

鄴都方面又沒瘋，怎可能做出前後衝突，違背整體戰略規劃的決定？

滿寵身形高大盤坐在地，也顯得身形挺拔，讓直不起腰的曹丕覺得有些礙眼，每次看滿寵的臉，他都要抬下巴，總是很難受，很不方便。

「我圍野王不攻，放其求援信使突圍，就為引北府解圍之兵而已。此圍一解，河北暫且無事，我等也好迎接親屬遷往洛陽。」

雖然無解，但卻牽挂著各方面的主要心思。

可漢軍若發動北伐，並形成慣例，那麼魏軍就連最後賭一把的機會都沒了。

曹真、秦朗都不願打一場無意義、慘烈，負面影響大於正面影響的攻堅戰。

鄴都不想打，曹真手裡缺少可靠的軍隊也不想打，秦朗更不可能帶著騎兵攻城，周圍郡兵也不能指望……那這場圍城戰還能指望什麼？

鄴都方面似乎也沒有強硬攻拔野王縣、殲滅馬良、田豫的心思……有點擔心砍掉這兩個人，使得漢軍同仇和_圖_書敵愾，發動更為猛烈的北伐。

秦朗持悲觀態度，做著囑咐：「今國內父不父子不子，君非君臣非臣，已有亡國徵兆。驍騎軍乃我等安身立命之所，我若被擒，二位不可以我為念，引軍退往洛陽即可。」

現在別說派兵支援河內戰場，明明是河東更需要援兵。

「從國家長遠來計較，野王漢軍如鯁在喉，若不拔除，國家有口難言，必窒息而亡。」

所以現在輪到魏軍要打一場攻堅戰……令人棘手的攻堅戰，連著打了七八年仗，終於輪到魏軍來打攻堅戰，怎麼都有一點不適應。

喝著飯後茶水，秦朗觀摩懸挂的地圖，盯著河東位置：「趙儼尊奉鄴都為正統，以陳公巡視河津需要防備為由拒不發兵。上黨兵駐屯長子觀望形勢，夏兵更是三心二意，河內兵弱又素有不滿，強驅攻城，必然一觸即潰，遺笑敵國。」

野王城郊，魏軍軍營。

田豫、馬良是漢室重臣，級別等同於九卿級別，砍掉這兩個人，對敵我來說意義非凡。

又是一個清晨，魏軍主要將領準備匯合開會，總督六郡軍事的大將軍曹真從洛陽抵達這裏時和-圖-書就接過指揮大權。

更可氣的是無人可用，淪落這一步，曹丕心中越發凄苦。

所以這是一場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發生的一場錯誤的戰爭，應該早早結束才對。

北伐，不一定是為了攻城略地……也可以就食于敵。

攻堅戰……何止是秦朗，就連曹真都想放開一角，直接放漢軍突圍。

滿寵目光落在曹丕臉色，曹丕神色不自然扭頭左顧，滿寵只覺得悲哀，莫名憤怒……漢中決戰以來這七八年死的那麼多吏士、百姓，難道就這麼無意義的死了？

無意義的攻堅戰，曹真手裡幾乎就沒有一支敢戰的精銳步兵。原來的精銳留在洛陽，隨他前往太原的只有不足千人的舊部，這批骨幹力量投入攻堅戰？

曹丕斜眼看滿寵，越覺得這個人面目可憎……這般年紀，還長得這般健碩，實在可惱。

秦朗的驍騎軍是騎軍，也不可能拋棄馬匹，去做攻堅的甲兵。

秦朗心中也在打鼓，稍作考慮，做出肯定答覆：「絕不會此時進兵，縱容魏國滅亡。雖不似唇亡齒寒這般利害關係，但也有鳥盡弓藏之慮。」

淚水不爭氣https://m.hetubook.com.com的從眼眶流淌出來，察覺到自己落淚，他情緒崩潰就在殿中啜泣。

這可是個好機會，是唯一能把人口遷移過來的機會，鄴都方面現在不敢跟他翻臉。

而大魏內，先是司馬懿觸及勛貴、豪強、世家的軍制改革才進行到一半，沒有貫徹到位，這需要時間貫徹、運轉。鄴都又發生了流放、驅逐皇帝這種駭人聽聞的大事，目前也不適合進行戰爭。

難道指望把漢軍活活困死？

決不能把親人放在鄴都，否則當年袁紹麾下士人相互攻殺、清算的慘烈景象，就有可能在魏國宗室中發生。

河內郡兵、夏兵、上黨郡兵……也都不能指望他們去攻堅，甚至讓這些人去填護城河，或在城外堆砌攻城用的土山，都有潰敗的危險。

可問題是明擺著的，漢軍雖然被圍，不敢出城作戰，可論防守，憑藉堅城和野王囤積的糧秣，足夠漢軍吃個小半年。

現在洛陽宮殿內平坦的地面，給了他很大的不舒服。

一場巧合的勝利不能說明什麼，當初能制定詐敗、示弱的整體國策，那現在更需要示弱。

而跑到洛陽的曹丕終於睡了個安穩覺，開始www.hetubook.com.com向鄴都頒發詔書……雖然尚書台沒有跟隨，可皇帝的手書，應該也是詔書才對。

空有河北之地，在這個軍制改革又遭遇政變的時刻里，還真有被漢軍輕輕一推，就推翻的可能性。

洛陽終究是大魏的五座都城之一，各自都是宗室近親，把家人接到洛陽生活也是符合情理、法理的。

就是撿便宜，中書令孫資的次子用自己的命、整個孫家人的信譽做擔保，換取了田豫的信任，才釣來這麼大一條魚。

聽著滿寵也傷懷不已，以袖子輕輕抹去眼角點滴淚水。

皇帝當到這一步，曹丕也感覺有些愧疚，與新任的大司馬滿寵商議：「國內頗多蜚語，以朕德行淺薄為由，大肆攻訐，散播德不配位之言，殊為可惡。」

現在始終沒有發生過有意義的戰鬥，如果攻城部隊在攻城過程中一觸即潰……那弘農郡的虞世方，關東四州的張飛，肯定要派兵做試探性的進攻。

否則大家……一起完蛋。

這就是一場局部無解的戰爭，唯有外部力量介入，才能有所改變。

總不能一邊想著示弱，一邊集合所有軍隊去跟對方拚命？

漢軍每年來一次小規模的北伐，https://www.hetubook.com.com既能破壞魏軍生產、打擊鄴都朝廷的威望、統治力，還能緩解自己的糧食支持，不出三年，魏國必然崩潰。

他一邊向鄴都發詔書，遷移洛陽駐軍吏士的家眷，從秦朗、曹林等人的家眷、近親，到普通洛陽駐兵的親屬，都在遷徙範圍內。

這日會議前，秦朗與曹林、曹茂一起用餐，出於防範、警惕心理，參加會議的只有秦朗一人，而曹林、曹茂會留守軍中，牢牢掌握兵權。

田信在巡視夏陽、韓城后，又沿著黃河岸邊向北巡遊，跑去看壺口瀑布了……自然地，引發河東郡守趙儼的極度關注。

曹丕忍耐不快，試探著說：「兩國士民攻殺不止，朕甚憐憫。有遜位稱臣，罷兩國刀兵之意。卿以為如何呀？」

恰好國內又發生變故，皇帝、監國太子都命令秦朗、滿寵向清水口集結，正好堵住漢軍，取得俘斬八千的偉大勝利。

洛陽宮殿不如銅雀台，銅雀台有明顯的高低位差，他不需要挺直腰背，也不需要揚起下巴就能看到所有人的臉。

曹林慎重點頭，追問：「兄長，北府此刻真的會勒兵不進？」

好在……關東四州的漢軍缺乏騎兵；能就食于敵的北府更喜歡自己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