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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在城樓前俯視關東，可見最近處的官舍已被拆毀，遠處的村落還有燃燒餘燼瀰漫煙火氣，視線之內的林木或被砍伐運往關城以西，或縱火焚毀以免漢軍利用。

稍稍沉默，傅巽判定張郃的性格、兵力，說：「張俊義只有五千兵，不會莽撞行事。」

一張張的寬幅不一缺乏標準，長度卻固定為一丈三尺的木板此刻以極快的速度在關城各處壘砌。

遠遠望著，大火過境的山野，草木灰燼均勻鋪在地上，彷彿一層積雪、冰霜。

晝夜加工製造的新鮮、毛糙木板正在城牆上裝釘成型，造成一個個避風、保暖的小木屋，關中運來的鐵釘此刻節省了無數的工序。

投奔漢室……這得多大的勇氣？

因為熟悉關中運輸來的各種器械，此刻協助魏軍布置、使用這些器械。

張郃絕不是熱血激頭的人，更不是一個積極尋戰想要證明自己的人。

曹丕不願見曹休，曹休又是田信指定的洛陽守將……曹丕只好自創一個很高級的將軍號以安排曹休。

說難聽了，以關羽、張飛之高https://m.hetubook.com.com齡，這個冬天不見得能熬過去。

這也是漢室老將能想明白的，所以接下來的整個冬季，戰爭核心就在爭奪洛陽。

然而，在這個各方都已經下場、表態的關鍵時刻，有一股力量還未表明態度……更準確的說法是兩股。

曹植跟張飛攪合在一起，這回是鐵了心的要賭一把。

對於這樣的任命，曹休是無可無不可，對這種身份變化適應的也很快。

一些戎衣外罩青質紅邊號衣的北府軍吏往來督工、指揮修築木屋，也有在城頭指揮魏軍搬運水缸，或儲水木桶。

對於張郃，不止田信了解這個人，幾乎各方都是了解張郃的。

都是老搭檔了，同在屋檐下為人效力，也沒什麼仇怨，此前不過立場不同，如今重新共事也沒什麼好尷尬的。

好不容易送到漢室的曹林、曹袞，又因為杜夫人的原因，跟在關羽左右。

關外一切水井都已被填埋，就連荒野乾枯的雜草灌木叢也被林木火焰波及，被燒成白地。

和圖書曹休走上關城，今日身穿寬大皮鎧，又掛一領更寬的墨綠斗篷，整個人顯得很魁梧。

曹休心中難免感慨，幾年隱居生活，給了他更加廣闊的視野，可以跳出羈縻縱觀全局。

司馬仲達，會怎麼選？

至於張郃與關羽之間的斥候遭遇，張郃會不會被關羽派人勸降、策反……若是秦朗統兵增援南陽，會有發生這種事情的可能性；可這是張郃。

曹休繼續翻閱軍情，反覆確定張郃這支援軍不會出問題后，他才鬆一口氣。

曹休細細翻閱，不時對照軍情觀看平整、光潔的地圖，不由感到有些緊迫，道：「張俊義可會與關雲長遭遇？」

傅巽搖頭：「應不會正面遭遇，張俊義所部走魯陽關、淯陽關入宛城助戰，是宛洛小徑；關雲長所走是荊豫馳道，他又孤軍挺進，不願滋事。」

關羽從江都撤離后，江都新的執政諸葛亮手裡有中軍、益州軍、南中兵合計將近十萬人。如果與趙雲的衛軍合力進攻南陽，目前南陽兵力會吃緊。

他搓著略有些冰冷的手，站到關中送來的精細地m.hetubook.com.com圖前，垂目盯著宛洛之間，這裏的山河道路、城池、原野，他非常的清楚。

曹丕是不可能了，根本沒有存活、效力、延續家族的機會。

曹休轉眼間就認同傅巽的判斷，就不再擔心張郃。

正是在這裏，他與夏侯尚、曹真聯手，與漢軍幾度交手，很清楚各種地理狀況。

許多人都已經判定關羽會橫穿南陽北上與張飛、魏延匯合；可誰也沒想到關羽會留下三萬南中兵，只帶著不足兩萬的前軍向北進擊。

他盯著地圖回憶之際，傅巽將夜間收到、整理好的軍情文檔一起送來由曹休自己過目。

整個關城上下，處處都是北府軍吏在指揮……他們不會參与戰爭，只是來這裏協助曹休做戰備工作，隨後會留在曹休左右學習防守戰。

以幽雲六鎮的實力，在這個冬季，完全可以決定天下歸屬。

曹休返回城樓，城樓里傅巽迎上來拱手；「上大將軍。」

虎牢關，寒風呼嘯，關城外滿目蕭索。

這都在司馬懿的決斷、選擇之中，這是各方都要拉攏司馬懿的時刻，司馬懿和圖書完全可以待價而沽。

自己與張郃的任務，就是把戰爭拖到明年四月、五月，到那個時候，北府主力才會出動，來一個后發制人、以靜制動。

若是投奔形勢不明朗的漢室，張郃及麾下五千人，極有可能成為攻城的先鋒部隊。

算著時間對照軍情，張郃、關羽這兩支軍隊可能會在方城、葉縣一帶遭遇，一個走淯陽三關古鴉路，一個走荊豫馳道，彼此直線距離最近能有六七十里。

這樣自然是不行的，必須要在北府這裏投入更大的支持，以保證宗族傳承。

南中兵只承擔了一個兵糧轉運的工作，在關羽渡過漢水，從淯水東岸向北行軍時南中兵跟隨移動，行軍三百里后，南陽兵只帶三日口糧原路返回。

至於沛國長公主、譙國長公主這兩支曹仁、曹純的後代……有成祖舊臣壓著，根本沒有出頭的機會；又因為這樁婚姻，今後也會被北府壓著，故不能指望。

或者是天下速定，還是繼續僵持。

就是不知誰出價更無底線，也不知司馬仲達會如何做選擇。

一個去河東集結重兵，為漢室拖延、遲m.hetubook.com.com滯北府在關中的主力精銳；一個則在洛陽布置防線，抵禦漢室主力侵攻。

而洛陽魏軍接受田信遙控，可能是顧慮田紀、南陽兵動手時不夠利索，指名張郃率軍增援南陽。

最尷尬的那位目前待在洛陽皇宮裡，曹丕幾次派人請求，曹休都不願歸朝領兵……姜維路過時拜謁，送上白兔，曹休就跟著回來了。

昔年龐大的魏國，此刻終於兩分，父子反目之餘更淪為北府、漢室的先驅。

如今西風強過東風，也不知火勢向東延燒，究竟能燒到哪裡去。

曹休收回目光掃視左右關牆，經過戰時增修的城牆此刻正接受最後一輪增固。

張郃翻臉動手，絕不會留餘地。

所以曹休擔負重振曹氏宗族的希望，今後能否庇護宗族，全看眼前這一戰。

如果關羽偵查到信息，第一時間想逮住張郃打一場，那張郃除了退回洛陽外，就無法避免這一戰。

也是很遺憾，北府軍吏沒有打過像樣的關隘防守戰……

追隨韓馥、袁紹、曹氏以來，現在跟著曹氏歸順北府，這已經是目前最穩妥的退路。

世事無常，大抵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