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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瑾問的很寬泛，諸葛亮也要謹慎回答。

同時朝中各種事務也都一股腦壓到他頭上，最先要解決的不是別的，而是御史中丞廖立。

可江東士人的憂慮是真實存在的，他轉而詢問：「今起傾國之兵，欲一戰滅魏耶？」

江都，丞相府。

他問的籠統，諸葛亮卻回答的清晰：「若無意外，此戰朝廷可以光復東都，及山西之地。滅國之事，還未到時候。」

御史台最初的領袖、主官是御史大夫，是先秦、前漢的丞相副手，司職監察百官，可謂位高權重。

如果新的執政依舊跟大將軍一樣要跟北府打個你死我活，那這筆稅租就無限期拖延，卡住戰爭的齒輪。

從戰略上來說，這是漢軍整體的配合作戰。

誰也不敢打賭，萬一這個傢伙也死在獄中會引發什麼事情。

沒錯，每年冬月、臘月上繳、運輸到江都的部分稅租，現在因賀齊攻佔漢口，實際封鎖長江而陷入停滯。

北府保持了極大克制，朝廷也要保持相當程度的克制，不能有不當言論。

腦海中總是浮現那個起居在江陵南城城樓里拍打腰鼓m.ｈeｔｕboｏk•ｃｏm.ｃom自娛自樂的少年將軍。

出於這種特殊的避嫌、洗清嫌疑的心理，大將軍才執意死保漢室社稷，拒絕了更為理智的談判。

放縱北府做大、替漢，或者與北府談判……當世人怎麼看，後世人怎麼看？

諸葛亮聽了只是笑笑，坦然回答：「此大將軍所使手段，欲使我示好廖公淵，便於掌政。至於廖公淵，此惜命之人，今盤桓不去，非是有意刁難，而是郤尚書之後，他無顏見世人。」

有這個共同認知，那很多事情就有了共同的底線，和默契。

至於大司馬張飛，這裏沒有那麼多說法，原因很純粹，就是愚忠先帝；魏延更簡單，是無條件支持大將軍。

或許也是了解到這些因素，北府才在田信控制下，始終保持克制。

在後來發展中，丞相都被削弱職權，從日常百官體系裡刪除，御史大夫也遭到削弱，改名為司空、大司空，剝奪了實際主管御史台的權力。

「之後？」

諸葛瑾是代表江東、江西來的，這是一股中立的力量。

到現在為止，南陽府兵與趙雲ｈttps://wwｗ•ｈｅtｕboｏｋ•ｃｏm.cｏm衛軍都保持了極大克制……所以府兵依舊是漢軍集團中的一股力量。

對此諸葛亮還是有一些信心的，諸葛瑾也在思索這種可能性。

「那之後呢？」

語氣里很自然，沒有什麼別的情緒，諸葛亮也有些迷惑：「我與雲長公不同，雲長公欲全復漢室，也有廢立皇帝，立太子、齊王之心。我與子龍將軍，只欲保全先帝血裔。」

北府那位登極，會不會放過現在的這位？

魏國是緩衝，是國賊。

廖立本身又覺得有愧於郤揖，這才待在廷尉府不動，本就有幫郤揖出氣的意思。

關羽交割朝政前，因公卿集議朝政時廖立有不當言論，被關羽送到廷尉府治罪。

現在任何失控引發的衝突……流的都是自己人的血。

這個頭疼的事情困擾劉琰，但丞相似乎對廖立的這點小脾氣缺乏興趣，沒有再做處理。

問題就這麼出現了……丞相許可，朝廷支持，廷尉府放行，可廖立不願意出來。

可實際上不是這麼一回事，雒陽魏軍已成為北府僕從軍；河北、河東魏軍已經成為漢室朝和*圖*書廷的僕從軍。

消滅北府的代價實在是太過高昂，也是不切實際的，對此大將軍也是有所認知的。

等時候差不多了，廖立自己會出來……所以沒必要過度擔憂，朝廷沒有迫害廖立的用意，廖立也沒有拚死反抗的意思。

怎麼看，都有一種漢室執政的丈人，把漢室社稷偷偷轉手賤賣給自己女婿的嫌疑……反正以後做皇帝的是他外孫，不是別人。

諸葛亮拿起狹長羽扇，在暖室里輕輕扇動，目光去看廳外的庭院，橘樹墨綠色葉子密密麻麻如牆，點綴著星星一樣的橘子：「之後，自當與陳公商議。若能保全先帝血裔，朝廷願交付陳公。」

諸葛亮微微頷首不做隱瞞：「子龍將軍也是如此看法，文長也是如此回復。我料，陳公也是如此。」

故，這種半公半私的會面場合，決不能說什麼氣話、場面話。

為了不刺|激賀齊，也不給賀齊開戰的機會，今年江東的稅租將會北運，走吳軍伐魏的路線，北上走濡須水入巢湖，再走淝水過合肥，然後沿淮水北上，運到陳國交付前軍。

至於皇帝身邊那些人……陳公派人去當光祿ｈｅtubooｋ.com.ｃｏｍ勛，執掌宿衛，自能杜絕。

很顯然，魏國是國賊，不僅是劉姓漢室的賊，也是漢家制度的賊。

對於更大範圍、持續更久的戰爭……丞相本人也是抵觸的。

御史中丞是御史大夫的副手，御史大夫不在了，自然由御史中丞主管御史台事務。

相府，偏廳。

諸葛瑾皺著眉頭，話題轉進的很快：「可是要等？」

而魏軍，也在漢軍東西夾擊的過程中，兵力兩分，分別屯于雒陽、河東。

可北府呢，是篡漢的內賊，可制度上與季漢是一脈相承，且青出於藍的。

自掌政之初，諸葛亮就去信江東，邀兄長諸葛瑾入朝參政。

只要國賊在外，就有一個操作的餘地。

劉琰這個廷尉本就不是很有性格，或想搞事情的廷尉……暫時找不到廖立的其他嚴重罪行，也就押著不動。就準備等大將軍走了，再把廖立放出來。

這是救前軍性命的糧秣，運輸之前要確定朝廷的真實態度。

處於時代的轉折點，今後道路究竟在哪裡……這才是英傑之士應該追尋、探討的重點，而不是誰來當皇帝。

諸葛瑾相信這番言論，自己兄弟何等高傲hetｕboｏk•ｃoｍ•cｏｍ，是不屑於撒謊的。

大將軍執意冒險，原因不僅僅是因為愚忠先帝，更是因為翁婿關係。

相比于位高權重的御史大夫，御史中丞是位卑權重……相對好管一點，同樣道理的還是後漢的尚書、刺史。

這就是朝廷內幕，沒什麼好掩飾的。

從敵我形勢上來說，這的確是一場滅魏的傾國之戰，朝廷主力集結進攻雒陽；另一路集結大軍于涇渭河口虎視河東。

諸葛亮與諸葛瑾會面，諸葛瑾率先提及廖立一事，表示擔憂：「廖公淵高風亮節系南國名士，因言獲罪，實令江東、江西之士憂慮。我來時于武昌拜謁賀將軍，皆慮朝廷不能容人。」

得到了弟弟的確鑿言論和底線、目標，諸葛瑾心中有底，鄭重拱手：「丞相，敵國未滅，江東、江西之士不敢疏忽。今歲稅租，臘月前必能運抵陳郡。」

郤揖太過剛烈，給了朝廷狠狠一巴掌；作為北府一系在朝中職位最高的廖立，則在事件中表現溫和。原本沒有什麼過失，可有郤揖做鮮明對比，自然給廖立帶來許多輿論壓力。

這場戰爭，更像是傀儡戲，北府去打漢軍的傀儡，漢軍來打北府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