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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夏侯霸到來，帶來了田信的安慰……田信聽說過夏侯玄毀容，擔心夏侯玄自甘墮落自以為前途無亮，就派夏侯霸來好好規勸。

現在夏侯玄感染的就是建安末期發生的那場大瘟疫，有著相同、近乎一致的發病癥狀……得益於張魯對漢中的治理，以及後來的經歷，田信並不清楚這場瘟疫發病的具體癥狀。

在雒陽舉行禪讓，那很多預期規劃的部隊就無法來觀禮……現在的朝廷和北府，不是不能支付這筆軍隊調動的錢糧支出，而是很不划算。

為調查清楚原由，田信將夏侯氏家族唯一出仕，擔任軍職的夏侯霸招來。

好在朝廷公卿已經接受了融合，不介意再背負一點人情壓力。

好在他抗過來了，似乎也想到了什麼，整個人顯得頹廢、失落。

臨時徵發、聚集計劃外的勞力、物力去修建宮殿，自然會破壞現在的各項計劃。

不僅是對自己有信心，也對田信有信心。

這種低落的情緒很不利於後期休養，所以需要與夏侯玄關係最親近的夏侯霸去詢問，並轉達自己的態度，以免去夏侯玄的心理壓力。

因此在這個時間緊迫的關鍵節點，北府的人力、物力必須要轉彎，從已經步入正軌、越來越快的街坊小城區修建工程中轉移，去從頭規劃修築一座宮殿及各種配套的設施。

在年初春耕結束動工時，根據當時預計能在年內修築六座街坊，並完成兩到四座街坊的地基、暗渠的修建工作。

哪怕楊儀少府衙署的稽稅部隊，此刻也要暫時解除武裝和編製，和其他衙署解散的武裝力量組成施工團隊，去修繕宮，以及在平樂觀建造龐大的禪讓台。

在雒陽進行禪讓典禮自然不如關中安穩，因此要在雒陽穩妥進行禪讓典禮，就需要進一步增加馬超的權柄，使馬超全面控制雒陽內外的衛戍、審查工作。

曹魏重修雒陽前後耗費了四五年時間，斷斷續續的修築也只是恢復了漢末城內的建築，很多宮室遺址也只是清理了廢墟，沒有進行詳細的修復。

令他傷心的是少年時的至交和-圖-書好友司馬師，如今夏侯霸當面，又擔負田信的使者，夏侯玄也就不在掩飾：「司馬師曾委託我照料其母、弟，可其父遼東犯下大逆，觸及公上禁忌。故禍及妻子，非我能阻。」

就在這關中府兵熱火朝天積極準備之際，前來一條令田信也感到驚駭的消息傳來。

可現在施工進度迅速，年內絕對能修築好核心的八座街坊，並完成南部八座街坊的地基規劃工作。

所以明年的七萬勞力能發揮出七年五萬人兩倍的效率……換言之，也只有明年才能動工、修築宮殿。

至於其他可能存在接觸、流傳出去的時疫，也只能有一處隔離一處，再別無他法。

夏侯玄及所在的《後漢書》編纂團隊人群中滋生疫疾，當地已經完成鄉社一級的道路封鎖，而疫疾卻隨著《後漢書》草稿送審人員蔓延到長樂坡附近的官吏群體中。

只是夏侯玄在意的不是這個，與夏侯平顧慮、思考的一樣，夏侯玄對未來的前途並不覺得艱難，哪怕毀容，他也有信心不入公卿行列。

夏侯玄是染疾最早的一批人之一，身體強康拖延存活，已經挺過了死亡率較高的發病期，只是身體難免陷入虛弱……而整個人容顏的毀傷更是難以再恢復，帶來的心理創傷更嚴重。

換言之，目前提議到雒陽舉行禪讓典禮是唯一的解決辦法，可田信、北府拖到現在才讓朝廷出面解決……自然是需要朝廷站出來背鍋，以承受廣大府兵的不滿情緒。

究竟得瘋狂到哪一步，才會做出故意投放、散播的事情？

大的如隕石，小的如病菌，都要予以必要的敬意。

如今的他也不知道是否痊癒，只是身體非常虛弱，面容有各種斑點、痤瘡，而且渾身肌肉酸痛、無力，甚至最疼的時候無法呼吸。

只要封閉各處營壘，等待一段時間，就能將正常的營區解封，遣返府兵、義從返回原籍。

就在朝廷開始為雒陽受禪儀式忙碌，奔波中，時間來到了夏曆九月上旬，關中、雒陽已然入秋，秋收完成的府兵開始陸續集結https://m.hetubook.com.com，或充實前線的警備力量，或更換新的戎裝、旗號，分批調往雒陽準備參与禪讓典禮，以及接受閱兵。

短暫的溫泉館避暑活動結束后，田信又返回龍首原南側的工地。

動亂和各種不穩定會幹擾民力的休養，這種看不見的損失，往往不遜色戰爭的直接殺戮。

只要關中人力、物力循環維持健康，田信及北府核心團隊健康……再加上先帝子孫都在關中，偏偏朝廷又在雒陽，那許多事情就無法操作，稍有不慎就會引來滅頂之災。

哪怕保皇分子籍此會宣揚什麼天命在漢，將弘農這場人禍歸類為天意示警、懲戒之類……也真的不要緊，誰敢跳出來宣揚，正好省了追查、審案的步驟。

這些年得益於《防疫救護十二策》，漢魏全國範圍內都避免了，或壓制了瘟疫，或其他季節性、地域性的時疫爆發。

至於調動龍首原的勞力、物力轉而就地修築宮殿……這並不是多難的事情，只是不利於長安新城的修築的計劃。

夏侯霸聽著微微皺眉，難道真的是司馬師所為，不是漢室保皇派的死硬分子？

再窮也要修築一個標誌性的宏偉建築，這是向天下宣揚力量、權威的最好作品。

所以在雒陽舉行典禮，前來觀禮、參加閱兵的軍隊就不可能太多，駐地太遠的軍隊也不適合參加……這又會令駐屯關隴的府兵產生失落情緒。

所以不能草率的修築一座宮殿應付場面，可要花費三年時間的話又有些漫長……雖說把皇帝、先帝子孫都控制在關中，原來的大漢天子劉協也控制在手裡，可就怕激發新一輪的叛亂，讓休養民力的願望落空。

田信這裏很坦然的放棄既定的年內禪讓的計劃……自然讓許多連環計落空。

田信出乎預料的不動，甚至對當皇帝缺乏積極性，讓人感受不到田信的迫切心思……他這裏很淡定的派人去弘農調查疫疾源頭，自然引發某些人的惶恐。

也就魏國的鄴都在這些年不斷的增修中有一國之都的氣象，再其他的都城、臨時都城ｗww•heｔuｂｏｏk.ｃｏｍ.com顯得破落。

因為這場突然爆發的瘟疫，又因為爆發在前往雒陽必經的弘農……在時疫消退、控制住之前，田信不能帶著北府核心團隊去雒陽。

到目前為止，他都沒有為自己修築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那麼舉行禪讓典禮后，難道就要住到長安周邊廢棄、翻修的漢家宮殿群里？

只是在弘農，瘟疫經歷者、受害者夏侯玄另有看法。

說的嚴重一些，北府寧願拖著，也不願浪費、無節制的使用人力。

聚集此處的五萬軍民勞力不時有服役勞力更替，但總體建設速度卻越發的快了。宅院、牆面、路面的施工，隨著技術積累越發成熟，工作效率也就跟著高漲。

田信並沒有宋康王那種自恃勇力，以『射天』反駁天命的勇氣，客觀形勢不允許，也就息了年內去雒陽的心思……哪怕這會助長漢室保皇分子的氣焰，也不要緊。

禪讓稱帝后，卻沒有合適的宮殿入住……這是一件很不體面的事情，事關國朝上下的顏面，也不利於樹立新朝威儀。

至於親自去病患處觀察……很抱歉，整個關中的軍政官吏寧願殺死所有患病、及有感染嫌疑的人，也不會讓他去一線冒險。

這筆錢糧躺在各地府庫里，那中樞就有隨時發動一場平叛戰爭的戰備、底氣；可錢糧消耗無度，導致內帑空虛，自然會引發、刺|激、助長某些人的野心，以及冒險精神。

楊家雖說人丁寡少，可這家子治學嚴謹，不可能沒有研究過史料，所以疫疾來源肯定跟史料無關。

這是田信知道的數據，他不知道的是，有史以來的各種記錄里，全國平均每六年多就有一輪瘟疫，區別只是規模大小……再小也是禍及一郡、一府，讓史官無法忽視，必須記錄。

好好乾的話，未來公卿有望。

甚至還要保護好雒陽的公卿、百官團隊……時疫面前，雒陽滿城死亡過半的歷史記錄也不是沒有。

為解決這個問題，只好由諸葛亮出面，發揮拿來主義，先把曹魏在雒陽修復的宮殿重新進行檢修、修補表面，以方便完成禪讓典禮ｍ•hｅｔubｏｏk•ｃom.ｃom。

別提經濟方面的折損，在瘟疫面前，普通市民的就如深秋的蘆葦叢，在火焰面前毫無抵抗能力！

「不能貿然斷定，約在七成八成之間。」

就算知道了也沒辦法，比如吳又可的《達原飲》他就不清楚配方，只知道吳又可和他的疫氣論，以及達原飲這個名字。

這個問題直接甩到雒陽方面的朝中諸公臉上，田信、北府都覺得棘手，他們自然也很是棘手。

若是人力疲倦，有了宮殿來完成禪讓……卻因此失去對外的戰爭威懾力，以及內部對戰爭的熱情，那麼情況會更糟糕。

明年、後年、大後年的下半年，這座宮城及配套的公卿衙署才能完工、使用。

宮殿、城池的修築，最是消耗人力、物力。

「這馬初來不久便暴斃，隨後時疫滋生，我家馬仆最先染病便是明證。」

現在新舊交替，處處都是立功機會……就這麼禁錮，虧的實在是太多。

想要修築一座氣派能用，又不損耗人力恢復，那麼這個工程時間就需要延長，最少需要三年時間。

可田信不樂意……那該怎麼辦？

在事情起源調查明白之前，田信雖然有憤怒，可更多的是驚駭。

跟關中禪讓不同，在關中的話，前來觀禮、接受檢閱的部隊規模哪怕有十萬之眾，也會在軌道、渭水河運這兩條快捷運輸線路的保障下以相對低消耗的狀態完成閱兵。

終究也喝過許多感冒藥劑，板藍根、柴胡湯之類的還是有點的映像的……可這些東西似乎跟增益人體免疫力的《達原飲》沒法比。

急著代漢，就是為了解決名義問題，以避免更大範圍的動亂。

使人力保持活力，才能時刻有應對戰爭的準備和熱情。

夏侯玄聲音平靜，心灰意冷的厭倦口吻：「我曾去信解釋，也請託諸人遷出司馬文母子骨殖，並送交司馬師。司馬師也回通道謝，並送愛馬於我。」

可不打掉太多的成祖舊臣，夏侯家族就很難崛起。

夏侯霸端坐在紗簾外，他臉上戴著口罩，露出一雙森寒眼眸：「是他所為？」

好在《後漢書》編纂團隊集中安置在弘農hetｕboｏk•ｃｏm.ｃom，以方便參考楊家囤積、保護的史料；而長安附近又都是輪番服役的府兵、漢僮義從為主，有明確營區劃分，也有軍紀可以壓制惶恐情緒。

田信在關中更是休緩三年才開始徵集人力進行土木作業，此前有勞力富餘時也投入水利、道路等基礎建設。

而宮殿修築又最依賴大型、巨型木材，這些木材的搜集、運輸、預處理又佔了很大的工程時間。

桓帝時全國範圍內發生三次大規模瘟疫，靈帝時期發生五次；而建安年間因為頻繁戰爭，前前後後一共有十五次大範圍瘟疫！

有今年成功的經驗和技術積累，到明年可以徵發七萬規模的人力，這七萬人力是輪番服役時能保證的常駐人力，也大半是今年參与施工、積累經驗的熟練工。

所以現在的難題就在這，不修宮殿就無法樹立威儀，可修了宮殿會破壞關隴的建設計劃……甚至修宮殿，也有些來不及。

甚至陸續遣散的五萬施工人力中也有可能被感染，因此事情突然就這麼棘手起來。

起碼不會因為夏侯玄毀容就打壓、限制夏侯玄進入朝堂。

夏侯玄說著閉上眼睛，已經欲哭無淚。

因此暫時延後禪讓就成了不得已的處置辦法，跟誰杠都可以，千萬不能跟疫疾杠。

而這種失落情緒引發的怨恨，自然不會傾瀉于北府，而是要宣洩在提議的朝廷公卿頭上。

畢竟秦漢以來，選官最重體貌威儀，長得好看很有氣質……是選官、評職、說媒，以及個人紀傳記錄時重要的參考數據。

而一個比較尷尬的問題就擺在田信面前，無法迴避。

先帝在成都時，王宮是用現有建築改建的，沒有耗費寶貴人力去修築宮室，改善生活居所；後來遷徙江都，各處宮殿、衙署也以簡樸為主。

這些小東西可不認識你叫諸葛亮，沾染了就得硬抗，扛不住就完蛋。

田信說十年禁錮，極有可能就真的禁錮夏侯家族子弟十年，十年內不準出仕。

而現在，幾乎在半封閉環境下研究、編纂《後漢書》的團隊莫名其妙染疫……總不能真像弘農方面推論的那樣，是楊家收藏的漢末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