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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叨擾。」陳默做輯一禮，老者頭已半白，不過精神卻頗為不錯，顧盼間，雖然祥和，卻又有股不怒而威之氣在其中，陳默推測老者身份應該不低，不過也不會貿然相認。

說話間，已經有雨點落下來。

亭外的雨勢更大了一些，涼亭猶如被困在雨幕中的孤島，但遠處的景物卻又朦朧可見，一如陳默此刻的心境一般，他似乎找到了恩師一直說的所差的那一點點……

「算是吧。」陳默點點頭，扭頭見娟兒凍的瑟瑟發抖，搖了搖頭，伸手解下自己的外袍幫娟兒披上，目光卻落在那未曾下完的棋盤之上。

「認輸？」老者笑眯眯的看著陳默。

「目下局勢可說棋逢對手，但若再走十子，黑子必敗。」陳默沉浸在棋盤之中，也不假細想，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得罪。」陳默點點頭，自棋盅中捻了十枚白子，想了想，又多抓了一些。

陳默不再廢話，直接落定一子。

虛張聲勢？

此前幾位對弈的老者已然離去，只剩一人應是擺棋之人，此刻正在低頭琢磨棋盤上的殘局，見到兩人和圖書進來，也未露出不悅之色，只是微微頷首便繼續低頭研究。

不得已，兩人只好躲入涼亭中，涼亭中之前有幾個老者在下棋，應該是洛陽名士，陳默一個都不認識，也不好上前打擾，此刻眼見下雨，周圍又無甚避雨之所，陳默只好帶著娟兒進入這涼亭。

「就差這麼一子。」老者將白子往棋盤上一落，局勢再變，黑子被白子絕殺。

「這……」陳默看著棋盤，搖了搖頭道：「勝勢已定，回天無力，默雖不才，卻也不願受此……」

陳默雙目瞳光陡然擴大，驚異的看著棋盤上的局勢，原本萎靡不振的黑子，隨著老者最後一子落子天元，之前那幾步看似廢子的黑子遙相呼應，之前陳默持白子大殺四方，但此刻隨著這一子落下，卻是老者十面埋伏，陳默的最後一子若是落下，死的便不是黑子而是白子。

「公子？」一旁的娟兒有些擔憂的上前。

「我也不是太清楚。」陳默看了看天色，之前還是陽光明媚，只是一個多時辰的功夫，便已經陰雲密布，但自己突增的氣運和圖書卻並未碰到什麼事情，這讓陳默有些奇怪，莫非這事情不是好事而是助自己避過一次災禍？

「天元？」陳默皺眉看著老者，這依舊是一部廢子，自己最後一子落下，勝負立分，他本想讓一讓，但老者這一子下來……

「不錯，棋風凌厲，以你這般年紀，能有這般棋力已是不錯。」老者看著陳默，微笑道。

「公子，娟兒不冷。」娟兒連忙搖了搖頭。

陳默怔怔的坐在石墩上，半晌不語，良久，突然閉上眼睛。

「這……」陳默看的一怔，白子並未如自己想象中一般被滿盤絕殺，只是這步棋……

「無妨，公子這般年紀，難得對棋藝有這般精研之心。」老者指了指棋盤：「正好該當白子，公子不妨一試。」

陳默聞言點點頭，不再多言，繼續落下第二子，吃掉老者五子，棋盤上，黑子氣勢已越來越盛，反觀白子已有疲軟之態。

「哦？」老者聞言卻是來了興緻，看了看外面的雨幕笑道：「不如試試如何？」

從陳默的棋盅里，捻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之上。

陳默頻https://m.hetubook.com.com頻看向老者，但又覺得老者並非那般耍賴或是逞強之人，如此，陳默連下九子，老者都未阻攔，但陳默確實有種索然無味之感，最後一子只要落下，這盤棋，白子便勝了。

「公子不必有所顧慮，且下來。」老者看的好笑，示意道。

說話間，老者將一枚黑子落在天元之上。

「能看出這一點，你棋藝已超出這天下九成弈棋者，不過是借余勢所布，算不得本事。」老者搖頭笑道。

「……」陳默看著老者有些無語，自己之前謙虛的話此刻從老者嘴裏說出來，有些堵得慌，不過他心性洒脫，最後一枚黑子終究沒有落下，搖頭嘆道：「長者棋藝驚人，後輩遠不如也。」

「那你我互換如何？」老者看著陳默，微笑道：「現在老夫執白子，你執黑子再下。」

「長者此前是在……」陳默有些驚疑不定的抬頭，看向老者道：「布局？」

「公子也好棋？」老者似有所覺，抬頭看了陳默一眼，笑問道：「公子覺得這盤棋誰勝誰負？」

白子氣數被這天元一子，生生給斷了。

「hｅtｕｂｏｏｋ.cｏｍ.cｏｍ這……」陳默此時方才驚覺，拱手笑道：「後輩無禮，冒犯了長者，望長者見諒。」

「那就抱著。」陳默隨口說了一聲，目光卻逐漸被那未完成的棋局吸引，他也算好棋之人，早在三年前，棋藝便已得臧洪稱讚，只是這三年來，與恩師下過不知多少盤，依舊敗多勝少，卻也更激發了陳默對棋藝的熱衷，如今見得老者與他人下的殘局，忍不住心中揣摩，這老者與另一人的棋力顯然不弱。

陳默見狀卻是微微皺眉，抬頭看了看老者，疑惑道：「長者這一步，似乎並無意義。」

「公子，我們究竟要往何處？」站在一處簡易的涼亭前，娟兒看了看天空道：「好像要下雨了。」

咦？

「屈辱？」老者看著陳默，搖頭笑道：「年輕人，心高氣盛，這人生啊，就像這盤棋，未到最後，莫要輕言氣餒！老夫並非要折辱你，只是難得遇到這般有天賦之後輩，所以……」

「你且下便是。」老者聞言卻是搖頭一笑。

但老者似乎沒有看到一般，並不急著去救子，只是左一子右一子，飄忽不定，且似乎毫無意ｗｗｗ•heｔｕｂoｏk.ｃoｍ.ｃｏｍ義。

「公子在尋人？」看著外面雨勢漸大，顯然是走不了了，身旁自有家僕取出小火爐來煮酒，看著陳默微笑道：「老夫此前已經見公子在此往返三次。」

「喏~」娟兒也不知道為何，老者的話似乎有股神奇的力量，不自覺的便按照老者所言去做。

忍不住捻了一枚黑子順著老者所布棋局落下，但未能絕殺，還差一子。

「勝？」老者聞言詫異的看向陳默：「少年郎眼界終歸太窄了些，如此，你覺勝負如何？」

「長者過譽，後輩不過借先前那位長者余勢，勝之不武。」陳默客氣地笑道，心中卻是有些索然無味，原以為遇到了棋道高手，如今看來，也只是老者眼見無法勝出，隨意下了几子。

摸不清對方的身份，陳默也只能以長者相稱，叫阿翁的話，顯得太過親密，不合適。

「難得。」老者見狀，微微一笑，緊跟著落下一枚黑子。

「後輩已想不出翻盤之法。」陳默有些無奈點頭，好不容易漸漸掙脫老師的壓力，這剛到洛陽，便再被人上了一課。

「莫要擾他。」老者搖了搖頭笑道：「幫老夫整理棋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