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很多人，一輩子都沒能再找到，希望默兒可以。」臧洪笑道。

「如果哪天，你敗了，汝家眷，我會奉養。」曹操看了看地上的酒觴，直接拿來酒罈對陳默笑道。

「看來很難。」陳默嘆了口氣道。

「正好，陪你孟高叔父對弈一局，為師看看默兒棋藝如何？」臧洪笑道。

「弟子必不忘恩師教誨！」陳默肅容道。

伯道……陳伯道？

「何時準備走？」臧洪詢問道。

「這幾年，看來默兒懂事了許多。」臧洪扭頭，看了看陳默，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一如當年在當利。

「得罪！」陳默也沒客氣，他跟張超算不上太熟，不過看恩師的面子，禮數必須周全。

「也好，以你如今之能，為師能教你的，已不多。」臧洪看著陳默，樣貌沒有多少變化，但氣質上，與三年前卻有天壤之別，如今的陳默，已經有了自己的路，臧洪不能多加干涉，想了想道：「只是勿忘本心。」

「我知你心中難受，這一局棋，也可讓你發泄一些。」臧洪笑道：「這世事如棋，你若無法掌控局勢，便也只能如孟高這般了。」

「我沒太弄明白，這算是贏了？」坐在院子里的欄杆上，陳默靠著石柱，看著一個個彈冠相慶的諸侯，覺得無比的諷刺，看向身旁的曹操道。

董卓已退，次日一早，袁紹便帶著諸侯進駐洛陽，好似雙方的默契一般，沒有任何交流，但董卓走，諸侯來，已經蒙塵的洛陽恢復了hetubook.com.com幾分人氣。

「弟子已於河東立了基業，此番作別之後，弟子準備上表朝廷，請牧河東之地。」陳默躬身道。

「去歲奉命討伐郭太……」陳默嘆了口氣道：「我已將河東納入掌控，這一年來雖然身在洛陽，但河東民生皆受我掌控，此外河東還有小弟萬余精銳在，董卓遷都，我曾暗中往河東運送三萬戶，合共人口約有十五萬之眾，如今人口尚未完全安置妥當。」

「那老師找到了？」陳默看向臧洪。

「其一，弟子請恩師賜字。」陳默鄭重道。

陳默躬身一禮道：「多謝恩師。」

「子源，為何你不與他下？」張超不忿道。

「今後有何打算？可要隨我回徐州？」臧洪看向陳默道。

「伯道尚未說第二件事是什麼？」臧洪笑道。

「多謝恩師！」陳默躬身道。

「那你我再見，可能就是戰場之上了？」狠狠地吐出一口濁氣，曹操扭頭，看向陳默道。

年幼時只想讓家境好一些，多幾畝地，長大后能夠當個豪族也就此生無憾了，後來黃巾叛亂，打破了自己的這些想法，當時只想求存，帶著母親一起求存，再然後拜了臧洪為師，讀書做學，吃穿不愁，但心中卻想著為這天下做些事情，再然後入洛陽，做了很多事，心態也在一步步發生變化，自己的本心是什麼？

不知怎的，陳默眼角有些發酸，抬了抬頭道：「老師，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生總是如此嗎？」

張超抿了一口酒，咂咂嘴道：「蔡翁之女，伯道倒是好福氣。」

陳默也不言語，只是微微頷首，盡顯君子之風，只是落子卻乾脆利落，不過五十子，張超嘆了口氣，負子認輸。

本心么？

「若兄長敗了，讓昂兒來找我，必不叫曹家絕後！」陳默扔掉手中的酒觴，拎起酒罈與曹操一碰，兩人朗笑一聲，各自仰頭狂飲。

臧洪聞言點點頭道：「也對，以你今日之地位，確該有個表字了。」

「這本不該是你這個年紀該想的東西。」看著弟子罕有的露出茫然的表情，臧洪卻有些說不出的心酸：「這得問你自己。」

「那此番孟高兄恐怕要自己回廣陵了。」臧洪很痛快的答應下來，自家得意弟子大婚，自己怎能缺席？

陳默點點頭，從袁紹掛印而去的那一天，這一點他已經看透了。

張超還能說什麼，自己當了受氣包還沒辦法說，這孩子……唯一不變的，也就是跟當年一般的戾氣，甚至比當年更甚了。

說著，來回踱步，思索片刻后，臧洪笑道：「默兒生於楚地，楚語有云，三年默以思道，便以道為字，你為家中長子，便名伯道如何？」

「如今天下大勢在分，諸侯並起之時，這個說不準。」陳默搖了搖頭：「兄長可會怪我？」

「不過鋒芒畢露，終非好事！」張超也只能吐槽一下這後輩不給自己面子了。

陳默沒有正面回答和圖書，但曹操懂了，陳默如今已是一方諸侯，而且是有地盤也有人口，還有兵馬，不可能跟他離開的。

「以陳將軍之能，若願回徐州，我可上表，以廣陵太守讓之。」張超聞言目光一亮，陳默的能耐，這兩年天下皆知，若能回徐州，必是自己一大臂助。

這件事定下之後，陳默輕鬆了許多，大概因為這場離別會推遲許久吧，心情莫名的愉快起來。

「弟子做不到。」陳默沉默半晌后，嘆了口氣道。

臧霸聞言點了點頭，這是陳默的選擇，雖是自己弟子，但對於陳默的選擇，臧洪不會幹預。

「何意？」張超愕然的看著陳默，這還沒下呢，怎就得罪了？看向陳默道：「年輕人鋒芒太盛可不是好事。」

「不會，其實已經有人與我說過，賢弟不會跟我走。」曹操搖了搖頭，看著陳默道：「可惜了。」

張超苦笑著點點頭，他確實有些後悔，他算是知道陳默為何尚未開局便說得罪了，雙方根本不在一個層次啊。

曹操也早已被人接走，陳默出了院子，接過典韋遞來的濕巾擦了把臉，院子里，臧洪跟張超正在對弈，陳默喝了幾口湯水，上前見禮。

「很難找。」陳默搖了搖頭。

「十之七八。」臧洪點點頭：「當然，也可學我一般，拋開一切，只追求自己想要的，其他一切，榮辱、地位乃至……性命、家人，皆可拋。」

臧洪正式的受了陳默一禮之後，方才將陳默扶起道：「為師也希望你能找到heｔubｏｏk.coｍ•ｃoｍ自己的道。」

「去歲伯喈公曾與弟子言及與伯喈公之女的婚事，母親已經同意，弟子已經託人去下邳接母親來河東，弟子此番回河東之後，便要準備與伯喈公商議婚禮之事，定下婚期，弟子自幼喪父，敢請恩師暫隨弟子去河東，為弟子主婚。」陳默躬身道。

「一直便是如此。」曹操點了點頭，突然將空掉的酒觴往地上狠狠地一摔：「為兄算是看明白了，要想匡扶天下，只能靠自己，不能靠這些人。」

陳默點點頭，確實可惜，他其實想讓曹操幫自己的，但如今曹操先開了口，陳默沒法開口了，只能點頭：「前路漫漫，兄長珍重。」

陳默點點頭，心中卻有些茫然，自己的本心是什麼？

「不知道，好像找到了，又好像沒有。」臧洪搖了搖頭。

「是啊，董卓一退，大意上，便落了下成，大家可以名正言順的不尊朝廷號令，割地稱王了。」陳默點點頭，雖然早已預料到，但看著眾人此刻的嘴臉，陳默還是覺得有些噁心，仗沒勝過一場，得了一座空城，最後搞得卻像是大勝一般。

按照禮儀，男子及冠，女子及笄才會由長輩取表字，但如今陳默也是一方諸侯了，不適合以常理來說，蔡邕曾想為陳默賜字，卻被陳默婉拒，自己的表字，只能有恩師來取，這跟身份地位無關。

當夜，袁紹在昔日的袁府大擺宴席，宴請諸侯，一時間，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最近幾日心中鬱憤，行止多有hetubook.com.com張狂，還望使君莫怪！」陳默一禮道。

「你莫看我，教你弟子去！」張超被臧洪盯的有些發慌。

沒再說話，只是一口皆一口的灌，陳默也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最終兩人喝的不省人事，這大概是陳默有生以來，喝的最痛快，也是醉的最沉的一次，一直到次日正午，陳默方才醒來，已經被人抬到了臧府。

「算是吧，畢竟董卓被他們逼退，攻佔洛陽，對天下也算有個交代。」曹操點點頭，仰頭喝了一口酒道：「這大概便是他們想要的。」

袁紹等諸侯並未趕到成皋，當陳默等人抵達滎陽時，諸侯甚至尚未動身。

「這兩日。」陳默道：「臨行之前，還有兩事欲請老師相助。」

「哦？」臧洪點頭道：「講吧。」

「賢弟，來幫我！」曹操突然扭頭，看向陳默，雖然戲志才說過，陳默此刻已經難以招攬，但他想試一試，看著陳默的目光里，閃爍著灼灼的光芒：「你我聯手，何愁天下不定？」

陳默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是往自己觴中倒了一觴酒，曹操也沒催，只是靜靜地看著陳默，陳默相信，這一刻的曹操，絕對是真誠的。

「是否後悔？」臧洪看向張超笑道，當年張超和臧洪是都有機會認這個弟子的，只是當時張超顧慮很多，沒有認，反倒是臧洪隨心，收了陳默這個弟子，如今看來，陳默顯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

陳默目光看向臧洪，他好像忘了……

「是挺難。」臧洪點點頭，看了一眼一旁的張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