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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族無名

作者:王不過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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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問心 第一百六十三章 問心

第三卷 問心

第一百六十三章 問心

問心無愧么?
蔡琰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陳默這些天,多半時間都在家中,或陪母親,或是陪伴妻子,會做些事情逗她開心。
「可惜,當初不能正視己心,反而責罰他一頓,這師徒情分自然也就淡了。」蔡邕有些遺憾道。
這個問題,很多人都思考過,陳默自然也是,而且不止一次。
「岳父他……」陳默起身,看著徐庶皺眉道。
陳默不知道,也沒人能給他答案。
「可惜了,若伯道能潛心鑽研學問,此生成就,恐怕勝我十倍。」
「下賤!」
「鄙夫!」
這已經是蔡邕第三次說這話,或許是彌留之際,記憶混亂,亦或者意有所指,陳默耐心的聽著,偶爾會跟蔡邕說些學問上的事情。
徐庶默默地將一份竹簡遞給陳默道:「主公,漢史最後一卷尚未完整,恩師臨走前,希望主公能著人將漢史補全。」
陳默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忘了最初的初衷,只是覺得袁紹他們不夠好,自己能做到更好?還是自己確實不願命運為他人掌控?亦或是兼而有之?
衙署門前,此刻不知為何聚攏了一大幫人,陳默還沒過去,便聽到禰衡的聲音,頓時有些頭疼。
蔡邕走了,走的很安詳,陳默命人傳令三輔、并州、西涼,三州之地停止一切慶祝祭祀,衙署掛上縞素,持續一月以悼念蔡邕。
蔡邕看了看陳默,搖頭道:「老夫怕是等不到那一日了。」
「哦?」陳默頓時感和圖書覺頭不疼了,跟著楊修一起,擠進人群里,正看到禰衡抑揚頓挫,引經據典的在那指著典韋鼻子罵,不帶一個髒字那種。
「確實累了。」蔡邕嘆了口氣,看著陳默道:「伯道,老夫一生未愧對漢室,這份忠誠從未有過動搖,生為漢臣,死後若列位帝王不棄,願再做漢鬼!」
「岳父今日怎盡說這些喪氣之言?」陳默有些無奈道。
「正平與典將軍吵起來了。」楊修笑道。
「嗯。」蔡邕嘆了口氣:「此子天賦不在伯道之下,只可惜為人有些張揚,為師當年也不能如他那般洒脫,看的也不如他那般透徹,後來將其薦于伯道,其實也有私心在內,希望能緩和這師徒關係,只可惜……」
忘了!
「我今日有些頭疼……發生了何事?」陳默摸著腦袋道。
「哈哈哈~」四周一群縣衛聞言頓時鬨笑起來。
「主公,快來看!」楊修眼尖,第一個看到陳默,連忙把陳默拉過來。
博學如蔡邕,都久歷官場,又何況他人?只是這麼直白的將真話說出來,確實與如今的觀念相悖,漢人講究一個含蓄,實際上就是我不說,但你得給,而且我還得拒絕,最後做出一副是被你誠意打動的樣子出仕。
往小里說,自己不能時常在母親面前盡孝,也無法給妻子陪伴,作為兒子和丈夫乃至父親,同樣並不盡責。
「夫人多歇息歇息。」陳默伸手阻住蔡琰,搖了搖頭,沒和-圖-書有過多的言語,這個時候,任何安慰都會顯得很蒼白。
陳默默默地回顧著自己這半生,怕是夠不上這四個字,甚為一方霸主,要說有多光明磊落,那是不可能的,自己每次計策中,有多少人無辜受到牽連,恐怕連陳默自己都不知道,但他知道,很多人的悲慘是自己造成的,這些人有的自己認識,有的可能只是一個政令的交集。
當初王允說蔡邕寫漢書會誹謗朝廷,但在陳默看來,蔡邕的漢書寫的很公正,包括後來董卓一生功過,陳默功過,並無偏頗或夾帶太多私人感情在其中。
人既然要死,為何要生?這個兒時的問題,陳默似乎有了答案。
挺累,但莫說士人,尋常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像那種真的視名利如浮雲的人不是沒有,但太少了,就像禰衡,博學多才,為何見人就譏諷?不說全部,但多半也有求名的心思在裏面。
「你……我不與你言語!」禰衡指著典韋,片刻后想不出什麼解氣的詞來,看向周圍眾人道:「長陵侯何在,我今日有要事前來相商。」
禰衡一張臉漲的通紅,指著典韋,搜腸刮肚的想要找出些典韋能聽懂又能罵的痛快的詞來,可惜想了半天都未想到,只能看著典韋乾瞪眼。
跟典韋這個大老粗,也沒什麼共同語言,罵他根本聽不懂,有什麼辦法?禰衡現在也累了,當下想要見陳默,他那邊需要錢糧,之前幾次鍾雲沒有批複和_圖_書,這次直接來找陳默了。
或許老人家已經預料到什麼,只是這個結果,對於這位向大漢盡忠了一生的老人而言,必然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看著妻子臉上逐漸恢復的笑容,陳默突然覺得心中很充實,比打贏一場仗更讓人有成就感。
「我說,都說你這人能說善辯,怎的要麼說些叫人聽不懂的言語,要麼來來回回就這兩句……」典韋有些不耐煩了,看著禰衡道:「難怪要裸衣擊鼓才能罵人,嘿,我這兒你便不必脫了,細還好意思脫,勇氣倒是不凡!」
當初自己是為何要走這條路?
老人家一生在官場上的建樹沒有多高,晚年多半是在書院中著書教學,已經淡出了仕途,哪怕陳默手握朝廷,為一方霸主,但想來這樣的朝廷,並非老人家願意看到的。
對於妻子的勸導,陳默有時候也挺心累的,自己做這一切,不都是為了妻子么?這剛剛好了,就把自家夫君往外攆,人心不古啊。
「細~短~」
「以前吶,有個弟子與我說過,他做學,便是為聞達于諸侯,為一展所學,亦為高官厚祿。」蔡邕帶著幾分追憶的神色澀聲道:「當時很憤怒,但如今想來,如今天下士人,雖然都說無意這高官厚祿,但又有幾個能不為名利所動?不過自欺欺人爾。」
陳默點點頭,今日蔡邕談興很濃,一直拉著女兒和女婿說到傍晚,方才沉沉睡去。
「岳父說的是哪般話?您只是累和圖書了,修養些時日,便會好。」陳默連忙搖了搖頭道。
他自然不滿,但又無能為力,只能以自己的方式來為大漢繼續盡忠,直到生命終止的那一刻。
典韋打了個哈欠,看著禰衡一臉不耐煩的道:「你這人說了半天,到底在說什麼?能說人言否?」
禰衡巴拉巴拉說了半天,口乾舌燥,結果換來這麼一句,瞪著典韋有些說不出話來,半晌方才罵道:「粗人!」
次日,陳默還在衙署,卻見徐庶臉色有些難看的進來。
陳默接過竹簡,點頭笑道:「若有機會,默便將他抓來,親自聆聽岳父教誨。」
「話說罵人還要擊鼓,也能助長罵人的氣勢么?」典韋好奇的看著禰衡道:「你們這幫文人癖好還真怪,那曹操這般都能被你氣到,看來氣量也不咋地,主公還經常誇他。」
蔡邕顫巍巍的從榻下取出一枚竹簡道:「如今他既投奔了曹操,想來也是不願見我,他日若是得見,便將此書贈予奉孝。」
「呃……」陳默見典韋目光朝自己看過來,面色頓時一黑……
「時日無多,便當聽些老人嘮叨。」蔡邕笑道:「只是此乃老夫一生所願,但每個人都有自身之路要走,至於伯道未來如何走,有時候,人生在世,終究難由自身,老夫既死,那邊身死道消,伯道只需無愧本心便好。」
就算最後成功了,那份成功是自己想要的么?
葬禮結束后,陳默回來,蔡琰紅著眼睛,但還是如和*圖*書往常一般服侍陳默寬衣。
「元直何故如此?」李儒看著徐庶,疑惑道。
蔡琰沒有拒絕,卻也沒有接受,繼續做自己的事情,雲思想要上前幫忙,被陳默阻住:「讓人看著夫人便是,這個時候,做些事情,或許能分散一些痛苦。」
老人家一輩子宦海浮沉,但做學之心,卻從未有過半分懈怠,蔡邕拉著陳默的手詢問道:「伯道,你說,我輩做學,究竟是為何而學?」
他只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自己現在放棄,將又會有無數民生因此而受到波及,他不能回頭,甚至不能停更不能放棄,他身上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積累了許多人的期許。
典韋聞言,不懷好意的看了禰衡下半身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原來是嫉妒於我,早說,改日我給你獵頭虎來,這虎鞭很補的。」
「郭嘉?」陳默恍然,看著蔡邕倒。
雲思乖巧的點點頭,跟娟兒、貂蟬一起,陪在蔡琰身邊,陳默帶著那最後一卷竹簡回到房間,默默地品讀著岳父最後半部著作,腦海中卻不由得想起最後的對話。
七日後,蔡邕下葬,陳默站在墳前,翻看著蔡邕留下來那最後一卷漢書,記載的是中平年到現在發生的事情,在蔡邕的漢書中,這一段時間乃至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算是一個時段,也是作為漢書的最後一部。
而從喪親之痛中恢復過來的蔡琰,也開始將陳默往外攆:「夫君乃做大事之人,豈可留連於溫柔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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