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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有一人忍不住想要開口，他道：「其實……」

要開口那人真是坐不住了，兩個大男人四目相對在房中坐了快半個時辰，對他而言，實在是件折磨人的事。尤其對面那小子看他的眼神竟帶著那麼點情意，這，叫人有點異樣，甚至於起雞皮疙瘩啊。

深夜，繁華的大街已然停止喧囂，只散散落落一二行人急步匆匆而過。

「大哥何以逢人就說人家命中有大富貴，與宮中有緣呢？」說完，良臣饒有興趣的看著宋獻策，看他如何自圓其說。

「什麼事？」

「你不用開口，我懂。」另一人卻抬手示意對方什麼都別說，因為他懂。

「我只是不喜歡與人動拳頭而矣，真打起來，你道那幾個傢伙能打得贏我？」

四海客棧，大紅的燈籠依舊掛著。

「真懂與假懂，很重要麼？」對面，魏良臣輕聲一笑，「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佩服宋大哥。」

「願聞其詳！」良臣覺得厚顏無恥這四個字送給宋獻策比送給自己好。

怎的，ｈｔtps://wｗw•ｈetｕｂoｏk.coｍ.cｏm輪到自己這小千歲卻要低下「穿越者」高貴的頭顱跪舔他們，要不然都不曉得怎麼才能把人拉上自己的賊船。

這做人的反差實在太大啊。

事出反常即為妖。

良臣「嗯」了一聲：「大哥不用問為什麼，因為，我真的懂。」

姜，還是老得辣。

低聲下氣就低聲下氣吧，韓信不也受胯|下之辱么。

「你小子！……」宋獻策乾瞪眼，卻什麼也說不出，片刻之後，無奈揮手道：「算了，不說了，今天這事，多謝你了。」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你懂什麼？」傻小子的樣子讓宋獻策真是頭大。

良臣微一沉吟，淡淡道：「因為大哥能屈能伸。」

「當官的嘍。」良臣想也不想，脫口就說，這大明朝，不是做官的最吃香，又是什麼？

再一想，這小子前腳走，後腳就出現在四海客棧，還那麼豪爽的用一根金簪子給自己解決了麻煩，頓時心生警惕。

低聲下氣，既ｍ.heｔuｂoｏｋ.com•ｃoｍ貼錢又貼人，實在是丟穿越者的臉，難怪前世自己是個仆街的作者。

試問，天下間，誰不愛財，誰會為了個素不相識，還有「仇怨」的人如此豪爽？

良臣笑了起來：「大哥不是拿我當兄弟嘛，既是兄弟，說這些，未免見外了吧？」

「本來，」

好小子，敢打我宋康年的主意，哼，你還嫩了點！

真是歲月無情，大道有情。

二樓，丙字三號間中，燭光閃爍。

宋獻策為之一滯，很是鬱悶的看了眼明明臉蛋長得很幼稚，可偏偏坐在那的架勢又好像個老成之人般的傻小子。

「懂你奶奶個爪！」宋獻策真是抓狂了，他這輩子再也不想聽見別人說「我懂」這兩個字了。

「當然是礦監稅使了！」宋獻策一臉嚮往，「世間還有比開礦收稅還來錢的行當嗎？沒有！」

「有件事，不知大哥是否可以為兄弟我解惑？」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話過後，兩人又沉默了下來。

「你他娘的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和圖書宋獻策終是忍不住了，一拳頭砸在桌上，震得蠟燭都險些倒掉。

自己若不收了宋獻策，誰知道他將來還會不會和送快遞的勾搭到一起。

這小子，是真沒腦子還是擱我這裝，另有所圖呢？

一個想著怎麼把人誆進自己的隊伍中，另一個則是在想對方到底有何陰謀。

「首先，我是為他們好，」說到這，宋獻策頓了一頓，看向良臣：「也包括你。」

宋獻策嘿嘿一笑，不以為然道：「你可知當今天下什麼最吃香？」

有進便有出，同樣，亦有無數滿面羞色之人，從客棧中出來頭也不回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們彼此已經坐了很長時間。

然而，對面那小子依舊打斷了他，在那淡淡道：「大哥什麼都不用說，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燭下兩人，枯對而坐。

良臣很委屈，他真的懂啊，又不是不懂裝懂。宋獻策這個假證販子加神棍弄這些戶帖的目的，傻子也知道啊！

心裏則在腹誹，別的穿越者沒事裝個逼，說上兩句曠世奇言，然後這幫大佬們驚為天和_圖_書人，納頭就拜，從此成為忠心狗腿子。

總不能十年後才來將宋軍師收入囊中吧。

想到白天這小子交辦自己的事，宋獻策沒來由的一抖：能想法子算計建州左右衛都督的傢伙，能是傻小子么？

「我便是知道大哥為人如此，故而才無比佩服。」良臣笑了起來，他才不會去戳穿宋獻策，再者，大丈夫能屈能伸怎麼了，小千歲報仇，可不在一朝一夕。

心中有防的宋獻策不動聲色的看著魏良臣，倒想看這小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我懂。」另一人面色平靜，嘴角卻有笑容。

「我懂。」良臣緩緩點頭。

奈何又奈何，自己確實什麼都不會啊。

燈籠下，不時出現一個鬼鬼崇崇的人影，那人影先是探頭向著客棧內看了又看，最後，毅然邁了進去。

「騙我們凈身，還是為了我們好？」良臣牙痒痒。

良臣嚇了一跳，不明宋大佬何以這般發火，他乾笑一聲：「大哥若是有話要說，但講便是。」

「大哥這是做何？我本來就懂嘛。」

良臣在等宋獻策開和*圖*書口，可對方卻不開口，這使得他沒有話頭可尋。尋思片刻，還是他主動點吧。

這話，聽著倒是有理，良臣好奇地問道：「那大哥說什麼吃香？」

宋獻策「嗤」笑一聲：「屁，老皇爺二十年不上朝，那當官的都恨不得早點回家，有什麼吃香的。便是堂堂閣老，還不是住在廟裡。他們有什麼可吃香的。」

「我有什麼值得你佩服的？」宋獻策故作嘿嘿一笑。

宋獻策嘆了口氣，目光落在桌子上那疊戶帖，道：「你看到的這些，其實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

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進進出出。

這話，讓宋獻策為之一紅，「能屈能伸」聽著是褒義，可細一琢磨，那可是損人的話。

「但是，」想要開口那人覺得自己必須要說點什麼。

宋獻策品出這話的未盡之意，卻不臉紅，而是輕聲一笑，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不錯，我這些年是誆了不少人進宮，說起來，好像害人不淺。但，你可知我並非圖那小刀劉的錢，而是另有目的。」

窗外，一輪明月懸於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