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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直隸的大體範圍相當於後世京城、天津、河北大部及河南、山東小部分地區。

良臣當然不能走了，急道：「煩請大哥替我通傳一聲，我有要事求見提督大人。」

熊廷弼當日倒也忘記告訴良臣黃彥士在何處，還是宋獻策提醒他，要不然良臣恐怕就得找人找的暈頭轉向了。

「熊飛白有大材，我楚黨能否中興，就看他了，萬不能讓他有失。」

「快讓他進來！」

打聽到按察使司在何處后，因離的不遠，良臣便步行過去。

良臣忙道他是來求見提學御史的。

如今，李廷機依舊住在廟中，每日一封辭呈，不管宮中派多少人來勸，他都死也不出。時日久了，竟被人稱為「廟祝閣老」。

「此人若入閣，對我三黨，便是災難。」官應震恨恨說道。

到了衙門外，自有守衛上前攔他，問他何事。若有冤屈，可以擊射門前大鼓，內中自有官員出來接待。

提學御史只在每年小考、鄉試方才由兩京都察院派出，並無常駐衙門。

「小哥一看就是讀書人，如此刻苦用功，將來肯定能出息。」邊上老頭很是稱讚了良臣幾句，然後低聲告訴孫兒，要和人家小哥哥學習，用心讀書，日後金榜題名，也好光宗耀祖。

這一章正是那「李瓶姐牆頭密約，迎春兒隙底私窺」。

「此事，我如何不知。」

在路上顛簸了五天，大車終是到了保定府。

「什麼少年？」黃彥士愣了下，旋即和-圖-書不快道：「我在此間並不認得人，不見。」

弄完司禮官帖的大襠私印后，良臣便和宋獻策告辭，趕到阜城門找了家大車行，買票直奔保定。

「不能捕風捉影，須得派人去鳳陽察訪，掌握他一二貪臟實跡，如此勝算更大。」黃彥士喝了口茶，「我等小考事畢，便回京復命，出點力氣。」

東林黨不肯罷休，繼續發動彈劾，面對東林黨的步步進逼，最終首輔朱賡於十一月癸丑病故，次輔李廷機閉門不出，隨後遷居到演象所之真武廟，將僕人全部遣散，表明去職的決心。

王勉路經淮安時投宿在漕運總督李三才處被李三才竊得密揭，李三才最初本準備篡改以激怒言官，但隨後因密揭為王錫爵之孫著名書法家王時敏主筆，只得抄錄全文。

良臣忙再三感謝，在衙門外等著。

官應震道：「此番我從京中過來，便是與你商議此事，看看如何才能破了東林的陰謀。」

多數時候，卻是住在按察使司的。原因在於按察使司就是都察院在地方的監察機構，提學御史不住在自家衙門分支，又住哪裡。

「我來前，聽說葉向高準備出面請求陛下准李廷機回鄉，然後他們再提出增補閣臣。」

「來找提督大人的，哪個沒要事？」守衛公事公辦的樣子，可不會因為良臣是個少年，就心軟替他通傳。

「還有這事？」黃彥士也覺棘手，「李三纔此人頗有才幹，好ｗｗw.ｈetｕｂｏoｋ•ｃoｍ•com用機權，更善於拉攏人，撫淮十三年，結交遍天下，若他入閣和葉向高聯手，恐難有我三黨立足之地。」

「噢？」

北直隸沒有布政使司，不過按察使司和都指揮使司卻是有的，衙門就在保定。

官應震頗是擔心，因為萬一皇帝准了葉向高的請求，李廷機歸鄉，那內閣就剩葉向高一人，既是首輔亦是獨輔了。

「封面上不有么。」另一個夥計識得字，看了眼告訴同伴人家看的是四書五經中的《中庸》。

「我曉得了，回京之後，便發起公議，彈劾他。」

官應震精神一振：「如何斷？」

黃彥士點了點頭：「東林之中，只他夠格了。」

二人所說那位，乃指鳳陽巡撫李三才。

然而，李廷機已然灰心，不願出山。東林黨人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們唯恐萬曆皇帝未批准李廷機的辭疏，使李廷機得以復出。因而私底下動作不斷，隔三岔五便上疏彈劾李廷機，一定要徹底罷了他出山之路。

……

「除了鳳陽那位，還有誰？」官應震冷笑一聲。

黃彥士思慮片刻，道：「東林想讓李三才入閣，我們便斷了他們這個念頭，使李三才無法入閣便是。」

良臣坐的這輛大車上人倒不多，連他在內六個人，一個老頭帶孫子返鄉，還有兩個在京里打工的夥計，剩下一個則是個老婦。

許是讀到斷章處，他不由痛罵這無恥的作者，然後情不https://m.hetubook.com.com自禁的拿手指沾了沾唾沫，急急翻開第二頁，越看越是入迷。

等到王錫爵的密揭抵京后，東林黨人立刻行動，以有心算無心，打了浙黨措手不及。眼看著浙黨大敗，東林可以成功入閣時，宮中的萬曆皇帝卻看破了東林黨人的把戲，將他們的奏疏一律留中不發，使他們不能如願。

「有你這猛將出馬，勝算大增。」

之所以不歸河間府，而奔保定，卻是因為熊廷弼的那位好友、北直提學御史黃彥士就在保定。

外面的人猶豫了下，又道：「來人持有熊廷弼的名帖。」

良臣心念一動，摸出兩塊碎銀子悄悄遞到守衛手中。守衛左右看了眼，不動聲色收下。

守衛接過看了眼，點了點頭，吩咐良臣在這等著，他進去替他遞帖。

去年七月，皇帝詔在籍舊輔王錫爵入閣首輔，王錫爵卻考慮到朝中黨爭已起，自己年老體衰，難以支撐，便婉拒皇帝入閣之請，讓家人王勉攜其密揭進京。

黃彥士考慮得多些，他道：「增補閣臣必須會推，有我三黨在，他東林未必就能如願。」

「小兄弟看的什麼書？這麼入迷的？」一個在京里打工的夥計見良臣這一路始終抱著手裡那本書在看，不由好奇。

南直隸是南京及其附近府和直隸州的統稱；北直則是京師及其附近府和直隸州的統稱。

「對了，聽說熊飛白又惹事了？」

黃彥士輕笑一聲：「李三才為外官十多年，豈無貪臟枉wｗｗ.hｅｔuｂoｏｋ.ｃｏm.coｍ法劣跡？」

所謂兩耳不聞車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馬上就要小考了，我這也是臨陣抱佛腳，老丈莫笑。」良臣朝那老頭笑了笑，然後捧起書繼續讀。

「請大哥幫我將這張帖子遞與提督大人，他見到此帖定會見我。」良臣說著將熊廷弼的名帖遞給了守衛。

黃彥士和官應震不約而同吩咐道，爾後相互一笑，均知江夏熊飛白在對方心中位置極重。

因今年北直小考保定府先開，故黃彥士現在保定提學。提學又稱提督學政（院），故一般人稱之為提督，所責考試亦稱「院試」。

順天府雖歸北直隸，但無論是小考還是鄉試，皆是獨立開展，由禮部專門負責。

官應震不岔，想到密揭事件就惱火不已。

……

京師往保定府的官道上，良臣悠閑的坐在一輛大車上，頭枕著包袱，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手裡拿著本書，看得聚精會神。

黃彥士見桌上茶水已涼，便要叫外面奉茶，卻聽有人在外稟道：「提督，外面有一少年求見。」

一下車，良臣就向人打聽按察使司衙門在哪。

此人系順天通州人，萬曆二年進士，與東林黨人趙南星為同年，後任南京禮部郎中時與東林黨人魏允貞、鄒元標深交，以右僉都御史總督漕運，巡撫鳳陽諸府，與在無錫講學的東林黨人顧憲成亦有深交，是東林黨的一員幹將大員。

大明兩京十三省，南北兩京又稱南北直隸，不過卻不是一省之設，南北直hetｕｂｏｏk•ｃｏｍ•ｃｏm隸的府和直隸州和十三省的布使司一樣，是直接歸六部管轄的。

「求見提學御史？」守衛打量了良臣一眼，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提督大人住下之日就已發話，任何人都不見，你走吧。」

讀書人嘛，只要有書讀，都是聖賢子弟。

保定離京師三百多里，河間府在京師的南邊，保定則在京師的西南方向，這意味著良臣得抓緊時間，要不然來回折騰下來，能把他累的夠嗆。

「他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官應震搖頭道：「你還不知道，都察院的宋一韓上疏建議增補閣臣不應當專用翰林出身的官員，應當也起用外官，又稱此前閣臣都是南方人，建議多增補北方人入閣。其意，自是意在李三才了。」

通常，提學御史下來后，要麼住在按察使司，要麼住在各府的府學。

「還請大哥幫幫忙。」

黃彥士眉頭微皺：「他們想推誰入閣？」

書中沒有黃金屋，書中亦無顏如玉，只有那巧金蓮和妙瓶兒。

按察院中，北直提學御史黃彥士正與昨日才到的好友、同黨中人，任戶科給事中的官應震密談。

結果，此份密揭尚未抵達京城時，東林黨人和南京的科道言官已經人手一份。而密揭中「皇上於章奏一概留中，特鄙棄之，如禽鳥之音不以入耳」之語，引起了科道言官的公憤。

「去年，若非密揭，葉向高安能入閣為輔，如今內閣為他一人主導，我三黨被他阻撓，若不再有所動作，後年京察，必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