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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爺來了么？

現在，當著女兒生母的面，萬曆不須掩飾，他搖了搖頭，對貴妃道：「風言而矣，如何就信得……再說，朕不是罰了你女婿去國子監反省么，至於還跟女兒較氣么。上次壽寧要見你，你就沒見，這次還是見見吧，娘兒倆有什麼仇的。」

魏公公仔細打量了這個一看就是自宮白出身的內監，笑意盎然：原來是你這個倒霉蛋。

這一看，兩隻眼珠子直了。

那滋味，無聲勝有聲。

這件事最大的阻力不是那位從天津入京的新貴馬堂，而是金忠。

公主殿下舉止端莊，不苟言笑，始終只看著母妃所在的宮殿方向，于身邊人物絲毫不理。

許久之後，皇帝向東宮傳了上諭，要為自己的孫兒請個老師，教他讀書寫字。

利益攸關，一個帝師可以保證一個派系至少十幾年的富貴。

貴妃不是氣不該給皇長孫讀書，而是氣丈夫在做這個決定時都沒和她說一聲。

萬曆吱唔著，昨天他起床梳妝時，發現鏡中的自己白髮已生，不知為何，心血動了那麼一下，隨後就越發不可收拾了。最ｈｅｔuｂｏｏｋ•cｏm.com後，他想到了自己的孫輩們，想到了那個一直被他忽視或者刻意遺忘的長孫。

萬曆想著女兒的到來可以讓愛妃不再追究此事，所以便要讓劉成去宣。可貴妃卻讓劉成出去命壽寧在外等侯。

這笑意還帶著那麼一許春意。

正準備要人去宣壽寧，外面又有人來稟，說是小爺和皇長孫等人在殿外求見。

不過王安自信，即便皇長孫的老師是敵視東林黨的也不打緊，因為，只要皇長孫的貼身伴讀是他的人就行。

而為帝師者，不出意外，都是要入閣為輔的。

雖然，這個愛看起來很蠻橫，很不講理，會讓女兒對他疏遠，但身為皇帝，他必須這樣做。

說起來也是難為魏朝了，最近真是苦心用功，若能繼續下去，將來也算是出人頭地了，不枉在他王公名下一場了。

……

貴妃這幾天真是倍受折磨，毒疾令得她的容顏都顯得憔悴了。

「太醫說了，你這病疾最忌氣火。」

「愛妃千萬不要這麼想，這件事……」

壽寧端坐在那，幾個宮人和內監在邊上伺候和-圖-書著。

太子老師，將來是帝師。

他努力在想自己的長孫今年多大了，可想來想去還是不確定，經內侍提醒皇長孫今年都六歲后，萬曆怔在那裡，然後一直坐在銅鏡前發獃。

也許，隔代親吧。

「讓那丫頭等一會有什麼打緊，外頭把她說成什麼樣了，我這做娘的都替她害臊。」

「再怎麼說，朕也是做爺爺的人，校哥兒他……畢竟是朕的孫兒。」萬曆有點不敢看貴妃的眼睛，因為，這件事顯得他好像背叛了自己最愛的女人。

萬曆笑了笑，命人宣長子長孫進殿，又吩咐一句：「讓壽寧也進來吧。」

只是，每當閑得發慌的魏公公從她面前走過時，公主殿下的眉眼間總會有一絲笑意。

貴妃的一連串問詰讓萬曆無言以對。

小爺也考過魏朝兩次，每次答對都很用心，頗得小爺信任。

「你那大兒帶著你那大孫來謝你這皇祖了。」貴妃的話音酸溜溜。

「龐保？」

在宮牆邊隨意看了會，魏公公見前面來了個內監，看著好像打貴妃娘娘那來的，便叫住他，笑著問了句wｗw.hｅｔuｂook•cｏm•coｍ：「這位公公尊姓？」

那樣的話，也就聽天由命了。

傳完這個上諭后，萬曆想到了貴妃的反應，但他卻沒有後悔，更沒有讓人急急趕去東宮收回他這個皇祖的成命。

宮門外，魏公公百無聊賴。

這內監穿著灰袍，是個沒職司的，見青袍公公問話，還對他這麼客氣，很是受寵若驚：「不敢當公公一聲，小的姓龐名保！」

這個時候內侍劉成前來奏稟，說是壽寧公主來探望貴妃。

魏公公的眼神也很迷離，彼此雙方雖無一言一語，但卻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坐在椅上都是小心翼翼，輕踮著半個屁股，要不然，稍不留神，就疼的鑽心。

中立的也好，貴妃黨的也好，太子黨的也好，都想將這個皇長孫老師人選拿過來。

他不是被走在最前面的朱常洛父子看直，而是叫跟在這父子後面的兩個女人看直了。

估計到最後，說不得就是幾方同時擬定幾個人選，交由皇爺聖裁。

萬曆扶貴妃坐下，輕聲勸慰，貴妃也是個直性子人，想到什麼事氣什麼，但很快也就氣消了。畢竟是自家親和*圖*書生的閨女，不管風言是真是假，她這做母親的難道還就不認閨女了不成。

……

讓冉興讓去反省，是萬曆這個父親對於女兒的警告，也是一種愛。

「陛下現在什麼事情都不與臣妾說了，看來，臣妾真的是年老色衰了。」

他和小爺說過了，這伴讀由魏朝擔任。

他處置了刁奴梁婆子一干人等，但卻同樣罰女婿冉興讓到國子監反省，究其原因，不是他這個做皇帝的父親真的愚蠢，偏聽偏信，而是小兩口的生活方面確是不檢點，讓他這個父親沒臉。

王安有兩手安排，貴妃娘娘卻什麼也沒安排。

魏公公一愣，轉身朝宮門看過去。

「你還說我，把自己女兒女婿拆散的可是你這個當爹的。」貴妃兀自生著悶氣，卻不知是氣長孫那件事，還是女兒這頭。

貴妃撐著病體，艱難的走到丈夫身邊，不高興的說了句：「陛下是做祖父的人，難道臣妾不是做祖母的人么？……難道陛下以為臣妾會阻止陛下么？……在陛下眼裡，難道臣妾真是不可理喻的人么？……」

太子老師歷來都是從翰林院選撥，這皇長孫的老師hｅtubｏoｋ•com•cｏm是不是也從翰林院中挑人，司禮監眼下倒沒個確定的說法。

萬曆以為貴妃不讓壽寧過來是要和他說校哥兒的事，沒想貴妃卻是仍生著女兒的氣。這讓他稍稍寬心，壽寧這個女兒在宮裡時很是得他疼愛，可出嫁后卻不知為何惹了那麼多風言，有些時候，他這做父親的也難堪。

翊坤宮內，鄭貴妃一臉哀怨的看著自己的丈夫。

正要和龐保交談幾句，問問貴妃娘娘那都忙什麼，有人叫了聲：「龐保，快過來，小爺來了。」

那兩個靚麗的身影，不是西李和巴巴，又是誰？

縱是再不喜歡自己的長子，對於自己的長孫，萬曆的心情和天下所有老人都是一樣的。

在此前提下，司禮監的諸位秉筆，肯定是人人有心思。

皇太孫的老師，將來亦是帝師。

知道丈夫要為皇長孫擇老師后，貴妃娘娘不淡定了。

王安現在就想通過掌印孫公公，遊說其他幾位秉筆，爭取將這個老師人選由東林黨中擇選。

並且這次皇爺親自口諭要為皇長孫找老師，某種程度上這皇長孫就有皇太孫的意義。所以，關於老師的人選，牽涉就極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