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731章 咱家胸中能撐船
「咱不是說了嘛，不放。」
「你！……」
汪文秀臉頰抽抽，依舊沉默是金。
劉宗周要發作了，好在錢謙益及時制止了他，沖其微微搖頭，然後轉身對魏公公微微一躬，道：「不知魏公公如何才肯放人？」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我等讀書人才是國之重柱，你等太監豈敢以棟樑自視！」
似乎劉宗周還罵過二叔，不過二叔真是老好人，沒和他計較。
汪文秀乾笑一聲。
但他老人家也僅能如此了，可不敢把錢謙益和劉宗周也弄去學習班，這兩人可比高攀龍那個有名無實的「景逸先生」影響力大多了。
「這個嘛……」
劉宗周氣憤不過，還要叫罵，卻被兩人捂了嘴巴直接往路邊拖去。錢謙益見狀，不敢多言。
劉宗周氣的直想把魏公公祖上十八代罵上一遍。
他雖是六品的通判，但在錢謙益這個新科探花郎和不到三十就在蕺山講學的劉宗周的面前，還真是個「陪客」。
「咱怎麼了？」
錢謙益暗罵這小太監胡說八道，可卻不能和劉宗周一樣衝動，苦笑一聲：「那不知魏公公把人請去，為的是什麼？」
錢謙益拱手道：「不敢！只是想讓魏公公知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不然……」
「似劉宗周這種人，不過是想咱家揚名的宵小之輩，咱家豈能上他當，又豈能與他一般計較。咱家，胸中能撐船咧。」
別說是探花郎，就是狀元郎，魏公公都不會給面子。
言畢，魏公公冷冷掃了眼錢、劉二人，「二位還是回去問問修吾公，無錫的事情到底是咱家不對，還是東林不對。把這問題弄清楚了，你們再來尋咱家說話。」
探花郎可不是區區常州教諭，說抓走就抓走的。
「哪裡錯了？」
錢謙益搖搖頭：「我東林上下俱為忠良，魏公公這麼說可是不對了。」
聞言，魏公公摸了摸下巴：「探花郎這是威脅咱家咧？」
但二叔和*圖*書是二叔，侄子是侄子，魏公公不喜歡劉宗周，其臉皮的厚度恐怕不比劉宗周薄多少，因而自不會給他好臉，微哼一聲：「東林中人咱家素來敬仰，想謀得一面都難，前番咱家可是親自去拜訪東林大君，哪知大君寧願一死也不願見咱，倒把咱心裏過意不去咧，事後還親自去顧家弔唁，給大君燒紙錢，哭的稀里嘩啦……你說，咱家這樣子像是和東林有仇有怨么？」
不想魏公公卻一拍屁股，下了逐客令。
小田他們立時上前強行攆人。
「好好好！……」
說白了，就是王振復生，劉謹再世，也不敢把新科探花郎綁了，況魏公公這個新晉「權閹」。
魏公公這話是對一臉尷尬的汪文秀說的。
這種人放魏公公前世，那就是出了名的厚臉皮、杠精。
錢謙益正想著如何勸說這個小太監放人時，卻見劉宗周當場就把臉冷了，然後質問起那小太監來：「你和東林是有仇還是有怨！」
「卻不知，公公把書https://www.hetubook.com.com院師生抓走為的是什麼？」錢謙益一邊示意劉宗周莫衝動，一邊使自己也心平氣和。
「噢？公公要給我東林講什麼道理？」
魏公公淡然一笑，道：「在咱的眼裡，能替皇上辦事的就是好人，那不肯替皇上辦事，還成天尋皇上麻煩的，尋咱們這些替皇上辦事的人麻煩，那絕不是好人……說句不中聽的，你們這幫讀書人一個個不肯替皇爺操勞，也就咱們這些內臣肯為皇爺鞠躬盡瘁，這天下若是沒有了咱們內臣啊，都由著你們這幫讀書人，只怕立時就會天下大亂，國將不國。」
要不是知府大人發話，汪文秀是說什麼也不會陪錢、劉二人過來的。他乃甘肅人，和東林談不上有什麼利益瓜葛，也沒什麼求得著東林的。
「好人壞人不過虛名。」
此言一出，錢謙益和汪文秀都是皺眉。
魏公公知道劉宗周這人脾氣，這人日後雖成了儒家的大宗師，但脾氣卻是壞的很，有名的逮誰罵誰，不對事ｗｗｗ•ｈｅｔubｏoｋ•com•cｏｍ只對人。且每次罵完之後往往容光煥發，心態極好，把對手氣個半死，他卻回家洗洗睡覺，沒有絲毫的心理負擔。
人也很清楚，今兒的說客不是他汪通判，因而，多聽少說，兩不得罪最好。不然，無論哪一頭，都能讓他這個揚州通判不好受。
這就是年輕氣盛不會做人了，求人的事，能這樣？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不看僧面看佛面，皇爺能點人為探花郎，說明是看重的，因而，魏公公必須老實點。
「事情緣何而起，自有公論。只是眼下還請魏公公高抬貴手，將人放回，免得你我雙方怨恨越結越深，難以化解。」錢謙益正色道。
魏公公擺了擺手。
劉宗周再是忍耐不住，抬手指著魏公公就罵道：「姓魏的，你若有半點自知之明，自當馬上放人，否則，天下容你不得！」
錢盟主很有禮貌，魏公公決定給他解釋下，便笑了笑，道：「好叫探花郎知道，咱家這麼做，只是想給東林的諸www.hetubook.com.com君子們講個道理。」
錢謙益心中也惱這小太監如此輕視他這探花郎，但仍是微微一笑，道：「是不是惡人我不好說，但魏公公在這江北府州縣的所作所為，怕是當不得好人吧。」
「你東林上下都是忠良，那不成咱家倒是奸小，是惡人了？」魏公公把玩著玉扳指，沒有正眼瞧錢謙益和一臉鐵青的劉宗周。
原因無它，人探花郎是皇爺欽點的。
魏公公根本不給劉宗周說話的機會，把袖子一甩，哼了一聲：「有屁就放，不放就走，咱家可沒的這般閑功夫與你啰嗦。」
劉宗周和顧憲誠沒有師生關係，但對東林大君卻是素來仰慕的，魏公公這番話當時就讓他怒極萬分，因為不管怎麼聽，這小太監話中都滿是譏諷之意，哪有半點敬仰之情。
「咱家從來沒有抓過人，咱家是請人的，嗯，花了錢的。」魏公公如此強調，事實就是事實，不容顛倒。
錢謙益一愣。
「不然什麼？」魏公公冷冷一笑，「咱大明朝可不是你們東林黨人的，而是皇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