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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良臣只被二犯被帶出去后，方回身朝那幾名官員微一躬身，爾後淡淡說了句：「咱家皇命在身，如有得罪之處，還請幾位包涵！」

在宮燈的照映下，葉向高看到的是一張滿是焦急的臉，不由問道：「出什麼事了，讓你如此慌張？」

因奔得急，程紹還沒順過氣來，大口呼吸了下，才急道：「閣老，不好了！刑部剛剛來報，東廠闖了刑部大獄，把欽犯王曰乾和孔學提走了！」

人人心道：這才是東廠該有的威風！

「公公，本衙並無獄所。」崔應元提醒了一聲。

在金水橋上，葉向高停了下來，負手遠看宮牆，大紅袍外罩著的紫色披風在夜風的吹拂下，微微的擺動著。

來人是內閣的中書舍人程紹。

身後，有兩個內閣值房的文書跟著，這是確保首輔的任何吩咐都能在第一時間傳回內閣。

葉向高大吃一驚，面色一沉，問程紹：「什麼時候的事？」

葉向高眉頭大皺：「m.hetubook.com.com欽犯是陛下特旨交付刑部關押的，東廠為何要提人？」

「上諭？」

果不其然，在魏良臣強勢威壓之下，楊東明這個署刑部事的侍郎真的叫震住了，十分躊躇，不敢擅動。

崔應元不勞吩咐，立時押著那王曰乾和孔學出去，視線不時在兩側錦衣衛身上掃視，大有你們若敢動便真將你們誅殺了。

「公公，可是將犯人解往詔獄？」崔應元上前請示，按制，東廠所押的人犯一律是送詔獄關押的。

「閣老，刑部的人說東廠持有上諭。」程紹道。

刑部的兵丁和錦衣衛的校尉們沒有等到攔阻命令，自是沒人敢上前阻攔。東廠眾番子聽了魏公公如此殺伐果斷的命令，又見刑部上下都叫嚇住，自是一掃先前緊張不安，個個腰桿復直。

天色已晚，在值房呆了兩天一夜的葉向高在晚飯之後，跟從前一樣喜歡到金水河邊走一走。

不然，東廠和*圖*書拿著雞毛當令箭，外朝還真是拿他們沒有辦法。總不能真鬧出和東廠大動干戈的事來吧。

約摸半炷香時辰，葉向高緩步從橋上下來，正欲回值房，卻見前方一盞宮燈飛速向這邊賓士。

言畢，負手如若無人的向外走去，絲毫不將兩側那眾兵丁放在眼中。

中書舍人無有定製，通例三到五人，負責協助閣臣處理奏疏、文本，隨時擬稿併發六部事。

葉向高心中一突，轉身看向那兩個文書：「陛下今天見過誰？」

劉一璟也是老成，皇帝既命東廠來提欽犯，便是有意讓東廠主導此案，那麼非首輔葉向高出面才能制止。

中官剌事，兩百年的威名，又豈是一侍郎朝夕間敢抗衡的。

魏良臣恐嚇之後便揮手示意番子帶人走，他料定刑部這幫人沒有膽量阻止。

王之寀會意，忙悄悄退下，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出了大牢后，冷風一吹，卻是激靈一下，不敢有半刻耽擱，命速押二犯走和-圖-書。

夜色中，金水河邊，風聲颯颯，水霧氤氳。

是否強行攔下東廠，最好還是由劉一璟決定，這樣便是出了事，刑部這邊也好推脫。

「回吧。」

……

孔學臉上無有表情，悉聽番子押解，並無異色。

「季晦兄？」

為難之下，楊東明將球踢給了劉一璟。這位好友雖是奉首輔之命前來聽案，但卻是此案的主導，其的態度就是首輔葉向高的態度，也是東林一黨的態度。

但只要再出一個敢斷的張江陵，哪怕半個，江山社稷又何以在黨爭之下日益敗壞，最終叫那建奴得了天大便宜。

提燈之人腳步匆匆，聽在葉向高耳里卻是十分的熟悉，也不去看一眼，便脫口叫道：「是程紹嗎？」

魏良臣看了他一眼，道：「沒有，你便給咱家建一所好了。」

好謀卻不擅斷，平日指點江山再是意氣，關鍵時候卻總是瞻頭顧尾，難有擔當。

方從哲聽說后索性也不來入值了，另一閣臣吳道南曾入和*圖*書宮一次，和葉向高密談之後便出宮了，下午一直在禮部視事。

按制，內閣每天都有輪值閣臣理事，便是夜裡都有當值的。今日當值閣臣本是浙黨的方從哲，但自謀反案發後，首輔葉向高便立即入值閣房，衣不解帶，以示對此案重視。

程紹抬頭回道：「先前的事，不到半個時辰。」

這就是人多必雜的道理，也是本朝文官的通病。

兩個文書則靜靜立在橋下，不遠處一隊巡視的錦衣親軍朝這邊看了眼，卻是不敢前來打擾首輔。

「閣老，是我！」

魏良臣卻是想了想，搖頭道：「不可送詔獄，將人直接帶回東廠便是。」

崔應元愣了下，旋即會意，重重應聲：「屬下遵令！」

「不與他硬爭。」

「東廠闖了大牢？」

劉一璟眯縫著眼靜靜凝視那敢威言恐嚇的東廠太監，微一搖頭，示意邊上的提牢廳主事王之寀，「速將此事告于福清相公知曉。」

「帶欽犯走，咱家倒要看看，這刑部的m.hetubook.com.com官們眼裡還有沒有陛下了。」

自張居正之後，萬曆、泰昌、天啟、崇禎四朝，皆是如此。

那臉色，真是面若死灰。

魏良臣可不會犯這糊塗，若北鎮撫使是田爾耕，那倒無須擔心，可北鎮撫使另有其人，這就必須小心行事了。

再者，刑部本就堂官空印，主事者不過一侍郎，其人是否東林，魏良臣不知，但斷定這侍郎沒有膽量公然和東廠動武！

王曰乾見刑部的人竟是不敢攔，在那急的滿頭汗水，可身子被捆，又無法出聲，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番子們抬出去。

內閣值房在皇城之內的會極門邊上，和誥敕房、制敕房在一排，此地便是大明朝廷的核心之地。

他知欽犯一旦落在東廠手中難保案情不會發生天翻地覆變化，可真是橫不下心來命搶人。畢竟，那東廠太監拿的確是皇帝上諭。

詔獄是北鎮撫司的地盤，而錦衣衛的大都督駱思恭就在京城，若是把人犯送往詔獄，跟留在刑部大牢有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