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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良臣道：「奴婢只是執法而矣，奴婢既奉陛下旨意查案，那抗旨不遵者按律便當誅殺。」

魏良臣搖搖頭，「王曰乾雖是誣告，可姜麗山、孔學、劉成等輩皆是娘娘宮中的人，故外界必定以為他們是得了娘娘授意，卻不知內中系財帛爭奪之故。故奴婢以為他們不能留。這件事最好是不審理，不追查，不張揚，不牽連，如此于陛下、于娘娘、于咱大明朝而言才是好事。」

後者倒罷了，乃是貴妃信重的，可前者卻是他這皇爺無比信重的人！

「供詞呢？」

魏良臣瞧在眼裡，不動聲色。

這是個誤導，也是個輕重問題。

只有把事鬧大了，三法司嚴查下去，不但劉成、孔學他們跑不掉，最後馬堂這個秉筆也別想脫身。

魏良臣卻搖頭道：「沒有供詞。」

萬曆似有領悟，臉色變的有些難看，但很快就發現一個問題，他問道：「那他為何敢對你說？」

「陛下，高淮藏銀的事不m.ｈｅtuｂook.coｍ.ｃｏｍ能為外朝知曉，否則于陛下名聲不利，于各地礦監稅使也不利。」魏良臣提醒道。

「王、孔二人現在詔獄么？」復走到榻邊坐下后，萬曆問了句。

萬曆聽的表情凝重，他沒想到高淮的藏銀竟是叫馬堂和劉成得了去，而這兩人竟然都未曾向他這個皇爺稟報此事。

萬曆恍然大悟，確實不能有供詞，否則叫外朝看到，恐怕又要借題發揮，奏請他這皇帝收回那些礦監稅使了。

魏良臣知道火候到了，於是他供出了馬堂和劉成。將王曰乾所說的前因後果一字不誤的告訴了萬曆，但卻掩去了王曰乾最後說的那句話。

和鄭家的利益關係，是矛盾也是不矛盾的。

萬曆詫異，這說法倒是新鮮。

那句話殺傷力太大，哪怕魏良臣的基本盤是落在東宮那邊，而非福王，但他也絕不能將事實的真相告訴萬曆。

魏良臣卻道：「陛下，奴婢將王曰乾、孔學二人和*圖*書處死了。」

萬曆露出茫然表情。

「這是什麼意思？」萬曆眉頭微鎖。

魏良臣低頭不語，剛剛他可是說過錦衣衛攔他的事。

如果案情真相純是誣告，只是關係高淮藏銀，那此案肯定不會如今天這般在朝堂內外掀起軒然大|波。

萬曆聽的愣在那裡。

萬曆滯了一下，擺了擺手：「以後沒有朕的旨意，不要亂殺人。」

萬曆悶哼一聲，繼而問道：「孔學招了么？」

萬曆驚的是身子一震，勃然大怒：「你好大的膽子！」

「無事便是福！」

「快刀斬亂麻，穩定壓倒一切！」魏良臣斬釘截斷鐵道。

外朝歷年來對皇帝的態度就是這誘導的助推力。

這是于公，于私的話，就則是更不能讓丈母娘完蛋。

聞言，萬曆十分不快：「朕的親軍指揮你都信不過，朕豈不是天天要提心弔膽？」

不需什麼大動作，只要那幫皇家國戚見風使舵，紛紛「撤資」，魏良臣就得宣布創業失敗hｔｔｐs://m•ｈetuboｏk.ｃoｍ.ｃoｍ了。

魏良臣沉疑了下，坦率道：「陛下，奴婢以為這件事沒有供詞比有供詞要合適。」

需要辯證的看待這種關係，而不是非黑即白。

魏良臣道：「奴婢只是告訴他我是陛下派來的，他有任何話奴婢都可以轉告陛下，而不必擔心陛下聽不到他所說的。」

魏良臣微微垂頭，並不作答，他相信萬曆應該能明白他的意思。

因為，萬曆和鄭貴妃還能罩他這假太監七年。

魏良臣回道：「奴婢信不過錦衣衛，所以不敢把人關在詔獄，而是帶去了東廠。」

「這也是奴婢為何深夜進宮見陛下的原因……」

這也是無奈之舉，也是十分兇險之舉，王曰乾不是真的沒有路走，也不可能往這死路上鑽。

這讓萬曆莫名心酸，有被人欺騙的傷感。

「穩定壓倒一切？」

「沒有？」萬曆一驚，「怎會沒有供詞！」

到嘴鴨子還能飛了？

萬曆很生氣：「到底怎麼回事！」

魏https://www.hetubook.com.com良臣心中一突，萬曆這問到點子上了，他卻未慌張，而是沉聲道：「因為有些人可能不願陛下知道真相，而這一點，王曰乾也清楚，故而他不敢說。」

「什麼！」

萬曆伸手示意魏良臣將孔學的供狀拿給他看。

而如要擴充實力，他還得指著丈母娘出點力。

「……王曰乾說馬公公得了蓋州的藏銀，劉公公得了遼陽的藏銀，二人都不想自己吞銀的事被外界知曉，所以便欲除掉王曰乾滅口。王曰乾走投無路之下，這才潛入宮禁放銃，之後誣告孔學等人謀反，乃是欲圖將此案張揚，以便掀起大案，達到魚死網破目的……」

萬曆見了有些煩燥，怒道：「曹元奎和刑部那個主事是怎麼回事？朕讓你查案，不是讓你殺人！」

魏良臣說的這番話都是真話，事實上王曰乾就是這個目的。

礦監稅使的事再怎麼重大也絕不能和貴妃牽涉謀反相提並論。

王曰乾在刑部堅稱堅告的乃是謀反案，這也是事ｈｔｔps://www.hｅｔubooｋ.ｃｏｍ•com實。

魏良臣希望萬曆能順著他的思路想，但又不能直接說出來，所以就得誘導。

這話顯然是把外朝給繞了進來，且十分誅心。

「陛下，他們不能活。」

那麼為了達到目的，王曰乾便不能如實供述，他得先攀咬，把這案子攪混，攪到最後，誰也沒有好下場。

內心有過那麼一絲猶豫后，魏良臣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他對萬曆道：「請陛下速定福王就藩吉期，以平息外界猜疑，無有猜疑，自不會生事。無有事，則國之福，陛下之福。」

「招了，和王曰乾所供吻合。」魏良臣點頭道。

魏良臣卻要誤導萬曆相信王曰乾是誣告，只是為了掩藏高淮藏銀這案中案。

畢竟，眼下，他還沒有實力賴賬。

半晌，萬曆呼了口氣，道：「王曰乾真是這麼說的？為何先前在刑部時不曾交待這些？他若是想魚死網破，緣何還瞞了這些？」

鄭貴妃若是完蛋，壽寧作為她的嫡親女兒自然會受牽連，那麼海事大業必然會受到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