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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言重了，學生也是粗人，慣不好與那酸臭之人交道，如王將軍這種人學生倒是最合得來的。」

想到李如梅的死，魏良臣也是遺憾。

「學生是給陛下上書言及此事，不過卻是密揭所上，老師何以知道此事？」

魏良臣搖了搖頭：「張公公看我如今這身行頭，就當知別來有恙了。」

「是奴爾哈赤么？學生上這密揭時也是想到了，這世上也只這位龍虎將軍最恨學生此策了。」魏良臣問道。

「奴爾哈赤當然恨你，你這移風易俗之策掘的是他女真根基，若女真都如漢人一般，不消二十年，新生之人便只知有漢，而不知有女真了。如此一來，他這龍虎將軍、建州左右衛都督還有何必要存在……不過，這位龍虎將軍卻不是真正恨你之人，」

楊鎬聞言點了點頭，蔣方印忽朝王維棟他們打了個眼色，幾人忙自覺退出。

「但若都為漢人，不是便無邊事，無有大患了么？」

魏良臣微一點頭：「我在天津衛有船。」

「https://m.hetubook.com.com從來都沒有什麼邊事，也沒有什麼大患，有的是人心。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李家能有今日，便是因為了女真，如果沒了女真，李家便不是李家了。所以，奴爾哈赤固然恨你想斷他女真的根基，但真正急著要除掉你的卻是李家。」

魏良臣忙問可是都在通州。

魏良臣默然。

見狀，魏良臣不由問道：「老師可是有要事囑咐？」

他楊鎬哪怕貴為遼東巡撫，也依舊指揮不動李家。先前楊鎬倒是和李成梁五子李如梅相處甚歡，且十分看重李如梅，向朝廷保他遼東總兵，希望能藉此和李家修復關係。可惜去年李如梅因病去世，讓楊鎬的努力化為烏有。

魏良臣一怔，知道多半是那張濤把此事給泄露了。

于其被人攆走，倒不如痛快些。正好自個這便宜學生在南邊建大明皇軍，又是天子親軍，去他那裡總比在遼東受氣好吧。

如今再次失勢，這些舊部去處便關係他楊鎬和_圖_書將來能否東山再起了。倘若不聞不問，以後又有哪個願意聽他楊鎬號令調遣呢，稱他一聲老經略呢。

蔣方印告訴魏良臣，這些人根本不可能走山海關入關，而是集結在遼東南部的金州中左所。

說到這裏，楊鎬頓了頓，冷笑一聲，「真正恨你之人卻是那養虎為患者。」

楊鎬微微點頭：「本來我是不準備來見你的，但這件事為師卻不能不提醒你，你須小心李成梁。」

楊鎬沉吟片刻，忽的問道，「你是不是給陛下上書要在建州搞移風易俗，叫女真、蒙古諸部落都蓄髮易服？」

事實也正如魏良臣猜測，楊鎬確是想讓魏良臣這邊收容他的一些舊部。因為隨著他的失勢，這些舊部在遼東已然成了張濤和李家的眼中釘，絆腳石，便是他們不主動走，張濤和李家也會逼他們走。

這位李成梁五子不比其長兄李如松差，也是赫赫有名的猛將，神射之技，不下漢李廣。如果不是早病而死，七年後的薩爾滸之戰明軍也不會敗的和圖書那麼慘，至少不可能讓李如柏這個廢物獨領一軍。

楊鎬示意魏良臣坐下，然後朝蔣方印點了點頭。

魏良臣笑道，你楊鎬這個老師好罵媽拉個逼，他這學生動不動也是娘希匹啊。你當老師的能容人，他這學生又憑什麼不能容。

「舍人不知，這山海關可不好入。」

魏良臣笑著看向張虎，後者忙微一躬身，道：「魏舍人……魏公公，別來無恙啊。」

只要有真本事的人，魏良臣向來是不問出身，不問脾氣，一概大用的。

「張公公能助咱一臂之力，咱這是如虎添翼啊。」

「如何將人從金州運到江南，就看大清你的了。」楊鎬道。

他猜測楊鎬能夠親自來通州，想必也是希望自己這裡能夠收留他的舊部吧。畢竟他楊經略不是光桿一人，在朝在遼東近二十年，手下不可能沒有一幫班底。

蔣方印立時將情況簡短說了，此番願意南下的除了張虎的飛虎軍數百人外，尚有楊鎬特意從各礦場抽調的三百余降倭，另外就是楊鎬的一些和-圖-書舊部，人數約在兩百余。

楊鎬看的比誰都明白，「真要按你說的在遼東移風易俗，把女真人、蒙古人都變成了漢人，他李家哪還能在遼東呼風喚雨？」

「養虎才能為患，如這虎不存在了，哪還有患？遼東若無患，他李家的地位就無關輕重了。」

「這世上哪有什麼密揭。」楊鎬冷笑一聲，「閣老重臣的密揭都能鬧的滿城風雨，天下皆聞，況你的。」

爾後正色于魏良臣道：「你莫要和他計較，這廝是個粗人，容易得罪人，看在為師的份上，你多包容他一些便是。」

「為何？」

果然，楊鎬道：「你也不要多想了，這密揭乃是張濤所泄……那個書獃子如何會納你這策。」

魏良臣有些奇怪，萬曆雖罵他干政，可卻把他的密揭轉給了遼撫張濤，按理外界不當知道此事，況楊鎬這個下台的呢。

魏良臣是絕計不會將孔學的事告訴張虎的，這會對張虎也確是要禮重，因為他對飛虎軍有一定影響力。

魏良臣目光微動。

「李成梁？」

「ｈttps://ｗwｗ•hｅtuｂook.ｃoｍ•ｃom你這話倒把為師說的跟個市井潑皮般。」楊鎬哈哈一笑，一拍光頭，「行了，其餘的話為師也不多說，你且和張公公說說吧。」

相對於李家在遼東的經營，楊鎬顯然是橫插一杠，李成梁雖已歸京，但李家仍牢牢把控著遼東都司，這從楊鎬用兵土蠻只能向朝廷上書調麻貴來遼東，而不是和李成梁諸子合作便能看出。

他先是笑罵王維棟一聲：「你好歹也是個參將，便是在遼東呆不住，朝廷也不會叫你回家種地去，卻是在這裝什麼可憐。」

王維棟這人和被奴爾哈赤列名「七大恨」的尚伯芝一樣，都是打過援朝抗倭之役的，有實際參戰經驗，而且和尚伯芝都是楊鎬的親信，這種人魏良臣肯定是要的。

楊鎬搖頭道：「你這計策倒是不錯，可惜，你得罪人了。」

「不錯。」

張虎一愣，忙道：「近君養親，公公毅力我等不如。」稍頓，「飛虎軍承蒙魏公公關照，我張虎感激不盡，今後便在公公麾下效犬馬之勞了。」

「行了，都坐吧，把正事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