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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傅要做什麼，咱家攔不住你，可太傅的兒孫也不少。」魏良臣的語氣一點也不陰冷。

「既在你手中，那就請公公把她交給老夫吧。」

東哥似很聽李成梁的話，聞言立時收起臉上的譏諷之色，站在一邊不再說話。

「噢？」

「太傅這是強人所難了。」魏良臣再次搖頭。

「朗朗乾坤，宇內清平，何來亂世一說？莫非公公在咒大明不成？又或是公公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好本事，能看出大明亂兆將至？如此，那可真是好本事，難怪公公能飛黃騰達。」東哥話中滿是譏諷之意，但眼神卻一直在暗示魏良臣不要惹怒李成梁。

「是，義父。」

「今日清平，太傅焉知明日不會大亂？……咱家乃凈身之人，上不了朝堂，也進不了廟堂，更不敢和聖人子弟們比肩，但咱家自認比起太傅來，咱家這報國之心卻是一點也不差的！」

李成梁在遼東經營幾十年，堪稱當今最大最強的將門世家，這種世家的底蘊是相當深厚的，披甲家和-圖-書丁說不定都能拉出幾千來。

「咱家當然在乎，想來老太傅也清楚咱家為了這些人費了多少心思。」魏良臣如實說道。

魏良臣希望李成梁能多方面了解一下他，至少在請他來之前把準備工作做充分點，這樣就不會有這麼唐突的要求了。

除了這兩個人，沒有人值得李成梁謹慎細微，哪怕是當年的馮保，以及現在外朝的首輔和內廷的掌印。

所以，有時候人不能太有良心。

「太傅這是在威脅我么？」

「還請小魏公公實話與老夫說。」李成梁聲音不高，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

二來則是他對遼東的事根本插不上手，就是楊鎬在任時對他這個學生的意見也並非全部採納，真有心有餘而力不足。

「老太傅有所不知，瓜爾佳氏乃是建州都督嫁於咱為妾的，咱如何能把她交給太傅呢。」

「縱使真有天下大亂那天，你以為你一個閹人還能力挽狂瀾，安邦定國不成？」

魏良臣的樣子讓李成梁失聲笑了起來：「和*圖*書後生可畏……上次同樣問老夫這句話的……嗯，老夫想想，死了三十多年了。」說完，他的身子向後靠去，年紀大了的老人一旦坐下就不大願意再動了。

魏良臣一驚，他原以為李成梁會問他給萬曆上的那道在遼東移風易俗的密揭之事，不想李成梁竟是問起洛洛兒的事。

李成梁亦搖了搖頭，有些可笑的看著魏良臣，淡淡道：「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胡言亂語，乃是自尋禍事。」

魏良臣沒有多想，點了點頭承認洛洛兒在他手裡，卻不是被李成梁震住，而是因為東哥知道洛洛兒的事，且很有可能李成梁就是從東哥這裏知道洛洛兒的下落。所以，他沒必要不承認。

他怎知此事？

他這一生，只有兩個人讓他不敢以此種方式說話，一是當今萬歲，一是江陵張居正。

李成梁卻擺了擺手，道：「奴爾哈赤你不用管，把人交給老夫便是。」

因而，能避免和李成梁正面衝突是最好的，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但這不意味著他和圖書魏公公要送女，門都別想，洛洛兒的手段可舒服著呢。

東哥看了眼李成梁，目光落在魏良臣臉上，微微搖頭，然後帶有幾分譏笑道：「奇怪了，你一個當太監的成天和武人打什麼交道，難不成你也想當武人不成？就算你想當也當不了啊。」

「這位小姐可是說錯了，當武人有什麼不好？天下亂世，若沒有武人刀劍，哪裡有安生之處？再者，誰說當太監的不能當武人？本朝領兵大璫可不少，噢，對了，小姐看著不是我朝之人，不知者不怪。」

魏良臣平靜的看著李成梁，後者看了他一眼，扭頭往邊上的痰盂吐了一口老痰，爾後輕嗤一聲：「這麼說來，你是一點也不在乎金州那些人了？」

事實上，他魏公公真是有點對不住人東哥，自打從遼東回來之後幾乎就將東哥拋在了腦後，而且從頭到尾對葉赫部沒有過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魏良臣目光如刀，心頭卻感萬般棘手，楊鎬那邊終是走漏了消息。不過這也是難免之事，上千人又和圖書不是幾個人可以悄無聲息就消失的。李家在遼東網布的那麼深，又一直盯著他楊鎬，怎可能不知降倭和飛虎軍的事。

「魏公公，老夫這不是和你商量，」李成梁微哼一聲，「你若想把金州的降倭和飛虎余逆帶走，便須把那女人交給老夫。」

然而，他沒有想到，面前的年輕人卻搖了搖頭，說出了四個字：「怒難從命。」

李成梁的眉頭微微皺了下，頓時滿額的深紋。

這其實也不能怪魏良臣，一來他知道葉赫部還能撐到薩爾滸之戰，所以對於扶助葉赫沒有迫在眉睫的危機感；

魏良臣看了她一眼，發現對方也在看著自己，但眼神明顯有怨意，想到那日箭上所刻字跡，心裏沒來由的嘆惜一聲。

女真人的習俗，李成梁自是知道的，他見魏良臣神色難看，只道是叫東哥所言氣著，便道：「東哥不得無禮，這位魏公公是陛下身邊得用之人。」

但不管怎麼說，他都有點像穿上褲子不認人的渣男，睡了人家卻不肯負責，甚至連辛苦費也不hｔtps://ｍ•hｅｔuｂｏｏｋ•ｃom•ｃom給，這愧疚之情肯定是有的。

儘管對面前這個毛頭孩子戰略上藐視的很，但戰術上魏良臣覺得做到不卑不亢就好，以免過度刺|激這位遼東擎天柱。

「既如此，只須將那女人交於老夫，老夫自不會動那些人，否則，你莫怪老夫。」李成梁語氣陰冷。

李成梁點了點頭，問了一句：「舒爾哈齊那福晉可在你手裡？」

「力挽狂瀾、安邦定國不敢說，但咱家相信，真有那麼一天，咱家縱不能建功立業，這自保卻是綽綽有餘的。」

李成梁依舊是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在說話，倒非是刻意，而是幾十年來，他已經習慣這種說話方式。

魏良臣欠了欠身子，道：「老太傅有事但問無妨。」

笑話，咱家除了被動被綠外，啥時候主動送女的？

良心這東西，是個極大的負擔啊。

李成梁年紀大了，身體狀況不佳，眼神自也好不到哪去，不曾看出對面魏良臣目光有什麼不對，沉吟片刻，他決定開門見山，當下便道：「魏公公，老夫這次把你請來，卻是有事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