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走不得！建奴若咬住咱們更好，東邊的劉、李二路兵馬正好從後面包抄建奴！」

賴幕布率人從坡上衝下，尋到杜松屍首將其腦袋割下提于手中。

面對黑壓壓而來的辮子兵，杜松猶不畏懼，率部死戰。

參將柴國棟、游擊王浩、管撫順游擊事備御楊汝達等仍在率部死戰，可苦於金軍眾多，沒有援軍，諸將相繼戰死。

在父親舊部的協助下，馬林部環營挖掘三層塹壕，將火器兵列于壕外，騎兵繼后。

那使者入帳之後便將所攜的監軍書信取出，馬林命人視檢印記真偽，經仔細辨認確是大軍發出之前由經略處給予各路兵馬的聯絡印信。

可就在這時，一支利箭「嗖」的呼嘯而來，正中杜松面門！

這等悍將逃走，於他大金可是後患無窮！

奴爾哈赤知道不可能勸降杜松，便下令各旗務必不惜一切代價將杜松擊殺，絕不能使之逃走。

為了爭取這唯一的一線生機，杜松親自上陣，帶領明軍反覆與崖上的金軍廝殺。

號角連連，佔據主動和優勢的金軍越戰越勇，明軍則越戰越弱。都司劉遇節率所部騎兵拚死和金兩紅旗交戰，卻被騎兵眾多的金軍殺傷千余，根本無法扭轉戰局。

這讓因為大營失守而軍心浮動的杜松本部徹底動搖。

劉興祚部的主動反擊使得杜松部士氣更為低落。

阿思通則道：「大哥，事已至此也是沒法子的事，咱們就兩千人，幫不了杜松也救不了明軍，不若趁此機會表現一和-圖-書下，讓奴爾哈赤多信你幾分。」

辮子兵們甚為狡猾，他們不直接上前與明軍搏殺，而是在遠處藉著明軍的光亮朝他們放箭。

「可惜，這等人物不能為我所用！」

「十三阿哥神武！」

……

吉林崖如此重地，奴爾哈赤又豈會讓杜松佔據。傳令兩黃旗馬上沖陣明軍，爾後又有兩藍旗和正紅旗加入，五旗金軍總兵力四萬餘人的衝擊，使得兵力處於下風的杜松不得不分兵迎敵，導致攻佔崖頂再次失利。

杜松一聲慘叫，從馬上墜下，親兵趕至，發現總兵大人已經咽氣。

劉興祚出於良心不安，未納阿思通意見乘勢夾擊明軍，讓杜松多了喘息之機。

「隨本阿哥去割了那杜太師首級！」

此時，擺在杜松面前的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攻下吉林崖，爾後全軍據守此崖，等待北路的馬林路或東林劉綎部來援。

聞言，劉興祚又糾結一番，終是下定決心咬牙傳令向山下明軍發起進攻。

「杜松已死！」

杜松心知若不能擊退這股建奴，其部便無法突圍，遂奮力勒馬，持槍往那坡上衝去。

馬林急忙讓人將這個使者帶到帳中。

兩軍在吉林崖下對壘鏖戰，人命如草芥般不值分文。

一時之間，崖上銃聲大作。

後方得知總兵大人已死的游擊楊欽縱身躍入身邊數十丈的崖下。

「殺奴！」

「現在退回開原還來得及，遲了建奴就咬住咱們走不得了！」

「我家監軍大人急告馬總兵，杜和*圖*書總兵雖敗，但我路兵馬尚有數千守于渾河東岸達力阿哈，故請馬總兵無論如何也要堅守，若實在無法堅守也請萬勿退回開原！」

此時，馬林也面臨一道難題，是繼續前進執行原先的進攻命令，還是趕緊撤回開原。

游擊汪海龍中箭被俘，被解至奴爾哈赤面前，奴爾哈赤見其面相勇武，有意招降，汪海龍卻大呼：「我堂堂漢將豈能降你這韃子叛臣！」

將領們爭執不休時，探馬又帶回一人，此人自稱是杜松部監軍周鐵心的使者。

杜松本人也是身中數箭，矢孔流血，然仍大呼死戰，率部邊戰邊退。

又讓監軍潘宗顏和開原管副總兵事游擊麻岩各率萬人，分屯大營數里之外，以成犄角之勢，並環列戰車以阻擋敵騎兵馳突。

至天亮，吉林崖一帶的山谷方陷於平靜，林中、谷中、岡中到處都是明軍的屍體。

此時北路明軍在馬林的帶領下，已經進至吉林崖西北二十余里地的尚間崖，只是沒等馬林決定是同杜松取得聯絡再過尚間崖，還是先越過尚間崖再聯絡杜松時，散出去的探馬就帶回了十幾個杜松部的潰兵。

從明擊暗，箭如雨下，明軍將士防不勝防，不斷倒地，哀號慘叫聲不絕於耳。

此後，又陸續有兩三百杜松部的潰兵從吉林崖方向逃至馬林部，他們帶來了更確切的消息，建奴主力正在向尚間崖撲來。

阿思通低聲道：「大哥不必擔心日後的事，只要那魏太監遂了願，在明朝得了和圖書勢，咱們便有功無過。」

一個多時辰后，吉林崖和薩爾滸大營的聯絡就被金軍給切斷了。

「太師已死，我還活著幹什麼！」

並且建奴的主力正在向尚間崖撲來，東面劉綎和李如柏兩路兵馬還可呼應，可此間的明軍卻是一支孤軍，如何能應對建奴主力。

劉興祚卻有些遲疑，他雖不投杜松，但也是決意要投魏公公的皇軍了，若是自家這會率兵攻打杜松，雖然杜松兵敗是肯定的事，但萬一將來朝廷哪個吃飽了撐的翻這筆賬，把杜松之死歸咎於他劉興祚，叫他怎麼解釋？

奴爾哈赤大怒，命將汪海龍亂刀砍成肉泥喂馬。

「這個杜總兵也太有勇無謀了，好好的分什麼兵，這下好了老巢叫八旗給端了，這仗還打什麼打？……還好咱們沒投他，要不然就跟著他一塊死了。」劉興祚的三弟劉興賢有點慶幸大哥的選擇，要是當初聽了他的話降了杜松，這會多半就和杜松一起被圍死在這崖頂了。

劉興祚卻是沒吭聲，但臉上表情可看出這位被奴爾哈赤親切呼為「劉愛塔」的漢將心中很是難受。

不得已，杜松只好帶兵從上面撤下，欲先擊退金軍主力。

至此，吉林崖一戰明軍大敗，只少部分士兵在經略標下右翼營管游擊事都司劉遇節、都司張大紀等帶領下衝出金軍重圍，另有部分明軍躲在山石或死屍下。

吉林崖上，劉興賢看看下面的八旗大軍，再看看被夾在山腳下的明軍直搖頭。

吉林崖。

和*圖*書戰至此時，明軍已不足七千，金軍方面則多達四五萬，且是剛剛得勝之師，士氣之旺盛絕非明軍可比。

天色越來越黑，突圍的明軍不熟悉地形，難辨道路，很多士兵都因為不能視物而摔倒，使得突圍隊伍亂成一團。

雖然聽不到遠處薩爾滸大營方向動靜，但杜松很快意識到從扎爾喀關南出的金軍主力是去攻打薩爾滸大營了。

奴爾哈赤站在高處看得清楚，年近六旬的杜松竟然不畏八旗箭矢，赤膊上陣，武藝之高強令得與之對敵的八旗將領們多有墜馬，不禁忍不住贊了一聲。

「那杜松真是當世第一猛將啊！」

「好男兒，殺奴！」

參將柴國棟勸杜松突圍，杜松眼見已無法支撐，只得率殘餘兵馬奮力向外衝殺，希望能夠殺出重圍。

大敗杜松后，奴爾哈赤竟是不令八旗休整，急速攻打明軍北路馬林部。

雖然被外界認為是紈絝公子，不通武事，但馬林畢竟是將門子弟，身邊更有其父早年舊部，所以對於兵事並不如外界所說一竅不通。

后金軍各旗相繼趕到，數萬辮子兵漫山遍野將明軍重重圍困，至此，杜松本部完全被金軍合圍于吉林崖下。

行至一山坡時，前方忽傳來喊殺聲，繼而原本空無一人的坡上冒出成百上千辮子兵來，一下就擋住了明軍突圍去向。

部將們對此也是爭吵一片，以監軍潘宗顏為首的一派認為杜松部雖敗，但明軍尚有三路大軍，仍能繼續剿滅建州叛軍。此時若退，則等同拋棄和-圖-書東邊兩路兵馬。

「今日有進無退，但有動搖我軍心者，定斬不赦！」

「大哥，看樣子明軍敗了？」

「……」

坡上響起建奴歡呼聲，一箭射死杜松的正是奴酋哈赤的十三子賴幕布。坡下明軍聽了金軍吶喊，再見主將杜松真的戰死，士兵們立即四散奔逃。

無奈之下，杜松只得下令士卒點燃火把照明，結果這一舉動讓明軍立時暴露在四周的金軍眼皮底下。

得知杜松部竟然全軍覆沒（馬林不知達力阿哈防營存在），大吃一驚的馬林立時下令全軍馬上停止前進，就地組織防禦。

都司鄭國良等人則認為四路明軍實力實際是以杜松部最強，他也是四路明軍的主力，現在連杜松都敗了，他們再繼續前進就沒有意義。

都司鄭國良喝問使者：「不回開原我們去哪？」

奴爾哈赤之所以如此急迫，乃是不截住馬林部，這路明軍就會越過界凡山直奔黑圖阿拉而去。

至杜松以下，明軍陣亡將領123人，官兵9000餘，僅千餘人逃出。

回答鄭國良的是馬林，他將信朝諸將一揚，道：「周大人說看在朝廷份上，要我們同他會合。」

心知不妙的杜松急令參將柴國棟、游擊畢節等率部衝擊橫于吉林崖與大營之間的金軍正紅旗部，但遭金軍正紅旗頑強反擊，沖陣兩次不果，游擊畢節戰死。

奴酋哈赤為瓦解明軍戰意，使人將明總兵趙夢鱗、都司林泰義等大小將領100餘人的首級連同所獲明軍旗幟數十面拋在明軍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