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楊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馬祥德，不僅絲毫不懼，反而還端起酒壺給自已和魏公公倒滿，然後一臉不在乎道：「李如柏是我殺的，和馬大人沒有關係，公公若覺不好跟朝廷交待，就把屬下交出去便是。」

公公輕嘆一聲，「這事可是謀逆，可咱家不這麼做，死的就是你我。你當知道咱家和貴妃娘娘的關係，如今陛下那裡情況不是太好。」

馬祥德剛到嘴的一口酒噴了出來，手中的小酒盅也一抖掉落在桌上。那口酒水不偏不倚的正吐在魏公公老丈人索爾和臉上。一邊站著伺候的清夫人阿巴亥也叫嚇了一跳。

公公沒說話，而是摸了根煙點起。

「怕事就擔不得事，擔不得事，屬下從何求富貴？公公不也說過，富貴險中求么。」

「有件大事，交給別人辦，咱不放心，再說別人也未必敢幹，咱家想來想去，身邊的人怕就你楊寰敢幹了。」

聞言，公公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凝神看著楊寰，吐出幾字：「你記住，你是咱家的人。」

頓了頓，「和*圖*書屬下沒有意見，也沒有怨言。」

楊寰吃了兩口，放下筷子，很認真的望著公公：「公公準備怎麼辦？朝廷既想查清這事，肯定不會輕易罷手。況屬下是錦衣衛的人，就算朝廷不查，錦衣衛那邊也得查我。」

魏公公輕輕點頭，然後說了件事。

「屬下曉得！」

馬祥德有些不好意思，乾咳了兩聲，朝魏公公看去。

魏公公示意馬、楊二人坐下，阿巴亥默不作聲的給二人取來碗筷，又為二人倒滿酒盅。

楊寰緩緩起身。

「噗嗤！」

能為大明遼東鎮守太監的正牌夫人，真是他瓜爾佳氏十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呢。

「鐵嶺？」

「坐下吧，你啊，也不想想，咱家這輩子怕過事么？怕過誰么？若咱家真想把你二人交出去，還會把個撫臣和巡按撇在外面咧？」

楊寰卻比他鎮定許多。

馬祥德也給索爾和出任接收委員會副會長投過票，更從魏老九那裡了解到其女是公公最早的妾侍，因此態度相當客氣。

「公公救我！」

馬和-圖-書祥德這幾天日子可不好過，因為外界流言李如柏是他和楊寰未經旨意害死的，說朝廷要查清此事，這可把馬祥德嚇的夠嗆。

「啊？」

「公公準備如何處置這事？」馬祥德聽到這裏，心中自是有數，魏公公肯定是死保他二人了。但假旨擅殺總兵大員，這事朝廷能不聞不問了？

「索公！」

公公笑了笑，淡淡道：「你們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遼東巡撫周大人，還有那位巡按楊大人？」

說到這，公公想到什麼，又叮囑一句，「墓就不要動了。」

公公「嗯」了一聲，道：「咱家想讓你去鐵嶺一趟。」

馬祥德怔了下，外面的兩人竟然是遼東巡撫和遼東巡按！

楊寰卻是看了眼索爾和就扭過頭去，一聲不吭的將酒盅拿起就喝乾了。

楊寰端起酒盅「咕嘟」一口灌入喉中，然後右手一把抓住馬祥德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搖了搖頭，好笑道：「跟建奴打仗那會倒不曾見你這麼怕過，早知你如此膽小，我也就不牽連你了。」

「和圖書公公請吩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屬下也在所不辭！」

楊寰的臉色很是凝重，因為他知道魏公公肯定有大事交待他。

屋內就剩公公和楊寰二人。

魏公公目露凶光的將鴨腸子夾進碗里，他老人家最好這口。

聽說魏公公召見他，當時就有些慌。

「你沒有意見，咱家有意見。你沒有怨言，咱家有怨言。」

「撲通」一聲，馬祥德已經起身跪在了地上，面如死灰。他最擔心的事情終是來了，也是冤枉有苦說不出，他根本不知道楊寰竟然假傳聖旨殺人啊！

魏公公拿筷子點了下盛滿豬肉粉條的大盤子，示意二人吃菜。

剛說完，就聽「叭」的一聲，楊寰手抖了下，兩根筷子同時掉在了地上。

楊寰見沒他什麼事，不由問了句：「那屬下做什麼？」

「公公慢吃，我先回去了。」

「坐下陪咱喝兩杯。」

「李如柏私通建奴是事實，不過咱們也得有憑據說話。另外，李家這幾十年收了建奴不少好東西，你去把這些東西都找出來，挖hｔｔps://m.hetｕｂｏｏｋ.cｏm.ｃｏm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公公倒蠻欣賞楊寰這種回答方式的，他邊吃菜邊隨口道：「李如柏的事怕是發了，他二人此次過來建州，明著是為封賞的事，但據咱家從別的地方了解到，這二人卻是奉薊州總督汪可受的命令想讓咱家把你二人交出去。」

十幾個呼吸之後，楊寰彎腰將地上的筷子撿起，然後很是平靜道：「公公想要她幾時死？」

不能怪他馬大人認不得遼東這兩位大人物，實是二位都是建州造反后朝廷新任的，他此前真的沒有見過。

馬祥德一愣，鐵嶺是李成梁的老家，李如柏出任遼東總兵前一直呆在鐵嶺，公公叫他去那裡做什麼。

「天塌下來也得填飽肚子，皇帝不差餓兵，砍頭也不能做個餓死鬼。」公公嘴裏有塊大肥肉，說話有些不清，好像含了什麼似的。

這讓一邊的索爾和見了心下很是唏噓，這可是奴爾哈赤的大福晉啊。唏噓之餘又覺解氣的很，要不是奴爾哈赤，他一家至於被發到安拉禇庫挨凍喝風雪么。

索爾和知趣起和圖書身退下，馬祥德猶豫了下也告退。阿巴亥倒是想在這裏聽，但公公卻若有似無的看了她一眼，嚇得她面色一變，忙說她去廚房再弄些下酒菜來。

「回京？」

楊寰也不二話，夾了塊鴨皮塞進嘴中嚼了起來。

又想魏公公待阿巴亥儼然就是個僕人，對自已卻是真如親岳父一般，這說明什麼？說明在公公心裏，他家洛洛兒才是正牌夫人呢。

「下官明白，公公放心，下官定將此事辦成鐵案！」馬祥德心中大定，也知道自已應該怎麼做了。

「多謝公公。」

公公沒有感到意外，只是平靜的看著他。

「你回京之後，你舅父會安排……不管你怎麼做，三個月內，咱家要聽到中宮的死訊！」

楊寰也很驚訝。

楊寰點了點頭，他向來話不多。點頭或搖頭也就是了，有什麼好說的。

魏公公端起酒盅，淡淡看了眼楊寰，微微點頭，道：「你舅舅說的不錯，你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

果然，一根煙吸完后，魏公公讓楊寰明日就回京。

「咱家給你三個月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