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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妖怪川主叩首高呼。

門外黑暗裡跪著一個提著燈籠的人影，燈籠露出的光芒照出其身形輪廓。

那一雙眼睛，倒影出了他們夢中的滄海桑田之景。

而是已經化為了人形的神祇。

石宗沒有怎麼思索，就下定了決心。

如此大的風浪大雨，哪裡的船隻敢行於河面之上，這荒野之地的破廟，又突然有人登門拜訪，對方還在大雨里提著個燈籠跪著。

「道君立下鬼神之道，如今南方七州四十郡陰神盡數撤走，這界河的所有水妖也一同盡皆退去，北渡而逃。」

「我干別的不行，幫你跑跑腿，震懾一下宵小之徒還是夠的。」

說完，空塵道君閉上了眼睛。

封州這邊最快能夠得到消息，其也當然知道壺州各地城隍和鬼神如今已經徹底掌控了壺州，鬼神之道在整個壺州已經紮根了下來。

他們這是捲入了仙神之事中了啊。

這川主也算是妖怪之中眼光極為精準和深遠的，當即立刻決定留下，而沒有選擇跟隨著封州陰神北渡而去。

「確實不忍心見兩岸百姓遭遇此等橫禍，看著界河泛濫成災。」

「找你的？」何世景問向石宗，對方則連忙擺手搖頭。

這場景著實有著詭異。

綻放出了重重光暈，照亮了界河河面。

彷彿只要道人一聲令下，其就立馬衝出川主廟，將那妖孽口誅火罰。

不是因為對方的相貌怪異不尋常，而是因為對方的相貌太過正常。

外面的人影答曰：「道君乃是道德真仙，小妖這才敢斗膽前來。」

石宗卻羡慕起了另外一個人：「那川主也是三生有幸，竟然遇到了空塵道君，或許真的能夠從空塵道君那裡得傳大道吧！」

「今年夏季又多雨水，封州境內暴雨連連，汛期將至。」

不過兩人立刻發現火堆旁邊的另外一物。

開口言。

「道君有所用之處，只要一聲令下。」

「看過三次滄海化為桑田，如果是真的話，空塵道君已經存於世間有多少歲月了？」

「至於小妖為何留下來。」

盒中放著美食美酒，ｈttps://wｗw•ｈetｕboｏk.com.ｃoｍ還有封州的一些稀罕點心，其恭恭敬敬上前放在了火堆旁邊。

一旁的何世景聽到界河河汛將至，既有可能決堤的時候就已經坐立不安。

「再者！」

川主搖身一變，彷彿已經成為了空塵道君門下鬼神，換上了一副忠心耿耿，一心為天下百姓的語氣。

顯得文質彬彬，進退有度。

只是看一看。

空塵道君的眼神凝重，不過看著這川主也起了一絲玩味的神色。

對方是一個穿著銀色神袍的青年，看上去不像是妖怪，更像是個文弱書生。

還哪裡是道人口中所說的小妖。

二人看向了門外。

門外妖怪拘謹而認真的回答：「為界河之事！為封州兩岸百姓之生死。」

二人唏噓感嘆。

「叨擾仙聖，還請恕罪。」

「也應該不是問我。」何世景也覺得應該不是來找對方的，但是也應該不是來找自己的。

何世景更是震撼，沒想到剛剛還提到這川主廟的古時之神，轉眼間對方就到了：「您便是這廟中之神，古時候的川主？」

而停靠在風浪里，界河之畔的大船之中，卻變得煙霞繚繞。

最後只說了八個字。

川主知道其那一點小心思根本瞞不過空塵道君，直言而道。

大魏境內不少人都知道，這樣能夠化為人形的妖怪，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是一州頂尖的陰神。

「這？是仙人忘記拿走了？」何世景覺得不太可能，其隱隱猜測，可能是二者知道兩人餓了一天了，所以才特意留下來的。

「界河不決。」

這個時候，何世景看向了同樣吃得滿臉殘渣，毫無吃相的石宗：「何某的那些隨從也都跑了，你若是沒有其他可去之處的話。」

空塵道君開口問道：「爾所說的界河和兩岸百姓之事，又是何事？」

二者一同看向了坐在火前，神台下的道人。

「誰誰誰？」石宗從草堆里一下子彈了起來，條件反射一般的摸向一邊的刀。

「界河百年未曾有過決堤，兩岸皆是繁華之和圖書地，一旦被淹沒，封州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這百里河域的水妖皆北渡而去，為何你沒有跟著一起去？」

種種不尋常之處，都讓何世景、石宗二人感覺到了不對勁。

「往日這界河有諸多水妖鎮守清理，因此百年下來，漕運安穩，從來沒有發生過水患。」

布衣壯漢石宗看了看台上的神像，又看了看面前的銀袍妖怪，激動的指著神像說道：「川主？你就是這……」

「道君開無上大道渡眾生，小妖認為此道是千萬年來，所有有靈眾生所渴盼的真正大道。」

二人透過窗縫朝著外面望去，更遠處還有一艘大船在界河之畔。

裏面的人不開口，其就不敢起身。

那川主提過來的食盒還留下來了。

石宗也覺得是如此，但是依舊感覺難以置信：「定然是如此了。」

「只是讓二位失望了。」

「下官雖然還未曾正式上任，但是卻已經算是一地父母官了，就算不是界峽縣令，何某又怎可忍心見這人間慘事發生於眼前。」

「在下並不是上古之時的川主，而是新任川主。」

「既然界河兩岸可能要出事，我最近一段時間便跟著你做事了。」

妖怪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提著食盒。

便是想要在這一場陰陽界城之主和空塵道君二者的大道之爭中，賭空塵道君最後必定勝出。

破門開，狂風卷，雨氣入。

沿著界河而上，逆風雨而上，鎮波濤洶湧。

更不要說，看他能夠拿著一把大刀，在山裡追得騙了他錢財江湖客石宗亡命而逃。

空塵道君：「道不可輕授！」

「說的便是自身所經歷之事吧！」

畢恭畢敬，一動未動，仿若一塊石頭。

空塵道君看著他，彷彿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的內心深處。

而是思慮起了這界河之事該如何解決，或許正好可以一道將封州鬼神之道立下。

「吃完了趕緊睡，何某明日一早便要出發，要提前上任。」

「但是也能夠說是恪盡職守，從未曾有一刻懈怠過。」

「滄海可枯！」

「不過在下這名字，也確實因和圖書為這古時川主而來，也算是仰慕這位舊時神祇，希望能夠如同祂一般，被眾生所銘記。」

如果說原本坐在那裡就感覺如同一幅畫卷一般，此刻睜開眼睛，當真讓何世景和石宗感覺畫里的仙人踏破長卷而出。

「何世景求道君施以援手，這界河決口不得啊！」

從那川主的口中得知了界河將要決堤之事，何世景再也坐不住了。

「但如今卻不同，整個百里河域已經沒有水妖鎮守。」

火堆依舊還在燃燒著，而盤坐于神台之下的仙人卻不見了蹤跡。

白日里還要你死我活，眨眼之間就變得肝膽相照。

只見那艘大船成為了黑暗和風雨里如同明燈一般的存在。

「不若跟著我去界峽縣上任，也算是有個正經差事。」

何世景和石宗二人之前根據二者談話就已經知道，門外面應該是個妖怪，更是知道，他們之前在山上看到的神人車駕穿雲而過，竟然面前這位空塵道君的法駕。

何世景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在睡夢裡聽到的最後四個字是什麼了。

唯一感覺不太像人的地方，便是嘴巴上的兩縷肉須。

何世景搖頭：「仙人長生不老，永恆不朽，你我如同那朝生暮死之蜉蝣，豈知仙人之壽。」

「因此，小妖也想要走鬼神之道。」

如果能提前一日上任，便能夠提前一日開始布置，或許就能夠救下不少人。

「小妖也是看著這兩岸之地日漸昌盛，看著這條河道變成如今這般商船官舫不斷的黃金水道。」

這妖怪也不敢端著架子，反而細細的向何世景介紹了自己著名字來歷，或者說主要是說給空塵道君聽。

驟然出現的聲音，立刻將睡夢之中的何世景和石宗二人驚醒。

感覺有點像是鯰魚，又好似龍鬚。

皆是高高在上，統御眾生的神祇。

頃刻間破廟之中變得空空蕩蕩。

這不是拒絕，而是要看他接下來的所作所為，指的便是這界河水患能不能平定。

「滄海可枯，界河不決。」何世景不斷念叨著這句話。

兩人飢腸轆轆，猶豫了半晌，最後決定。和圖書

立於廟檐之下，良久才關上門返回廟宇內。

稀里嘩啦的雨並未曾停，還伴隨著從遠方傳來的隱隱雷聲。

何、石二人追著推門而出，看著外面的場景。

兩人心中都有些激動。

「你這小妖當真是有幾分膽色，明知我在此，卻還敢上門。」

「這廟宇乃是一座古廟，裏面供奉的是古時的川主，並不是在下。」

先打開看一看。

「界河一旦決堤，第一個受災的，必定就是下官治下百姓。」

但是當對方推門而入的時候，二者卻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同時退後了幾步。

「界河再泛濫成災，和與爾無關，爾為何要前來告知於我？」

「小妖原是封州日游神府水神正使，名為川主。」

最終，消失在了風雨里。

何世景初次為官，那種年輕人慾要干出一番大事的熱血還有正義凜然，從他身上都可以看到。

「小妖願為這次界河水患赴湯蹈火、粉身碎骨。」

「小妖冒昧沿著界河而上，見金色祥雲落於此處，知是仙聖青睞於我封州，降臨於此。」

一邊吃還一邊說道。

「小妖不忍見兩岸百姓遭此橫禍，因此特來相告空塵道君。」

聽到了仙人相召，門外妖怪這才敢推門而入。

二者點了點頭，算是明白了這其中的關係。

就知道其雖然是個讀書人，卻又有著江湖客一般的豪氣和俠風。

「吱呀！」

卻立刻想起，刀早就被何世景所奪走。

想要看看，這門外的到底是個什麼妖怪。

道人也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從那打坐悟道的狀態之中脫離而出。

何世景和石宗凝神看向了大門，目不轉睛的望著走進來的影子。

「小妖敢斷言，用不了多久，便會釀成水禍，一旦界河決堤，便是人間慘禍。」

「哪怕是死，小妖眉頭都不眨一下。」

「還求道君賜我這大道，引我入這真途。」

然後退下，接著跪在火堆之前。

封州緊挨著壺州，可以說是近在咫尺。

然後對著石宗說道：「仙人之前所說的那滄海桑田之事，莫不是……」

念出了面前道人的名號：「空塵和_圖_書……」

一拍大腿，對著何世景說道：「你剛剛說的話對我的胃口，石某覺得你是個好官。」

直接詳細的講述起了自己的來歷。

「我覺是不是仙人留給我們的？」石宗咽了咽口水。

空塵道君眼睛眯了起來：「進來吧！」

「小妖喜出望外，冒著大雨，深夜前來求見。」

「今日界河之上，小妖見神人金車穿雲而過，便知是仙人法駕過境。」

川主拱手：「稟道君！」

「塵道君？」何世景醒來的時候沒有聽到前面的，只隱隱聽到了後面的幾個字。

何世景一口一個點心，狼吞虎咽，看上去就像是從餓牢里放出來的囚犯一樣。

川主聽到這話，沒有失望，反而是喜出望外。

原本趴在地上的驢子這個時候抬起頭來，目光里露出了紅色的光芒露出了兩排森白牙齒。

兩人都是豪氣直爽之輩，三言兩語便定了下來。

空塵道君直接問道：「所來何事？」

「咕！」沒有吃的時候還能夠忍得住，此刻美食在前，肚子立刻就響了起來。

「此事與你也有關？」空塵道君看出了何世景不同尋常的關切，彷彿界河水患與他息息相關。

此刻看到川主說完之後，立刻站了出來，一同跪在了空塵道君面前。

雖然仙人說界河不會決堤，但是他覺得自己身為縣令，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情，就不能夠坐視不理，聽天由命，還是應該做些什麼。

「小妖確實不僅僅是為了兩岸百姓，不過川主鎮守界河河道百年，這百年來不敢說做的滴水不漏。」

鬼神之道的方方面面，以及特殊之處，壺州境內發生的種種事情，早已傳出。

「道君？」

何世景終於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在下乃是前往封州就任的新界峽縣縣令。」

煙霞捲起，充斥了整個廟宇之內，化為一個漩渦吞噬了道人、川主、驢子的身影。

「職責便是管轄這封州界河百里水域，統御百里界河的一眾水妖，負責維護漕運安定，河汛預警和治理。」

空塵子還沒有說話。

空塵道君端坐神台下，目光看向了外面風雨里跪坐不動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