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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李世民是在嚇唬自己，但是聽到這樣的話，李牧還是心中微微一寒，伴君如伴虎這句話說得果然是沒有錯，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這老闆可真是暴戾。李牧低著頭醞釀了一會兒情緒，努力擠了擠眼睛，再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是雙目通紅，像要哭出來似的了。

李世民點點頭，道：「是有這回事，朕記得，但與此事何干？」

「陛下，臣有十二萬分的把握，絕對不可能搞砸。」李牧挺直了腰板，自信十足道：「對於賺錢之道，臣還是有點底氣的。」

李世民的眼睛亮了起來，追問道：「如何分化？」

李牧還能說啥？只好老實應道：「臣遵旨。」

這是一個必錯題，不是得罪皇帝就是得罪皇帝他爹，李牧才不答呢，直接繞了過去，道：「陛下，您誤解了臣的意思，臣的意思是，陛下可以用做買賣的思路來處理事情，至於做買賣嘛，如有需要，自然是臣為陛下分憂了。」

「陛下，臣可是真心辭官啊！」

李世民怒道：「你還敢說？」

李世民樂了，道：「你小子可真是夠壞的，處處挖坑給人跳。但是你要明白，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說的新政與貞觀犁都奏效，並且得到預期的效果，若你搞砸了，還不如山東，那丟臉的可就是你自己了。」

李牧眨巴眨巴眼睛，茫然道：「陛下……讓臣說啥？臣都已經說完了呀。」

「陛下，您猜對了，臣確和_圖_書實是這麼想的。」

「陛下，臣說的是真心話，臣年紀小，總被人看不起，唯有科舉才能證明臣的本事。現距明年春闈還有半年，臣覺得臣有機會，就算成不了狀元，及第應該是沒問題的。陛下也看到字據了，臣說的是狀元，魏徵寫的可是及第，這是他自己寫的，興許臣還能省下這一千兩黃金呢。」

「胡說八道！」李世民斥道：「誇了你幾句，就真當自己是天才了。科舉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么？那是有規矩的，你自己學，如何應考？你雖然有幾分才能，但是不可恃才傲物，須知三人行必有我師的道理。崇文館的教授們，賺錢或許不如你，但是經義文章，定是比你要強的，好好學，朕會過問的。」

李世民頷首點點頭，道：「你繼續說。」

「陛下說的對，臣也是如此想的。在臣發覺了自己的錯誤之後，臣就開始思考新的辦法。臣思慮再三，覺得硬碰硬不是辦法，因為皇權與門閥士族之間，有根本的利益矛盾，如果硬來，只會讓他們團結得越來越緊密，越來越鐵板一塊，更加不好對付。還是應該婉轉為之，分化，是一個好辦法。」

李世民看到這樣一幕，泛起一身的雞皮疙瘩，下意識退後了兩步，道：「有話快說，再故弄玄虛，朕要罰你了！」

「是的。」李牧正色道：「陛下，臣昨日回到家裡，一直在想這兩天發生事情和*圖*書。臣以為，雖然是因臣鬧了一場亂子，但對於朝廷，對陛下來說，卻是一件大好事。」

「陛下！」李牧顫抖著聲音道：「臣以為陛下知臣，但沒想到，陛下竟還會如此誤解臣。陛下！臣是一個視金錢如糞土之人啊，臣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陛下啊！」

「原來如此！」李世民露出恍然之色，他是真的沒想到這麼深。聽李牧這麼一說，他才反應過來。可不是么？新政本來是要推行天下的，你山東不幹，朕允了。你們跟李牧結下死仇，惹惱了人家，不給你貞觀犁了。讓你道歉又不肯，那怪的誰來？若因此吃虧，又怪的誰來？

李世民凝眉想了想，道：「天下子民，朕皆愛之，在朕眼裡沒有賤民，也沒有賤業。」

「為何？」

「臣向陛下諫言收歸礦藏，就是為了這件事。陛下把礦藏收歸朝廷，再進行分配，親朝廷者，准其特許經營，而遠朝廷者，則不予其利。如此一來，得利者為保其利，必對陛下歸心，而未得利者就會憎恨得利者，自然分化了。」

「少裝傻充愣，矇混不過去！你找朕要錢，還要跟朕做買賣，什麼意思，趕緊給朕說清楚了！」

「哼！」李世民把儀刀扔在地上，冷著臉看著李牧，道：「朕就容你解釋，解釋不清，你就自己了斷了吧！」

「你還知道啊！」李世民哼道：「門閥士族傳承千年，哪是那麼好對付的？hｔｔps://m.heｔｕbｏｏk.cｏm•ｃｏｍ若真像你想的那般容易，朕早就收拾了他們，還用得著你來？」

「陛下可還記得，臣與孔祭酒第一次爭辯之時，臣對陛下說過，若陛下需要，臣願為陛下做士族公敵。」

李世民見李牧說得真摯，不似作假，微微蹙眉，道：「難得你有志氣，也好，年輕人多讀讀書不是壞事。既然如此，朕就讓你在崇文館讀書吧，太子也在崇文館，你與他做個伴讀。崇文館的教授，都是朕選了又選的大才之人，你有什麼不懂的，也好請教一二。」

李世民怒極反笑，道：「這麼說你還有理了？」

「不。」李牧認真道：「陛下，臣以為還要多謝魏徵。」

李世民不愛看李牧這臭屁的樣子，扯開話題道：「但你也太狂傲了一些，你憑什麼考狀元，還跟魏徵立賭約，你就不怕輸了？」

「朕？」李世民被李牧的話嚇了一跳，道：「朕要管理國家，如何做買賣？而且朕記得父皇要做買賣的時候，還是你勸父皇不要表明身份，否則沒人敢跟做他的生意，怎麼現在你又開始勸朕做買賣了，難道你覺得朕的威嚴不如父皇么？」

「陛下胸襟如海，臣佩服之至。」李牧小小地拍了個馬屁，然後說道：「既然陛下如此賢明，那臣便直言不諱了。臣以為，陛下也可以做買賣。」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道：「你先說，朕先聽聽。」

李牧笑道：「陛下，那也和_圖_書是臣故意的，一是為了氣他一下，再者，臣覺得魏徵在這件事上是有功的，給他點賞錢。聽說他家日子過得挺艱難的，臣與他算是同事，怎好意思不伸出援手啊。」

「妙！」李世民贊了一聲，又嘆道：「卿所言甚合朕心，可惜如今被魏徵這廝攪和了。」

「哦？」李世民聽李牧這樣說，心中微動，不動聲色問道：「好從何來，朕怎不知。」

「你說什麼？」李世民霍然站了起來，伸手就去抓儀刀，高公公趕緊攔著，李牧也做出一副懼怕的樣子，趕緊道：「陛下先不要著急動怒，容臣解釋啊！」

「剛剛臣說了，這幾日的事情對朝廷和陛下來說，是一件大好事，正應在魏徵身上。因為新政還有臣的事情，魏徵帶著山東士族跳了出來，但他卻沒想到太原王氏為了煤石之利，帶著清河崔氏、趙郡李氏也站了出來。如此，分化已然完成，而且效果更好。臣原本的計策，雖然也能達到分化之效，但是未得利的一方，會因此記恨得利者與陛下。而如今山東自請不施新政，而陛下也答應了他們，這份恨意便沒有了。剛剛臣假借意氣之爭，不給山東貞觀犁，又把責任丟給了魏徵和山東大儒，如此一來，若來年實施新政的地區過得比山東好，百姓只會憎恨魏徵與山東士族，而與陛下無關。陛下豈不是正應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么？」

「啊，臣剛剛忽然想到要去崇文館做學生，有點受刺和-圖-書激了，一下給忘了。」李牧深吸了口氣，道：「陛下，關於這件事，臣要先問陛下一個問題，陛下是否也覺得做買賣是賤業？」

李牧一聽，臉都要綠了。他廢了這麼大的勁辭了官，其實就是看要入冬了，想休一個寒假罷了。至於官職，如今工部少得了他么？早晚他都能回得去，可是如今李世民卻當了真，真讓他做學生了。李牧當然不肯，上輩子他就最討厭念書，好不容易穿越了，還得念書，這不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么？

「陛下，臣覺得以臣的聰明才智，自學就行。」

李牧本想說是一時情急口不擇言，但剛剛彎下腰準備施禮，腦袋裡忽然靈光一閃，話到嘴邊改了主意。

「哦。」李牧應了聲，收起了表演形態，正經道：「陛下，臣今日雖然是與魏徵爭吵才說出這些話，但是在說的時候，臣是過了腦子的，絕非意氣之爭。」

「陛下，臣如今不得不承認，彼時臣狂妄了。門閥士族的力量，遠超過臣的估計。」

「呵！」李世民冷笑一聲，心想朕若信了你，才真是三歲小兒了，你這分明是想折辱人家。李世民肅然道：「你小子大毛病沒有，這小毛病實在是太多了。還說不是意氣之爭，新政和分化之策都是你提的，但你卻把官給辭了，明明不用如此。如今你身無官職，如何辦事？」李世民嘆了口氣，道：「過些日子，朕尋個機會，讓你官複原職吧，以後少干這種口舌之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