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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李世民目前為止，對李牧的觀感還是好的。就算如魏徵，李世民恨不得殺之而後快，但因魏徵于山東大族的不可替代性，他還是能壓住自己的脾氣，給魏徵加官晉爵。李牧便知道，李世民真正看重的，還是他的江山。只要對他的社稷有用，他是不會胡亂殺人的。

倆人互相禮讓了一下，還是長孫無忌先上了車。王珪隨後，倆人一同坐在了車裡。

話分兩邊。

「啊？」

看著馬車漸遠，長孫無忌臉上的笑意冷了下來，甩了一下袖子，徑直往府里走。

長孫無忌聞言，爽快道：「如何不可，叔玠請。」

「唉，沒轍呀！」

太極宮。

王珪點頭，道：「國舅可曾見過陛下這樣對待一個臣子么？」

好在，沒鬧到那一步。李世民不愧是千古一帝，有數的明君，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這場『辯論賽』，以李牧的勝利而結束。

長孫無忌看了看王珪，道：「叔玠邀請我來，不知想要討論何事？」

「陛下。」

「稍安勿躁，去準備晚膳吧，本宮先去看看。」

長孫皇后看到李世民的反應，感覺很奇怪，便問：「陛下，是臣妾說錯話了么？陛下為何苦笑？」

「讓沖兒來書房見我！」

不一會兒，長孫皇后便來了。高公公遠遠看見儀仗，趕緊迎了上去，道：「皇后，您可快勸勸吧。陛下已經呆坐一個時辰了，這樣下去，老奴擔心龍體呀。」

有了這些因素的保證，李牧才能有恃無和圖書恐，慷慨激昂，振振有詞。但是說完了，他也很后怕。畢竟『對方辯友』是皇帝啊，萬一給氣得失去理智了，什麼社稷、什麼江山都不考慮了，就要砍了你……也不是不可能的呀！

「國舅請。」

長孫無忌清了下嗓子，話鋒一轉，道：「倒是叔玠，今日怎麼這麼巧，也來天上人間買茶？想必，是收到了什麼風聲？為了旁的事情來的吧？」

李世民便把李牧的話從頭複述了一遍，長孫皇后聽了，也變成了和李世民一樣的表情。但是苦笑過後，長孫皇后又道：「陛下，臣妾覺得，李牧小子說得……也有一定的道理。細想之下，還真是這麼回事。自打這孩子來到長安，對待陛下可是沒有半點謀求算計，發明了什麼好東西，也是立刻拿來獻給陛下。掙的錢也都花在了公事上，心裏有什麼話，也都說出來。在臣妾看來，倒是比那些口中恭維陛下，心裏不知在盤算什麼的人要好得多。陛下覺得呢？」

但是李世民聽起來，卻特別的刺耳。他又想起李牧說他欺負孩子，算不得君子那句話了，又苦笑了起來。

「沒事，等會我跟你細說。明日國子監那邊告個假，代替我去大理寺監牢走一趟。」

王珪笑了笑，意有所指道：「國舅，今日之事，不知您如何看待？」

因此，李牧成了如李靖一樣，如今大唐朝堂不可缺少的那個人，無可替代。

王珪笑了笑，道：「不走和-圖-書一趟，還能怎樣？我倒是不急，可是趙郡李氏，清河崔氏等不了了。無奈，只好讓國舅等到下午了。那麼，午飯過後，國舅也得牢中走一遭了？」

李世民點點頭，道：「朕也是這樣想，只是朕就是看不慣這小子的樣子，你是沒有親眼看到。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那副模樣有多氣人！朕真想揍他，但是還不能揍。這小子姦猾似鬼，早就給朕挖好坑了。他是忠臣孝子，朕揍他朕就是昏君……唉，這口氣給朕憋得呀，朕剛剛想了一個時辰，竟沒找到破解之法，想得腦袋都開始疼了！」

王珪臉上的笑容一僵，收斂了起來，道：「國舅何必如此說話，你我二人，彼此彼此。我是為礦，國舅是為了鹽……勞碌的是咱們，獲利可不是一家，何必挖苦呢？」

「嗯……嗯？」李世民下意識應了聲，聽到是長孫皇后的聲音，才像是剛緩過神似的，把頭抬了起來。看到長孫皇后滿臉關切的樣子，勉強笑了笑，道：「皇后怎麼來了，是高幹派人通知的吧？又是多此一舉！」

王珪身為宰相，又是太原王氏出身，自然不缺錢。他的馬車，也是非常寬大，不要說是兩人乘坐，便是六人，八人，也坐得下。

長孫無忌微微蹙眉，其實王珪不提，他也察覺到了。但是王珪這麼一提，倒是讓他重視了起來。

至於李牧為何最後要拋出『琉璃』，他是為了提醒李世民。他，是一個有用的人。他的潛力是無和_圖_書限的，今天有琉璃，明天還會有什麼新奇的東西，誰能知道？誰能估量？李世民身為帝王，絕對是要列入考量中的。

李世民最終還是敗下陣來，氣哼哼地回宮去了。

一句『孩子』，為李牧下了個『定語』，把事情的程度降了下來。既然是孩子而不是臣，那麼自然可以包容，不必過於苛責。

李牧是穿越者，這個先決條件，對除了他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是未知的。長孫無忌和王珪雖然都是人中龍鳳，但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李牧鬧這麼大一出，是為了爭取自由和尊重。或許在他們的心中，這兩件事根本就不存在。他們不能理解李牧在意的點，就像李牧為什麼要掙扎一樣，都是彼此不能理解的事情。

既然勝利了，那麼……

長孫無忌聽他這樣說，心裏便舒服了不少，道：「這話是一點也不錯……李牧小子說，明日上午解決礦的事情，下午解決鹽的事情，叔玠，看來，明天上午，你得走一趟了？在大牢裏面辦公，也虧得這小子想得出來！」

王珪只是笑，卻不拆穿。長孫無忌看著他的笑容，心中恨恨。這頭老狐狸，竟然嘲笑起我來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二人相對而坐，馬車緩緩前行。

李牧挑了挑眉毛，嘴角勾了起來。

從大理寺出來，李世民怒氣沖沖地起駕回宮。長孫無忌與王珪恭送李世民離開，便也要各自回府了。他們的府邸相距不遠，正好是一路。王珪向長孫無和_圖_書忌打了個稽首，道：「國舅爺，可否賞臉與我同乘一車？正好有事情，想與國舅爺討論一二。」

這也是李牧預想中的結果，從李世民露面，李牧便知道，今天他贏了。正如他之前分析的那樣，對於真正的人才，李世民的容忍度是很高的。而他，一手礦，一手鹽，一邊是從老牌門閥五姓七宗爭取來的三個，急需要安撫。另一邊是李世民在軍事上依仗的關隴貴族，從龍之臣。李世民必須對這兩伙人有個交代，但是這兩件事，完全都是李牧搞出來的，玩法只有他自己清楚，李世民想找個人代替李牧，根本不可能找到。

李世民坐在案幾之後，一動不動，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另一頭，王珪也到了家。王普早早等在這裏，見王珪下馬車，趕緊迎了過去，道：「大哥，李牧怎麼樣了？」

「今日之事？」長孫無忌沒有輕易答話，而是又把話還了回去，道：「叔玠可說的是李牧？」

高公公兩次詢問是否用膳，李世民也沒搭理他，像是得了癔症似的。高公公伺候李世民多年，知道他在想李牧的話。但是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便囑咐小太監去立政殿尋長孫皇後來。

貞觀犁，印刷術，馬蹄鐵等等秘法，還有工匠坊墊進去的錢，一直以來做的事情，此時都成了『輔助條件』，李世民心中有愧，覺得欠了李牧的人情，這才是重中之重。便是如長孫無忌這樣的野心家，也被矇騙了過去，只當李牧是腦子堵了。和_圖_書否則如何解釋，他敢跟李世民犟嘴？

倆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都笑了起來。

長孫皇後來到李世民跟前，道：「陛下，高公公也是為了您的龍體著想。事情臣妾已經聽說了，李牧這孩子，確實是放肆了一些。」

這時趙國公府的馬夫在車外提醒到家了，長孫無忌便與王珪作別，從他的馬車上下來。王珪拱拱手，繼續往前走，到他家還有一段。

是啊，李世民何時如此對待過一個臣子？剛剛聽二人對話，李牧的放肆，李世民的容忍，便是連長孫無忌，心中都有了艷羡之感。這等恩榮，絕非尋常。

既然無可替代，李世民就不能把他怎麼樣，這便是李牧放肆的依仗。而且，李牧把自己的放肆，加了一層包裝。這層包裝，便是利用了他的年齡，以及他一直以來營造的『人設』。你們把我當成『孩子』，那我就做一個『熊孩子』。反正我出身粗鄙，沒什麼教養，一根筋不行啊？狂妄不行啊？沒教養不行啊？誰讓我粗鄙呢？

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李牧已經立下的功勞上。

但是，長孫無忌是萬萬不會在王珪面前表現出半點羡慕的。因為他是當朝第一人，絕對不能羡慕任何人，否則，當朝第一人就要易主了。

長孫無忌淡淡道：「李牧已經入了宗籍，算是陛下的侄子。對待子侄么？自然是要有些區別的。」

「諾。」高公公應了聲，依言去準備晚膳了。長孫皇后讓隨行的宮人都在殿外等著，一個人進了太極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