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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李牧揶揄道：「剛剛一口一個『郎』叫得親熱，如今又變成『侯爺』了。這還不是生氣么？」

王鷗把李牧的草圖摺疊好收起來，見李牧運筆如飛，便湊過來看。李牧的字，依然是慘不忍睹。卻也還沒到認不出的地步，王鷗起初只當李牧是在寫廣告詞，但看了一會兒，臉上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李牧竟然在作文章。

盧智林趕緊用袖子捂住了鼻子，他這個人有個小毛病，愛乾淨。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愛乾淨，平時上值，都得帶兩套衣裳，上朝穿朝服，下朝再換一套。要是身上出了汗可不得了了，汗浸透的衣裳還能穿？必然得扔了才行！

李重義硬邦邦地回了一聲，給李知恩買東西，他總是沒那麼痛快。

王鷗道：「郎，萊國公身受皇恩，所得賞賜不知凡幾，怎麼會沒有錢看病。是這樣，若萊國公病逝，按制，他的長子就會襲爵，但是要守孝三年，才能出來做官。變賣多餘的府邸，一來是減少開支，二來也是因為杜相一死，萊國公一脈的勢力必將大損，位置這麼好的宅院，不可能不讓人覬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早賣了，也能省心。」

「夜香車？」

李牧想了想，道：「換個地方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沒有太合適的地方吧。」

兩輛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盧智林也聞著味兒了，肚子里一陣陣犯噁心，不住催促車夫，讓他快點。車夫只好緊著甩馬鞭，眼瞅著兩ｈtｔps://ｗｗw.heｔuｂoｏk•cｏm•ｃｏm車交錯，就要錯過去，但是還沒錯過去的時候。突然夜香車的毛驢嗷地一聲，說時遲那時快，夜香車翻了，盧智林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巨大的木桶向他這邊倒過來，整整一桶糞便全灌進了他的車裡。他的臉上，身上，到處都是屎尿。

二狗拿著錢去辦事走了，李牧看了看門口的哼哈二將，道：「你倆也去溜達溜達？」

王鷗買的這個宅院，想住進去也得修葺。這事兒就很簡單了，李牧在工部打個招呼，讓宇文規派一隊人過來，反正現在工部的工匠們也都閑著沒事做。

李牧不解道：「為何萊國公病重就要賣房子啊，難道他沒錢看病？」

王鷗還在嘴硬，道：「沒有。」

李牧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變化，心裏暗道，女人就是女人啊，女人都吃醋，哪怕她知道這口醋沒必要喝下去，她也要聞一聞。

只見李牧緩緩寫下：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

王鷗伸手往旁邊的宅院指了指，道：「郎，你看那兒怎麼樣？」

王鷗看著李牧的眼神愈發的溫柔，不用李牧吩咐，便自覺地幫他磨墨。李牧看了她一眼，也沒有說什麼。他終於明白，為何古人把『紅袖添香』視為人生樂事了，用功的時候，有個沒人伺候在身邊，這種感覺真的是不要太爽。

獨孤九沒反應過來，道：「大哥，我在這站著就行，你聊你的。」ｈｔｔps://m.heｔｕｂooｋ•cｏｍ•ｃom

忽然想到吩咐二狗去做的事情，李牧的嘴角不禁勾起一個弧度。

「這宅子倒是挺好的，可若我沒記錯，這裏應該有人家了吧。怎麼，你買下了？」

李牧越想越高興，捧著王鷗親了一口。他從懷裡拿出特殊為王鷗準備的香水和肥皂，為她講解了一番，王鷗趕緊按照李牧教的，在手腕上塗抹了一點香水，輕輕嗅了一下，是牡丹花的香氣，喜歡得不得了。

盧智林把帘子撩開，探頭出去看。果然，前面有一輛夜香車。

王鷗搖搖頭，身子一扭，道：「奴家只是侯爺的一個外室，哪有資格生氣，羡慕罷了，這樣的心思，侯爺想必是不會花在奴家身上吧。」

算時間也差不多了，那個叫做盧智林的狗屁御史也該從御史台下值了。

很快，他也將享受到『添香』的樂趣了。

「幹嘛呀？」李牧露出不悅之色，王鷗趕緊在他的嘴唇上碰了一下，哄道：「郎，這裏畢竟不是咱們自己的地方，人多眼雜，給人看見了，終是不好。你若想與奴家親近，咱們換個地方吧。」

李牧作的這一篇文章，論述的乃是為師之道。

夜香，既是『糞便』，古代都是用木桶裝糞便，裝滿后需要清空。於是，會有專人在半夜每家挨戶收各家的馬桶中的糞便，因為是夜裡進行，糞便又有味道，便稱之為夜香。

不得不說，王鷗確實會選地方。

王鷗點點頭，道：「這個宅院，原本是和-圖-書陛下賜予萊國公的。但是萊國公一直沒住過，就這樣空置著。如今萊國公病重，便把這個宅院賣了，我得知消息，就通過中間人買了下來。」

「哦！」

車夫應了一聲，把馬車往右側趕了點兒。

「換個地方？」

「回老爺的話，前面有輛運夜香的車。」

「這個叫做新式肚兜。」李牧伸手點著紙張上的圖，為王鷗解釋道：「你看這裏，有兩根帶子，它的作用就是把女人的胸部托起來，使女性的曲線更加玲瓏有致，乃是平胸少女的福音，已婚少婦的利器……」

李牧不疑有他，如今這長安的宅子，其實並不十分緊張。很多宅院，就像是廣德坊的流浪兒住的那些，都是空置的。這與隋末動亂是有關係的，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但如今的長安城，不如隋文帝時三分之一的繁華，人口也沒那時候多，自然閑置不少。

李重義伸手薅著獨孤九的脖領子，把他拎了出去。李牧伸著脖子喊：「記得買兩斤蜜餞回來，知恩要吃的。」

王鷗羞得滿臉通紅，道：「你在說什麼呀，快別說了。」

若如此繼續下去，年前吏部考功之時，他這個監察御史恐怕就要往上動一動了。自御史中丞趙慶彈劾李牧，被流放嶺南之後。御史台就少了一個御史中丞，本來盧智林是想都不敢想的，現如今似乎也可以琢磨一下了。

重點在於一個論字！

王鷗看看李牧筆下的文字，又抬頭看看他，心跳又開始加快了。

李牧只好住ｍ•ｈeｔuｂｏoｋ.cｏm.ｃｏｍ口，他看了看王鷗，忽然湊近她耳邊，道：「不管你做不做出來當貨物賣……你且先做一件穿上，讓我看看？」

李牧嘿嘿笑了起來，不再調笑。拿起了桌上的筆，展開一張宣紙，開始寫東西。

「什麼？」王鷗好奇地接過，展開紙張一看，登時羞紅了臉，丟在桌上，嗔道：「這是什麼呀，羞死人了。」

李世民有的時候想賞賜大臣，沒有錢了，就看哪兒還有空地，隨便賞賜幾個宅院。這種賞賜，通常受賞的人都不怎麼喜歡。因為這些宅院，大多都是十幾年沒人住了，如今想要住進去，少不得一番修葺。這都是錢吶！

可是想到這兩樣寶貝，是李牧為了給白巧巧開鋪子才發明的，心裏又多少有些吃味。

迎面走來一輛糞車，盧智林如何能受得了。

馬車的車輪壓在青石路面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眼瞅著就到了家門口了。忽然馬車行進的速度慢了下來，盧智林皺起了眉頭，問車夫：「怎麼慢下來了？」

電燈泡打發走了，李牧把門關上，轉過身便去抱王鷗。王鷗瞧了李牧一眼，伸手抱著他，李牧噘著嘴要親，被王鷗伸手擋住了。

在這個時代，作文章是一件大事。這裏的作文，指的是寫『議論文』。不是小說，在說一個故事。也不是詩，抒發|情感。一篇文章，闡述的是道理，解決的是『為什麼』的問題。

李牧沒事兒就會來天上人間坐坐，所以他出現在這裏，沒人會覺得奇怪。以後幽會，李牧和-圖-書只需從正門進入天上人間，隨後就可以從側門去王鷗的宅院，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想什麼時候出來就什麼時候出來，旁人都只會當李牧在天上人間。

李牧咳嗽了一聲。

盧智林今日雖然沒能參倒李牧，但他並不覺得失望。因為他敢參李牧這件事，已經讓他在御史台出盡了風頭。且因魏徵沒站出來聲援，御史台的山東士族出身的御史們，對魏徵頗有微詞。認為他只顧私情而枉顧大義，下午在值房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來找過盧智林，對他的勇敢表示了敬佩。隱隱地，盧智林已然是御史台除了魏徵這個御史大夫之外，最得人心的人物了。

夜香，也是香！

「這夜香車是怎麼回事，夜香夜香，得是夜裡的事，這天還沒黑呢，怎麼就……趕緊走，躲著它點。」

「我怎麼會忘了你呢。」李牧從懷裡又掏出一樣東西，是摺疊起來的一張紙。這張紙，乃是李牧畫出的一份草圖。李牧把草圖遞過去，道：「我記得你有綢緞鋪，這個正合你用。」

所謂的聖人之言，就是這樣的文章。科舉要考的，也是這樣的文章，稱之為『策論』。

李牧的詩，已經俘獲了她的心。如今她又發現，李牧文章也做得這樣好。本來還擔心科舉考策論，李牧會吃虧。如今看來，天才就是天才，不止詩做得好，這策論也是無人能及。就憑這一句，放眼天下，便無人可及了。

「哼……」王鷗白了李牧一眼，沒說答應，卻也沒有說不答應。

「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