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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劉神威哭笑不得，道：「師父，您這猜測也太荒唐了。哪有什麼謫仙，您求仙問道數十年，都沒有見過仙人。」

「不怪你。」孫思邈擺了擺手，如往常般和顏悅色，劉神威卻更加覺得羞愧，幾乎每一次師父說點什麼，他都領悟不到，師父也從不怪罪，凈說寬慰的話。

劉神威知道師父的脾氣，他對任何事情都開明，唯獨『修道成仙』四個字是他的命門，提起來便什麼理智都不顧了，他可不敢在這件事情上犟嘴，只好岔開話道：「就算如師父所言，修道成仙的事情是有的，但這與李牧是謫仙有何關聯啊，師父啊，不可能的，既是仙人，又怎會在俗世凡塵呢？」

李牧無良地笑了起來。

「盤古開天的故事沒有聽過么？」孫思邈道：「相傳混沌如雞卵，盤古生焉。他劈開混沌，輕而清者上升，為之天，濁而重者下沉，為之地。呼氣成風雲，雙眼為日月。這便是開天闢地，你仔細想一想，盤古開天闢地，是不是與我剛才所說的情況類似？橫向看，盤古站在中間，四個方向，東南西北。縱向看，盤古頂天立地，天地人，三才。對是不對？」

「他是謫仙！」

孫思邈點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哦……」孫思邈看到劉神威，把視線從麻將和瓷瓶上移開，招了招手，道：「徒兒，你過來。」

「這不可能啊！」劉神威連連搖頭，道：「師父，徒兒按照您和*圖*書的吩咐，打聽過了。李牧的出身來歷，都有據可查。馬邑那種地方，哪裡有什麼高人，他沒有機會接觸到的。」

「師父教訓的是，徒兒謹記了。」

「師父啊！」劉神威無奈道：「這都是傳說而已，也沒見誰親眼所見——」

「不曾見過，但不代表沒有！」孫思邈篤定道：「老子過函谷關成仙，留《道德經》五千言。後有關尹子觀《道德經》而飛升，這都是有據可查的事情！」

孫思邈指了指桌上的麻將，道：「徒兒，你看這麻將，可看出什麼門道沒有？」

「師父，請用。」

「唉！」孫思邈嘆了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繼續道：「不止是三才和五行，你把它們攏在一起看。東南西北中，代表了五行，也代表了方位，這是橫向。而中發白呢，代表了三才天地人，這是縱向。它們加在一起，構成了一個混沌。」

孫思邈的宅院門口，今日掛了免擾牌。有人登門求治，門口小廝便解釋，今日神醫煉藥，不能打擾，還請明日早來。

劉神威趕忙把手裡的托盤放下，來到師父跟前，道：「師父，有何吩咐。」

「這也是為師的疑惑之處了！」孫思邈拿起桌上的小瓷瓶，道：「我為李牧診治過，他確實是十七歲不假。但他的身上，有很多疑點。還記得為師與你說過的妖星么？我可以肯定，他便是那顆妖星。妖星身上，發生什麼都有可能。就像這顆丹藥，為師活了這麼久，前朝ｗｗｗ.heｔｕbｏｏｋ•coｍ.cｏｍ的丹藥，哪怕是魏晉的丹藥，為師都見過。那些所謂的方士，十個有九個是騙子，剩下的一個，也多是半懂不懂之輩，沒有什麼真才實學。」

他又把『中發白』挑出來，道：「此『三才也』。」

「你在看這白板，像不像是地面？中就更好解釋了，天地之間，自然是人了。」

「但是這顆丹藥不同，僅從殘留的氣味判斷。這是一顆實打實的丹藥，雖不如傳說中的仙丹，卻也是我平生所僅見了。由此觀之，李牧背後必定有高人……或者說，他自己就是！」

除了丫鬟，馬夫也得找幾個。家裡一共兩個馬夫，以後事情多了，兩架馬車肯定是不夠的，還需要再備幾個，以供不時之需。

劉神威已然被孫思邈成功洗腦了，連連點頭，道：「師父說得極是，果真是如此！這樣說來，這李牧……」停頓了一下，劉神威皺眉道：「師父，不對啊，李牧今年才十七歲，他如何能如此高深莫測！」

「所以才說是謫仙吶！」孫思邈固執道：「否則怎麼解釋，他本是一個愚鈍之人，忽然就開了竅，變得聰明過人了。又怎麼解釋，他開竅的時候，正是我看到妖星降世的時候，種種巧合同時發生，真的有這麼巧的事情么？」

……

這都是玩笑話，但招人是一定要做的。鳳求凰已經開業了，總不能讓白巧巧和李知恩充當售貨員，需要人手。店鋪每日的流水高達數千貫，用生人和-圖-書不能放心，只能用家裡的人。梅蘭竹菊四個大丫鬟便是最好的人選，可是這樣一來，府里又缺人了。后宅不比前院，男子出入畢竟不方便，因此丫鬟是必須得找了。

「沒有吩咐，有些心得，與你說一說。」

孫思邈似乎對李牧『發明』的東西都十分感興趣，便是連著普通的炒制茶，他都非常喜歡。自打喝過了之後，從前煎煮的茶葉便不喝了，只喝李牧『發明』的這種。

「你且看這五張牌。」孫思邈拿出『東南西北中』五張牌，道：「這是五行。」

李牧一邊泡澡，一邊想事情，想得差不多了，澡也洗完了。他把身體擦乾，然後穿上乾淨衣服，隨便吃了點東西，披上虎皮裘，戴著『胖達牌』帽子，叫上獨孤九駕馬車，去了孫思邈暫住的宅院。

「愚子！」孫思邈罕見地發怒了，嚇得劉神威不敢出聲，閉口不語。

劉神威還是懵，道：「請師父賜教，徒兒實在是領悟不到。」

「東方甲乙木、西方庚辛金、南方丙丁火、北方壬癸水、中方戊己土，五行也！」

劉神威恍然，驚訝道：「竟是如此，當真是藏得深。」

「什麼可能？」

劉神威不覺得奇怪，孫思邈經常這樣，他總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便是，你是我的關門弟子，師父會把畢生的心得都傳授與你，能領會幾分，看你的造化了。可惜劉神威自己知道自己的資質平庸，所以每次都是先用心記下來，然後再慢慢領悟。

孫思邈是道家出身，靜坐www.hetubook.com.com或者冥想時，習慣於點上一爐香。因此書房煙霧繚繞，渾如在仙境之中。劉神威自小跟著孫思邈，是在他身邊時間最久的徒弟了。見師父坐在桌案後有一會兒了，便去泡了壺茶，拿來給師父飲用。

劉神威又聽不懂了，忙問道：「師父，何為混沌？」

麻將如今風靡長安，劉神威來到長安之後，也學會了打麻將。但若說其中有什麼門道，他也實在看不出來，擰著眉頭看了好半天，搖頭道：「師父，請恕徒兒愚鈍，實在是看不出什麼門道來。」

「休得胡言！」孫思邈斥道：「道家傳承數千年，若這些傳說都是假的，早就斷了傳承了，怎還會有如此多的人修道煉丹？便是你師父我，也是一個例證！我幼年多病，卻活了一百來歲，若沒有道家的養生之法，怎麼可能活這麼久？因此說，修道成仙是一定有的事情，只不過不得其法而已！」

「可是師父——」劉神威還要說什麼，門外小廝捂著臉跑了進來，看到孫思邈就哭：「神醫，逐鹿侯來了，我跟他說您在煉藥讓他回去，他不聽，抬手就給了我一嘴巴，嗚……」

但其實孫思邈並沒有在煉藥，他在研究葯。在他的書房中，有一張桌案，桌案上，放著從李牧那裡得來的瓷瓶，還有一樣東西，也是與李牧相關，正是他『發明』的麻將。

孫思邈搖搖頭，道：「還有。」

「我也是研究了好些日子，才逐漸領悟到的。」孫思邈伸出手，從麻將牌中，挑出來『東南和_圖_書西北中發白』七張牌，道：「李牧這小子，天人也，他發明的這套牌，包含了很深的道理。」

多招幾個丫鬟，就不用拎著這麼辛苦——可以倆人一起抬嘛！

這麻將是孫思邈聽病人說起后，讓徒弟劉神威親自去京東集的雜貨鋪買的。自買來之日起，便一直擺放在孫思邈的桌案上。每日閑暇的時候，劉神威都會看到孫思邈坐在桌案后看著麻將發獃。他以為師父想玩卻不好意思說，好幾次主動提起，要陪師父打幾圈，沒想到卻遭到了孫思邈的呵斥，搞得劉神威有些莫名其妙，久而久之也就不問了。

「你覺得聰明如李牧，會做這種無聊事么？他把麻將拿出來，不過是笑世人愚昧罷了。你難道也要做他眼中愚昧之人么？師父平日是怎麼教你的，資質平庸不是問題，但是你要有向學之心，勤能補拙，這個道理，還不懂嗎？」

劉神威沒看出來，道：「師父，哪裡有三才？」

「啊？」

劉神威都聽蒙了，他資質平庸，卻也有平庸的好處，那就是不會像『聰明人』一樣胡思亂想。他看這麻將，就是麻將，根本看不出什麼五行、三才，但是聽師父這樣解讀，又覺得好像是那麼回事，但是心裏還是覺得牽強附會了些，忍不住道：「師父是不是想多了，那《麻將經》中有解釋，東南西北指的是風向，中發白說的是麻雀——」

「三才者，天地人。」孫思邈解釋道：「發，在人的頭頂。」他伸出手指向上指了指，道：「頭頂是什麼？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