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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甩袖離去。

放貸這種簡單粗暴的生意，便成了他們的首選之一。誰家沒有幾條放貸的渠道？而且勛貴大多掌軍權，侍衛，親兵都不少，誰敢賴賬，直接打上門去，地方官也沒人敢管。

眾商賈渾渾噩噩地從工部的會議室出來，直到走到坊門口，腦海里還回蕩著李牧剛剛所說的內容。

這就叫做光腳不怕穿鞋的。

長孫無忌不得不開口，道：「舅父，李牧如今領著內務府，他做的事情，都是陛下的意思。你讓我怎麼找他？陛下的內帑沒錢，誰來填補？除非舅父能填補，否則咱們怎麼找，都是白找。」

答案是肯定的，封四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此言一出，眾人皆愣。在他們的意識中，李牧有錢已經是一個既定的事實，因此壓根沒往這方面去想。經長孫無忌這麼一提，才細細思量，隨即恍然。

「好了！」長孫無忌頭大如斗，忽然大喝一聲，道：「怎麼回事，還沒怎樣呢，自己先吵起來了。若是讓人看見，不叫人笑話？」

趙國公府。

若單是李牧自己，商賈們或許還敢放手一搏。但現在，他是內務府的總管大臣。這些生意，通通都是在內務府的名下。而內務府是什麼？那是皇帝的錢袋子。

現在李牧的銀行一出，三分利息的貸款，直接把他們的活路給掐斷了。

況且，這是內務府的事情，李牧沒道理自己貼錢進去。再退一步說，即便他肯貼錢，他的錢和_圖_書也不夠啊。

「莫非……」

長孫無忌從窗縫往下，看到王珪上了車，沉吟了半晌，咬了咬牙，眼神也堅定了起來。

李牧這次舉動，都不能叫陰謀了，他這就是陽謀。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就這麼幹了，你能怎麼地？

可是轉念一想，他自己就想明白了。大勢如此，誰能獨善其身？

長孫無忌冷笑道：「你是為了報那一拳之仇吧？」

勛貴們已經吵成了一團。

若此番李牧贏了，內務府就一躍成為可以與勛貴、門閥、士族平起平坐的勢力了！

「長孫無忌！老夫在跟你說話！」

一個紙坊就是五萬貫，再來個木器坊，鐵匠坊之類的，十萬、二十萬、五十萬也不一定夠。他從哪弄這麼多錢？

有句話叫『人為財死』，但人真的捨得為財而死嗎？不要忘了，還有一句話，叫做『有命賺，沒命花』。

眾勛貴起身：「拜託國舅了。」

李牧這次所給出的種種『利好』，真的算是利好么？

「誰家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都是祖祖輩輩的血汗，李牧這小子，一直以來太過於順風順水，是該給他點苦頭了。」

高士廉倒抽了口冷氣，道：「他敢動咱們的錢？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

長孫無忌長嘆了口氣，道：「我剛才想了一下這件事，發現了一個蹊蹺的地方。李牧弄這個銀行貸款，他哪來的錢往外貸？」

這次的博弈，意義非凡。它不僅關乎現在，更wｗw.hｅｔubooｋ•cｏｍ•coｍ關乎未來。如今朝中三大勢力，勛貴、門閥、士族。三足鼎立，雖時而有強有弱，但總體還是平衡的。

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西市小販，變成今日動輒十幾萬貫生意的大老闆。還接下了大唐日報的五年訂單，這樣的人物，勢必是會崛起的。

但他花得更多，先是自己出錢建了工匠坊，隨後又大包大攬出十萬貫長安城巷道，就算是家裡有座金山，也架不住這樣的花銷。

「不敢！還是那句話，就事論事！」

高士廉和獨孤修德對視了一眼，各自冷哼一聲，把頭扭到另一邊去了。

戎馬出身的勛貴們，做生意本來就不在行。但是家大業大，人口又多，總得吃飯吧。

陛下竟允許他開府？還給他任命官員的權力，這是在幹什麼？

長孫無忌揉著太陽穴，他的腦袋快要炸開了，李牧怎麼就這麼不讓人省心，隔幾天就得搞出一件大事。他現在十分後悔，在李牧羽翼未豐的時候沒能下狠心，以至於現在，就算他想下狠心，他也做不到了。

也有人在想，我自顧做我自己的生意，不跟你這內務府摻和不就行了么？

獨孤修德嚅囁了一下，卻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你敢猜忌我？好小子，欺負老夫年邁不成？」

聲音越來越小，慢慢不做聲了。

高士廉暴躁地叫嚷了起來，他是長孫無忌的舅父，又有大恩于長孫氏，因此從來都是肆無忌憚。

不是說真和-圖-書的沒錢，而是他沒有那麼多錢。他的酒坊，一月幾萬貫的進項，他的店鋪，一月幾萬貫的進項，加上馬場的分成等等，確實是不少。

跟李牧過不去，就是跟皇帝過不去。

長孫無忌並不耽擱，送走了客人，便讓人備車，同時派一個家丁，騎馬去王珪府上送信。

長孫無忌根本想不通，李世民到底看上李牧哪裡了，這小子再有才幹，不過才十七歲而已，如此重任交給他，他真的能做好么？

「隨你怎麼說。」

李牧沒錢！

這也是李牧陽謀的最卑鄙的地方。

就拿這貞觀犁的訂單來說，你不做，自然有人做。利潤擺在那裡，拿到訂單，就等於掙到了錢。大家都做木器行，賺了錢的，生意必然會擴張，蛋糕就這麼大，不主動參与其中，就會被擠出桌子，別說吃蛋糕了，味兒都聞不著。

但是相比之下，商賈們不一樣。他們有鞋穿，而且還不是自己的鞋。他們只能經營，不能決斷，因為生意不是他們的。然而他們要面對的，確實李牧給出的二選一的難題。

王珪如期而至，推開包間的門，看到長孫無忌在品茶，飛快地收起了自己的滿面愁容，換上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在旁邊坐下，道：「國舅爺的養氣功夫令老夫望塵莫及，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說得就是國舅這等深沉之人了。」

獨孤修德左看右看，出聲道：「為今之計，老夫覺得還是不要與逐鹿侯對立得好。ｍ.hｅｔuｂｏｏｋ•ｃｏm.cｏm大家不妨想想，這不失為是一個時機啊。若是咱們早點去找李牧，把訂單拿到手中，這可是看得見摸得著的錢。」

絕對，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王珪見長孫無忌揶揄，冷下臉，站起身，道：「我已經寫好了奏本，國舅怎麼做，老夫就不管了。什麼事情，都繞不過一個理字，我就不信，李牧這回還能狡辯出什麼。」

區區商賈之人，誰敢與皇權作對？

獨孤修德漲紅著臉反駁道：「老國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咱們隴右勛貴同氣連枝，我何時做過對不起大夥的事情！我只是就事論事，說出我的想法而已。若說與李牧的關係遠近，你就遠么？可還記得大唐鹽業和大唐礦業入股的時候，是哪一個兩頭都入股的？還不只有老國公你一個？你要是這麼說我，我倒是開始懷疑你了，莫不是故意唱反調，實際是探虛實吧！」

損失從哪裡彌補？

要麼，按照他的意圖行事，貸款，訂單，銷路，暢通無阻。要麼，跟他對著干，那結局可就不好說了。

高士廉火冒三丈，叫囂道：「李牧這小子到底是哪一邊的人？怎麼一會兒沖門閥使勁，一會兒沖咱們使勁？什麼意思他是？他這麼做，不是明擺著斷咱們財路么？」高士廉看向長孫無忌，道：「不行，你得去找他！」

長孫無忌把茶盞放下，道：「沒工夫跟你閑扯，事情聽說了吧，怎麼想的？」

高士廉的嘴巴頓時閉上了，嘟囔道：「我高家沒ｈtｔｐs://wｗｗ.heｔubｏoｋ.cｏm.com幾個錢，給了陛下也無濟於事……」

商賈們不敢妄下決斷，離開工部之後，各自到了各自的主家，訴說了事情的經過。接著，各大府邸紛紛從後門出來一輛馬車，向不同的地方匯聚過去。

然而，這是一個草根人物，遇到李牧是他的運氣。他本來就什麼都沒有，為了出人頭地，不在乎放手一搏。換做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處在封四的立場，他們也會做同樣的事情。

長孫無忌長身而起，道：「諸位先請各自回去，我去找王珪。咱們想到的事情，王珪那條老狐狸必然也能想到，看看他什麼口風再說。若他也不甘吃這個啞巴虧，此事還有迴轉的餘地，若是他認了，咱們也沒辦法。到時候，再研究接下來的事情吧。」

扯著皇帝的虎旗，讓你不敢跟我對著干。然後再用利益誘惑，讓你與我同流合污。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不與我合作之人，都不用我親自動手，你的同行就能要了你的命！

作為國舅，他自然不能去登門拜訪，因此二人約定見面的地方，繞了個遠，在天上人間見了面。

長孫無忌冷笑一聲，道：「除了工部冰窖的那二百萬貫，我也想不到其他了。此事若想破局，還得從這方面入手，不管怎麼說，他拿我們的錢，再放貸給我們，總歸是不佔理！」

高士廉又活泛了起來，斥道：「你倒是好說話，你那兒子整日跟在李牧身邊，你這老小子肯定是早就知道消息了。說這些什麼意思？當說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