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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孝恭忽然瞥了李牧一眼，道：「小子，你可夠壞的！」

「但是」的「是」還沒說出來，忽然一騎絕塵而來，李牧看著他衝過來，還沒等到跟前，又猛地一拐，絕塵而去，直奔城門的方向。

「好，朕就殺——」

不打了？

「行事方便？那你就假傳聖旨！？朕打你——」李世民揚起巴掌，李牧嚇得趕緊閉上眼睛，縮著肩膀準備承受，雖然被掌摑很是丟臉，但相比丟了性命，還是划算的。

天色蒙蒙亮，三兄弟丟開一地的酒罈和殘羹，洗了把臉，收拾了一下，從山谷趕到長安城。工部衙門前，錦衣衛和河間郡王府的老卒們早已準備就緒，摩托王子和髯多婁，以及他們的隨從們，昨日就被王普接到了工匠坊。與前一日回城跟常何將軍告別的馬周一道，早早在此等候了。

李牧站在工部衙門前的台階上，看著大隊人馬消失在路的盡頭，心裏一下子空了不少。雖然知道李重義還沒走遠，拍馬瞬間就能追上，但追上又有什麼意義？這種分別的感覺，讓他鼻酸不已。恨不得大哭一場，才能釋放出來。

「唉……」

「少跟朕嬉皮笑臉的！」李世民這次是打定主意，要給李牧一個教訓了，沉著臉道：「你不要以為，內務府缺了你就不行，朕看你是以此為憑，有恃無恐了！今日朕就撤了你的內務府總管大臣之職，讓你知道知道，偌大的朝廷，少了誰都一樣！」

獨孤九實在有點不耐m.hetubook.com.com煩了，道：「大哥，要不你還是跟著去吧。你怎麼總是杞人憂天啊，哪有那麼巧的事情，大個兒怎麼那麼倒霉啊，什麼壞事都能發生在他身上？你看那個真臘王子不是也順利到長安了么，原路返回去，能有什麼意外，放心吧。」

「……」獨孤九搖頭，道：「不能，大個兒帶著葯呢，中毒了也沒事。」

李牧偷瞄著李世民的神色，臉上漸漸堆笑，自己站了起來，嬉皮笑臉地湊到了李世民跟前：「我就知道，陛下捨不得打我。誰讓我不只是陛下的臣子，還是陛下的好侄子呢。我可是入了宗籍的人啊，一筆寫不出兩個李，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陛下捨不得！」

「陛、陛下……」李牧趕緊跪下，無可奈何道：「您看臣這樣，像是個能當皇帝的料么？臣就是、唔——為了行事方便而已。」

「其實什麼？李牧，你有何話說？」還沒等他編出理由，忽然從工部衙門走出兩個人，正是李世民和高公公。李牧看到李世民，整個人都僵硬了，壞了個菜，怪不得李孝恭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原來是他瞧見李世民了，推卸責任呢！

「啊……這……」李牧趕緊道：「郡王，您聽我解釋，這事兒其實——」

「……那是萬萬不可啊！」李牧趕緊打斷李世民的話，道：「臣還得給陛下賺錢呢，內務府上上下下大小事務，哪裡能缺得了我呀，要不就罰臣一和*圖*書年的俸祿吧，也不少呢，陛下以為如何？」

李世民不疑有他，哼了一聲，道：「你花多少錢，跟朕都說不著。朕不讓你干，你偏要干，能賴著誰？朕今日來，是想問問你，這假傳聖旨的罪名，該怎麼算啊！」

李牧一屁股坐在了台階上，連聲嘆氣。獨孤九看著他的樣子，道：「大哥，要不，咱倆追上去送一程吧。」

李牧又嘆了口氣，道：「話雖如此，但……」

李重義沉默，突然跪了下來，虎目含淚。

「唉……」

李牧順著聲音看過去，呆愣道：「郡王？您這是……」

「那日你找我的時候，可沒說你假傳聖旨！你的膽子也忒大了點，這等事情都做得出？」

二人上馬便要去追，這時又一匹馬飛馳而來：「不用追了，讓他去吧。」

「明白。」王普應了聲，把錦囊貼身收好。

摩托王子來到李牧跟前下馬，右手放在左胸口，深深鞠躬，道：「摩托感激侯爺幫忙，真臘不會忘記侯爺的恩德，待小王回國之後，定為侯爺準備一份大禮，下次朝貢之時獻給侯爺，還望侯爺能夠笑納。」

李孝恭來到近前，哼道：「這小子還不知道，看守他的人，是本王授意過故意給他留了空子鑽。否則，他豈能逃出去？罷了，兒大不由爺。他既然想去，就讓他去，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畢竟不能跟他一輩子。」

「啊？」李牧嚇了一跳，趕緊道：「完了，他要是跟著去了，河間郡htｔps://m.ｈｅtubｏｏk.ｃｏm.cｏｍ王還不得撕了我，趕緊追，把他追回來！」

李牧又看向馬周，道：「一路之上，大事小情，便拜託你了。」

李牧心情正低落，隨便敷衍了兩句。摩托王子見李牧有些愛答不理，對髯多婁的那一番分析又信了三分，心中暗暗提醒自己，等回到真臘國之後，一定要為李牧準備一份更大的大禮，好彌補這次的怠慢。

「啊？」李牧裝傻道：「郡王何出此言？」

最後，李牧看向了李重義，良久，兄弟二人都沒有說話。忽然李牧錯開視線，故作輕鬆道：「該說的，該囑咐的，昨天晚上都已經說過了，多說就是磨嘰了。我也不送你了，走吧。趕早不趕晚，早點走，還能多行幾里路。」

其中一半，是李重義身上那套裝備的造價，但這一點，李牧是不會說的。

應用之物，都已經備齊，隨時都可以出發。

「那還能是什麼樣？！」李世民安慰了李孝恭兩句，轉頭對李牧大吼：「李牧，你也太混賬了！平日里你驕縱一些，朕念在你的功勞，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慣著你，沒想到把你給慣得沒邊兒了。假傳聖旨的事情你都做得出，你想幹什麼？你想當皇帝？你想造反嗎？」

「唉，這是幹嘛，起來。」李牧把李重義扶起來，道：「半年而已，又不是見不到了。男兒有淚不輕彈，不要輕易哭，也不要輕易跪，記住了。」

李牧目瞪口呆，姓李的都是戲精嗎？這也演得太假了吧！李牧https://ｗww•ｈｅtｕbｏoｋ.ｃoｍ.cｏm呆愣愣地看向李世民，道：「陛下，情況不是這樣的……」

「陛下！給臣做主啊！」李孝恭打斷李牧的話，悲憤地來到李世民跟前，眼淚說來就來，指著李牧哭訴道：「陛下，臣要狀告李牧，他蠱惑我的兒子崇義加入錦衣衛，又派錦衣衛去了真臘國。陛下，真臘國距離長安，何止萬里啊！可憐我只有這麼一個嫡子啊，陛下……那孩子也不知是被李牧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趁著護衛不注意，偷跑了出來，臣看著都沒看住。得知消息追到這裏，人影都沒看著一個，我的兒啊，現在在哪裡啊——」

「什麼亂七八糟的！朕現在憤怒的很！」

「嗯！」李重義點頭，對李牧旁邊的獨孤九道：「我走之後，大哥的安全就靠你了，一定要保護好大哥，寸步不能離開。」

「送啥呀，能跟著去不？不能跟著去，送多遠不也是分別么……」李牧又嘆了口氣，忽然問道：「小九，你說大個兒這回，能平安回來吧？」

李牧從懷裡拿出一個錦囊，交到了王普手上，道：「這個錦囊，到了真臘國再打開。視情況，依計而行。」

這老傢伙也太不地道了，你在知道內情的情況下，還讓親兒子跟著去了，說明你的想法是跟我一樣的啊。憑什麼東窗事發，你撇的一乾二淨，留下我一個人頂缸啊！不行，要背鍋，大家一起背鍋，都別想跑！

獨孤九心道，這我上哪兒知道去。但話到了嘴邊，還是說道：「誰打得過大和-圖-書個兒啊，他一定能安全回來。」

等了半天，巴掌遲遲沒有落下，李牧偷偷睜開一個眼睛，看到李世民已經把手放了下去，但仍是一臉怒氣地瞪著他。

「放心吧。」

「殺了臣？」

獨孤九眺望一陣，道：「大哥，我看著也眼熟，好像是李崇義。」

「大哥，我走了！」

「陛下，其實這件事——」

「哎呀呀，不生氣不生氣。」李牧把高公公擠開，殷勤地輕撫李世民的後背，幫他順氣，賠笑道：「陛下，臣所作所為，雖然出格了些，孟浪了些，但究其根本，不還是為了我大唐么？您可知道，為了這次真臘之行，臣搭了多少錢？前後都加起來，至少也得三萬貫啊！」

李牧擰起眉頭，問道：「九兒，我怎麼覺得剛才那人有些眼熟？」

「校長放心，學生一定盡心竭力。」

這種感受，讓他想起了上次送別李思文。李牧終於發現，他最害怕的事情，原來是孤獨。

李重義大喊一聲，把李牧震得耳朵嗡嗡響。李牧擺了擺手，李重義翻身上馬，錦衣衛分做兩隊，一隊開路，一隊殿後，大隊人馬緩緩而行。

「聽說苗疆有擅用巫蠱的人，萬一他被下蠱了呢？」

「單挑我自然是放心的，就怕有人耍詐害他……萬一下毒呢？」李牧抬頭看向獨孤九，問道：「小九，你說不能有這麼壞的人吧？」

李牧心中暗道，就怕真出了事，你來找我麻煩。但這話他可不敢說，只得含糊應聲。反正有這話在，來日就算出了事情，也有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