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李牧蹙眉道：「說得好聽，還不是邀功請賞？你去，告訴公孫康。本侯要的是按期完成，不是自作聰明。他提前完成一個，就有另一個耽誤的，進度表是幹什麼用的？讓他給老子長點記性，按照進度表完成就行。再整這些沒用的，讓他自己掂量！」

獨孤九又往嘴裏扒了兩筷子，含混不清道：「大哥，面是挺好吃，但是你剛才說話的時候，磕磕巴巴的，樣子有點傻。」

這時候，若是有玻璃籌碼用於交易，必定會方便很多。而玻璃的製法，如今只有他因為系統的關係熟練掌握，短時間內，不用擔心仿製問題。

「不準去！」李牧瞪了獨孤九一眼，道：「你哪兒都不準去，我做成什麼樣兒，你都得給我吃了，不吃就不是兄弟！」

「哦？」李牧眨巴眨巴眼睛，道：「倒是比我預想的快了不少，公孫康這傢伙有點門道啊，該不是偷工減料了吧？」

「欸……」李牧擺手打斷歐陽詢的話，反問道：「老學士過於妄自菲薄了，若您的字不好，本侯會來登門求教么？莫不是老學士以為，本侯沒有眼力，分不出好壞么？」

聽李牧說要拔人舌頭，可把歐陽詢嚇了一跳。老學士半輩子都在埋頭練字，一生也未與人有過爭吵，更不要說拔舌頭這麼殘忍的勾當了，光是聽了，就已經渾身顫慄，趕忙道：「侯爺千萬不要這樣說，老朽愧不敢當。侯爺只是看了老朽的字帖，老朽未加一絲指導，豈敢言師？拔舌之事更是休提，嘴巴長在他人身上，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老朽的字能入侯爺的眼，已經是知足了！」

「都跟你說了，現在信了吧？」李牧也給自己盛了一碗，嘗了一口，味道確實不差。畢竟是系統出品，也差不了哪兒去。

「來，大個兒，幫我把這袋砂子倒進去。」

「唔……自己做！」

「你大哥我當鄉勇運糧，被突厥人俘虜。之所以能活下來，靠的就是做飯的手藝。我可是正經在突厥大營https://m.hetubook.com.com當了好幾個月的廚子呢，我做得飯食，突厥人吃了都說好！」這可不是吹牛，真的是實情。若非原來的李牧會做飯，突厥人給唐使找廚子的時候，也輪不到他。李牧遇不到唐儉，也就沒後面這些故事了。

「呵……」獨孤九抿嘴不答，李牧也不在意，自顧地揉面，團成劑子，拿擀麵杖擀成片，然後用刀切成寬條。下鍋煮，煮好了，放到碗中，倒上提前做好的鹵子。看著碗里晶瑩的麵條，李牧不禁油然而生一股子成就感，拿起來給獨孤九展示，道：「你看這個面它又長又寬，就像這個碗它又大又圓。你吃、我的、面、覺得、很好吃，我給你擀麵、也覺得、很開心——」

好熟悉的名字。

「大哥，我回來了！」

「黑怕？」獨孤九懵了，呆道：「什麼黑？誰怕？」

獨孤九看著忽然抽風像是一個傻屌似的李牧，面無表情地從他手裡接過碗，伸手拿了一雙筷子，愁眉苦臉像是喝葯似的往嘴裏扒。

回到鳳求凰，日頭剛過巳時。今天的生意好，前院忙得不可開交，廚子都被叫過去幫忙搬東西了。李牧回到家，竟然沒得飯吃。又不好為這點事跟白巧巧抱怨，只能是等著了。

李牧已經把面拿出來放在桌案上了，聞言道：「有啥不合適？哪有那麼多規矩？我看你就是沒餓著，餓著了，你就沒這麼多講究了。」

鄭經？

獨孤九聽到這話更加絕望：「大哥……」

李牧從床上爬起來，氣咻咻地往前院走，打算至少也得把白巧巧和李知恩叫回來一個陪自己睡覺。生意有什麼好做的，差那幾個錢么？本侯的睡眠若是影響了，是這幾個錢兒能彌補回來的？

「哎喲喲喲，還能吃嗎？」李牧哼了一聲，道：「知道你大哥我幹啥出身的么？」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嘛，做琉璃，你怎麼這點記性都沒有啊。」

主動認師父還被拒絕，讓李牧多少有點尷尬。和_圖_書時候也不早了，再待下去到了飯點兒，歐陽詢就得安排宴席款待了。李牧不想叨擾，便借故有事，告辭離開。歐陽詢一直送到門口，又贈了一幅《千字文》給李牧。這幅《千字文》乃是行書字體，多半也是為了讓李牧多看看他的行書，少在他的楷書上糾結，以免惹出了事端，再連累到他。

李牧怔住，他抬頭看了眼獨孤九，忽然想起來。上次製作玻璃的時候，在旁邊幫忙的是李重義，而他剛剛說話的時候，也是一直把獨孤九當成了李重義。

李牧沒法解釋，抬手給了獨孤九後腦勺一巴掌：「吃你面吧你！」

歐陽詢感動得差點哭出聲來，追問道：「侯爺真是這樣想么？」

「侯爺此言何意？老夫著實一片好心——」

「提前了……」李牧喃喃念叨，猶豫了一下，沒有去前院，而是來到了庫房。獨孤九聽到聲音，也出來幫忙，幫李牧往外搬東西。

「正是！」

李牧要做的是賭坊用的「籌碼」。

「僅僅是看了老夫的字帖，未問一句章法，就能寫出這樣的字，侯爺天資之聰穎，為老夫平生所僅見也。若非老夫親眼所見是侯爺寫出，都要以為是自己寫的了。只不過……」歐陽詢嘆息一聲，道：「侯爺，聽老夫一句勸，還是不要學老夫的楷書了。老夫的楷書，已然失了靈氣，您沒聽到過士林的風評么、老夫的楷書，銅臭之氣太重——」

李牧張了張嘴，嘆了口氣。

「呿……」李牧揚起高傲的下巴，道：「你不懂，這叫Hip-Hop！」

還沒等他到前院兒，身後追上來一個人。李牧聽到腳步聲回頭，看見是二狗，便停了下來，問道：「氣喘吁吁的，有啥事啊？」

但李牧卻決定使用籌碼，而且還是用玻璃做的籌碼。他做這個籌碼，不止是為了賭坊，更是為了他未來的計劃。隨著商業越來越興盛，金錢交易必定越來越頻繁，數目也越來越大。而無論是銅錢還是金銀，都難以和圖書避免重量的問題。

「士林？」李牧哈哈大笑，道：「原來老學士在意的是這個，冒昧問一句，是何人帶頭貶低老學士的？」

「唔？」

「小九，你說大個兒現在能到哪兒了？一天一宿了，得走出幾百里了吧？」

李牧不禁皺眉，道：「你去嫖宿就不必跟我說了吧。」

獨孤九還是半信半疑，靠著門框看著李牧和面，嘟噥道：「突厥人跟野獸一樣，他們懂得什麼好壞啊。大哥，要不你還是別做了，我騎馬去買些回來吃，用不了多少時候。」

吃完了大碗寬面，兩兄弟打著飽嗝，各自回房間休息了。李牧本來是打算睡個午覺，但怎麼也睡不著。總感覺像是有點事兒沒做，但是又想不起來是什麼事兒似的。一直輾轉反側，琢磨了半天，他把問題歸結在了沒人摟著。堂堂侯爺，睡覺懷裡得摟著個人才行啊，沒人摟著怎麼能睡著啊！

……

一筷子麵條入口，獨孤九的眼睛瞬間瞪圓了。他驚奇地看向李牧，道：「大哥，好吃啊！」

「沒有沒有！」二狗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似的，道：「公孫主事只是把人力優先集中到了四海賭坊，這才提前完工。侯爺不是定下了進度么，四海賭坊是頭一個，主要是為了不耽誤侯爺的事情。」

「哎呀——」獨孤九見李牧擼胳膊網袖子，這是要真動手自己做了，也顧不得委婉了，道：「大哥，非得讓我把話說明了么？我不是不餓，我是——你做出的東西能吃么？」

獨孤九見李牧叫錯了名字，小聲提醒道：「大哥，我是小九兒啊。」

「稟告侯爺！」二狗氣都沒喘勻乎，臉上卻止不住喜色，道：「侯爺，小的剛從平康坊回來——」

獨孤九建議李牧去他老丈人白鬧兒那兒吃，白鬧兒的老伴兒王婆饅頭蒸得不錯，獨孤九吃過幾次，覺得挺好。但李牧卻不想去，雖然現在他對白鬧兒的恨意幾乎已經沒有了，但對白鬧兒這個人，他還是不喜歡。能少接觸，就少接觸，沒ｗｗｗ.hｅtｕｂｏoｋ.ｃom.ｃom事兒的時候，幾乎從來不會提。白鬧兒也有自知之明，自打如願以償當上了京東集的市令，他也很少在李牧的面前出現，就算有事，也多是讓二狗來傳話，不會自己登門。

李牧猜出他的心思，卻也沒有說出來。畢竟人各有志，歐陽詢已經是花甲之年了，圖個安穩也是人之常情。不過這麼一看，似乎自己的名聲不咋地啊，看把老學士嚇得，都恨不得劃清界限了。

「不敢！老朽絕不敢質疑侯爺的眼力。」歐陽詢如今不過是一學士而已，爵位也只是一個縣男。李牧高居侯爵之位，又是當今陛下眼前的紅人，他怎敢得罪，慌忙辯解道：「只是士林風評，唉，人言可畏啊！侯爺來年便要科舉，若是因學了我的字體，而耽誤了侯爺的大事，老夫怎承擔得起呀！」

「啥？」獨孤九還真不知道，他對李牧的了解，都是他來長安之後的事情。

李牧貓著腰生火，隨口吩咐道。

「哎呀，你放心好了。」李牧一邊說著，一邊在腦海中進入系統，找到【烹飪術】，把【大碗寬面】的配方學了，道：「今天我就讓你開開眼界，什麼叫做麵食界的霸主。大碗寬面，有沒有聽過？」

李牧搜索記憶，似乎想起來了，問道：「可是那個被陛下逐出長安的鄭經么？」

「啊？」獨孤九納悶地皺起了眉毛，心裏暗自嘀咕，說過嗎？啥時候說了？怎麼一點記憶都沒有。雖然疑惑，卻也沒有再問，跟著李牧把傢伙事兒搭起來，幫他打下手。

說著話，老學士的眼眶通紅，顯然在心裏，他是對這個評價不服氣的。可是輿論已經成型，他又改變不了，除了一腔抑鬱，還能如何？

「應該不止——」話還沒說完，忽然後門『哐當』一聲，一個人影竄了進來。

「不是，小的豈敢。」二狗忙解釋，道：「小的奉侯爺的命，在平康坊監工。特來稟告侯爺，四海賭坊已經提前完工了，比預計提前了七天吶！」

二狗見李牧語氣不對，和圖書嚇得臉都白了。侯爺真是越來越難伺候了，怎麼提前完成還是錯呢？心中畏懼更甚，不敢再多待，灰溜溜地回平康坊傳話去了。

其實在這個時代，甚至說整個中國的古代，賭坊中都是沒有「籌碼」這回事的。買定離手，大家都用得是真金白銀。也唯有這樣，玩得才放心，才爽快！

李牧想了半天，還是決定不去看白鬧兒那張臉，轉身進了廚房。獨孤九站在門口不進去，擰著眉頭道：「大哥，書上說君子遠庖廚，你還是出來吧，這不合適。」

李牧對此事多少也有所耳聞，聞言擱下了筆，笑道：「老學士所說，本侯不能苟同。我來登門求教，就是因為『開元通寶』這四個字，若沒有這銅臭之氣，我還不來呢。」

「當然！」李牧擲地有聲道：「今日本侯學了老學士的楷書，便也算是老學士的徒弟了。我倒要看看，誰還敢拿『銅臭』二字嚼舌根，給我聽著了，我就拔了他的舌頭！」

都倒騰到了院子里，獨孤九問道：「大哥，這些東西是做什麼用？怎麼還有砂子？」

「這……」雖說背後非議他人，不是君子所為。但為了這事兒，歐陽詢已經窩火好幾年了。見李牧對他的楷書如此推崇，更覺遇到知音，便把滿肚子苦水一股腦地往外倒出：「先是大儒鄭經，隨後便是整個山東士族，學子，最鬧騰的那幾日，老夫便是連弘文館都待不得了。還是陛下憐憫，把老夫調到了崇文館著書，才躲避了風頭。」

李牧又笑，道：「我當是什麼厲害人物，竟能一言而定老學士的書法優劣。原來是他，一個欺世盜名之徒！他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評論您的書法？不要說他，便是整個山東士族，又算什麼狗屁。我根本不放在眼中，老學士的楷書，在本侯的心裏，就是當世第一！不然我也不會來請教，至於所謂銅臭之說，更是放狗屁！寫在銅錢上就銅臭了？要是真清高，別用錢就是了！一邊用著錢，一邊喊著銅臭，這等人才是真正臭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