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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心中的悸動，標志著青春期的開始。

「是浪費時間。」

李牧沒想到，魏徵竟然承認了，他奇怪道：「那你還弄？有病？」

魏徵語氣淡然，道：「不能因為沒用，就不做這件事。它不合規矩，總要有人提出來，哪怕解決不了，也要告訴世人，這不合規矩。否則一直沒人說，會讓世人覺得，這種行為可以效仿，那麼世道也就亂了。」

「上元節之前，若沒有答覆，我就回信了。」

李牧回到長安，也有很多故人要見。比方說魏徵，拐走了人家女兒，臨近年節總要給個交代。魏瓔珞也隨著李牧回到了長安，昨天直接回家了。李牧擔心魏徵的脾氣會給魏瓔珞臉色看，所以出宮之後，也是順路，他就先來魏徵家了。

這班主不敢再說一句話，急忙跑了，至於她的下場，李牧也沒心情知道。

如今他也看明白魏徵的意思了，他是想讓自己給一個態度，李牧想了想，道：「老魏，你給我一段時間考慮，年後我給你答覆，如何？」

「好。」李牧點點頭，轉身往外走，到了門口又轉回來，看著魏徵道：「真是沒想到，你一個濃眉大眼的，煎炸起來也是不當人。」

李牧不生氣，反而覺得挺好。這種不被人注目的感覺，他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了。

魏徵冷笑一聲，從旁邊的摺子堆裡頭，抽出一封信丟給李牧，道：「女兒，你聽見了吧，此人對你無情無義，還眷戀什麼？」

李承乾哪裡知道，這一伙人，其實也是今天剛剛進宮的。臨近年關，宮裡頭也要舉行『家庭聚會』，也要熱鬧一下。但幾乎每年都一樣，泛善可陳。東宮的屬官們決心今年弄點新意出來，所以就合計著，從太常寺選來一些樂伶人，排演一些新節目。這些樂伶人，都是今天早些時候入宮的。

「從賬上支一萬貫錢來，要現錢，要快。」

李牧啞然失笑，道：「二狗都是狗爺了，手下的和-圖-書管事都排了號了，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

李牧對眼前的幫閑有印象，但是卻不記得他的名字，幫閑趕緊躬身道：「回侯爺的話，小的孫三兒，是狗爺麾下二管事，如今在四海賭坊負責天地人和四廳的買賣。」

按理來說，這是不合規矩的。但李承乾還未娶親加冠，也沒有親近過任何宮女，這些樂伶人又都歸屬太常寺，是有籍貫可追溯的人，不怕他們做出格的事情，所以就安置在了東宮的偏殿，與宮女、太監等為鄰。

臨近年關，御史台也放了假。魏徵在家閑著的時候，比他上朝的時候還忙。李牧看到他的桌案上，還有一個沒寫完的奏本，說的是太原大族，私自開採煤礦，毀壞耕地的事情。看到李牧來了，魏徵也沒什麼好臉色給她，就當他不存在似的，繼續在那兒奮筆疾書。

李承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寢宮的，他的滿腦子，都是擦肩而過的那一抹香氣，都是佳人回眸之時，粉面桃腮的那一抹嫣紅。但他怎麼也想不起，宮裡頭有這麼一號人。如果有，他覺得自己不會不記得。

李牧沐浴在群眾的呼聲之中，感覺非常舒服。雖然聽起來像是在罵人，但同樣一句話，不同的環境就是不同的意思。此撒幣非彼傻逼，聽起來就讓人愉快。

「是么？」魏徵輕笑了一聲，道：「且不說我女兒跟你走了快一年，坊間傳言變成了什麼樣，關係不關係名節。但就你說的這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老夫可以為女兒的婚事操心了？」

……

但到了四海賭坊的門口，他還是被認出來了。四海賭坊的夥計都是之前跟著二狗混的幫閑潑皮，每日見到李牧，怎麼可能不認識。看到李牧過來，趕緊衝過來伺候，生怕來得晚了惹得李牧不快。

「沒有你在朝堂，老夫還能多活幾年。」魏徵看都不看李牧，把他扒拉開，繼續寫奏摺。李牧和圖書瞥了眼奏摺的內容，道：「我說老魏啊，你心裏也清楚，這種奏摺沒有什麼意義。是，耕地減少了，但那不變成礦了么？人家開的也是自己的耕地，跟你有啥關係？不合規是不合規了，但地方上的事情，隨便糊弄一下就過去了，太原離這兒幾千里地，你能去查實證啊？弄這不是浪費時間么？」

「啊？」孫三兒傻了，李牧看他一眼，道：「怎麼沒聽清啊？叫你去扔錢，不會？」

說著，就要去提筆，李牧眼珠轉了轉，道：「你回唄，跟我有啥關係——」停頓了一下，李牧又道：「不是我說你啊老魏，你撒謊也靠譜點兒，就你這樣的人，還能有至交好友？你騙鬼呢？」

「知道一件就提一件，有多少精力，就用多少精力。無愧於心，也就是了。」魏徵顯然早做好了心理建設，李牧這點風涼話，是動搖不了他的心境的。

李牧嚇了一跳，趕緊撇清，道：「你可別亂說話啊，我對你女兒可什麼都沒幹。她在我那兒做管家，就是管家而已，提什麼親？」

……

「這——」李牧嚅囁著說不出話來。

「都給我搬到麗春院的頂樓去，從現在開始，每個時辰給我扔一千貫，扔沒了為止。」

李牧從魏徵府里出來，騎著馬一步三搖往平康里去。倒不是他想尋花問柳了，而是他答應李世民，要趕在上元節前搞一個話本出來，所以得到麗春院看看。

李承乾回寢宮的這段路，剛好路過這裏，所以他才會碰見這位擔心池塘魚兒性命的樂伶。但他不知道樂伶入宮的事情，所以怎麼想，也想不到那地方去，次日一早醒來，還以為是南柯一夢，自己碰見了天上的仙子。用早膳的時候，他還跟李牧提及，李牧也沒在意，只當是少年的一場春夢，含混了一下就過去了。

孫三兒嚇得不敢說話，他吃不準李牧這話是啥意思，這是在誇狗爺，還是在諷刺狗爺？萬一因為自www.hetubook.com.com己這句話，讓狗也吃了掛落，到時候狗爺還能放過自己？

但即便如此，此行也是有風險的。因為虯髯客的存在，李世民身邊就算有高公公保護，也是不安全的。到時候三千屯衛遠水解不了近渴，還是指望不上。

高公公應了一聲，甩了下鞭子，帶李世民離去。

當下二話不說，轉身回賭坊去拿錢了。

魏徵終於寫完了奏摺，抬頭看向李牧，問道：「你來我這兒，是提親來的么？」

「只是感慨一番，沒啥別的意思。」李牧擺了擺手，道：「不必那麼緊張。」

當然，他也可以不去。但是，他必須得去。

百姓歡呼，有人喊道：「侯爺，能不能告訴咱們，新戲是講什麼的啊？竇娥冤看了八百回了，早就沒意思了。其他人排的戲，咱們也看不下去啊！」

「喲，這是怎麼個事兒？」麗春院的班主們瞧見四海賭坊的夥計往院子里扛錢，都頗為驚奇，有人看見了孫三兒，叫道；「孫爺，這是看上哪個姑娘了，大手筆啊！不過我可提醒您，咱們麗春院可是素院子，侯爺定的規矩，你的膽兒也太肥了！」

「你叫什麼名兒來著？」

「會會會！」孫三兒明白過來了，侯爺的老毛病了，嫌錢多，非得撒撒幣，趕忙又叫人把錢從車上搬下來，一袋子一袋子地扛到麗春院。

孫三兒心裡頭想問一嘴，李牧要拿錢幹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忍住了，心裏一陣萬幸。暗罵自己臭毛病，侯爺的賭坊侯爺的錢，自己想問都是錯處，不該問。

魏瓔珞從李牧身後屏風走出來，已經是哭得梨花帶雨，李牧正要說話，魏瓔珞已經轉身跑了出去。

「從現在開始，每個時辰都撒一千貫，算是本侯給大夥的紅包了，大夥撿到了錢，給家裡孩子買點蜜餞果子，給婆娘扯幾尺花布，可別都拿去吃酒了啊！」

「哼……」李牧哼了一聲，道：「我這半年多不見，好好的麗春heｔｕbｏoｋ.ｃoｍ.cｏｍ院，整的跟窯子似的了，什麼浪蕩之語，什麼虎狼之詞？本侯不想在看見你了，滾吧。」

但是魏瓔珞與他確實牽扯很久，而且他也知道，魏瓔珞對他的情意。這樣一個女子，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相比對李牧的恐懼，他更怕二狗的報復。別看二狗在李牧面前，一副狗腿子的模樣，但是在他們這些人面前，二狗絕對是一個趾高氣昂。雖然是仗著李牧的庇護，但是能在短時間內，收服了長安城幾乎所有黑道，二狗的能力也可見一斑。他整治這些潑皮的手段，層出不窮，變著花樣的玩兒，連玩兒一個月都不帶重樣的。

李牧來到麗春院樓上，接過撒幣的活兒，對樓下道：「各位長安城的父老兄弟，本侯回來了。奉陛下之命，特意安排新戲以賀上元佳節，還望大家奔走相告，上元節一起熱鬧熱鬧，屆時陛下也會過來，與民同樂！」

李牧囑咐一聲，又是一把錢撒下去。遠遠望著這一幕的李世民搖了搖頭，對高公公道：「這小子是真能折騰——走，咱們不管他，先過去。」

李牧嗤笑：「這種事情比比皆是，你提得過來么？」

「新戲還不能說，總歸不叫大家失望就是。」

長安城的四海賭坊，算是『四海賭坊』的『旗艦店』，每日的現銀存量絕不少於十萬貫，李牧說要一萬貫，隨時都能拿出來。一萬貫的銅錢，足足一大車，一群人扛著放在車上，等著李牧的指示。

魏徵哼了一聲，道：「老夫的這個女兒，歲數也不小了，再不嫁人就成了老姑娘了。我有一個至交好友，家中長子年二十，學問，人品，才貌，都是一等一的。上個月他給我寫信，想要求娶瓔珞。我還沒來得及回信，你既然是這個態度，那我就回了他的信吧。」

他已經偷偷調撥了三千屯衛精兵，于逍遙谷附近待命，以備不時之需。

麗春院是李牧的產業，平素里來看戲的客人，非富即貴，所謂貴和_圖_書人可是見的多了，絲毫不以為意，打量了李牧一眼，嘴裏道：「哪家的公子啊，我瞧——」看清李牧的臉，嚇得差點沒趴在地上，聲音顫抖道：「侯、侯爺——」

孫三兒趕緊應聲，卻不敢亂說話了。

由此可見，李世民還是有膽魄，趕去赴會。

「少廢話。」魏徵拿起硯台就要揚李牧一身墨汁，李牧趕緊跑，魏徵因為窮，用的墨都是最次等的墨，臭的很，沾在身上可不得了。

李牧搬個凳子坐在魏徵對面，笑嘻嘻道：「老魏啊，咱倆得有多久沒吵架了，說實話，你想我沒？沒有我的朝堂，你都沒有對手了吧？」

李牧瞅了一眼手裡的信，還真是一封求娶的信。他相信魏徵不會做自導自演這麼無聊的事情，看來這封信是真的了。

他當然不想魏瓔珞嫁給別人，但是他又真的覺得自己有點顧不過來。家中已經有五個妻子了，孩子也有了三個，這麼一大家子人，他已經覺得自己的精力有些不夠了。

李牧快一年沒在長安，長安城已經快忘了他。雖然他的名聲還在流傳，但是人卻已經有點陌生。這要是擱在從前，李牧騎著馬走在街上，早有人跟他打招呼了。但現在，他就像是一個外地人一樣，沒有引起誰的注意。

他們要去逍遙谷，除了給李淵請安之外，還有一件事就是，袁天罡送消息來，說盧夫人如今也在逍遙谷中。李世民擔心盧夫人對李淵不利，或者以李淵為人質，對他要挾什麼，所以一定要過去看個究竟。

孫三兒冷汗直冒，生怕李牧誤會，扯著嗓子喊道：「臭婆娘瞎嚷嚷什麼，侯——」他強忍住，咬牙道：「貴人在此，還亂說話？」

一時間李牧心亂如麻。

與此同時，扛著錢到了麗春院頂層的夥計，已經探出頭來。李牧對他揮了下手，銅錢如雨一般從樓上灑下來。路過的百姓瞧見了，瞬間激活了他們去年的記憶，歡呼雀躍：「侯爺回來了，侯爺又撒幣了！大家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