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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想著，明早該如何該如何跟任琮說，想帶紫鵑一起走的事情，才不至於引起什麼誤會。他稀里糊塗地沉沉睡去，不知不覺，就到了天光大亮。

「怎麼了？」心中猛然湧起一股危險的感覺，張潛本能地回頭。

還沒等張潛想好，今後該如何將理論與實際相聯繫，才能更快地讓紫鵑聽懂。外邊，已經傳來了低低的叩門聲，「篤，篤，篤，篤，篤，篤，紫鵑，張兄醒了嗎？少國公一大早就過來了，想請他去正堂用茶。」

翻了個身，隱約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兒。睜眼看去，發現自己依舊睡在地鋪上，而本該在床上的紫鵑，卻靜靜地睡在自己身邊，平平的胸口上下起伏，睫毛一動不動，又黑又長。

在「禽獸不如」，還是「衣冠禽獸」之間，他堅定地選擇了前者。他是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接受過完整十六年教育的人，而不是一隻被本能驅動的畜生。

他沒有見過親生父母的面兒，生活中也沒有交往過女朋友，但是，有個偉大的女子，卻很早就讓她懂得了什麼是愛，什麼是善良。

「紫鵑，你把手鬆開，聽我跟你慢慢說！」心中又是柔柔地一痛，憐惜的滋味，瞬間壓過了張潛心中原本就沒多少的慾望。

明明用力掰一下對方手指，或者一個過肩摔就能解決的麻煩，他卻根本無法下得了狠心。而紫鵑大概是說剛才那幾句話的時候，已經將所有勇氣用完了吧！再也沒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用頭死死抵著他的後背，同時雙手如章魚的腕足般緊緊摟住他的腰，彷彿稍一放鬆，張潛就會化作空氣，從她的眼前飄走一般。

他知道少女紫鵑沒有和_圖_書對自己一見鍾情，雖然，他一直覺得自己的長相，稱得上一個帥字，且肩寬背闊，陽剛氣十足。

動心么？要說一點兒都沒有，張潛肯定是在撒謊。

蘿莉控情節，很多人都有，包括張潛也不能例外。

「如果他不肯，我就出錢跟他買。我剛剛賺了一大筆錢，紫鵑，很大的一筆。足夠把你從任家贖出來。」輕輕梳攏對方散亂而發黃的頭髮，他繼續柔聲補充，彷彿這樣可以緩解對方心中的緊張，「如果他還不肯，我就告訴他，以後休想在我這裏學到任何東西。」

「我不是騙你，真的！我可以對天發誓，一定會帶你走！」張潛心中又是一痛，轉過頭，也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解釋。彷彿自己的聲音稍微高一些，就會將紫鵑嚇壞了一般。

更何況，背後豁出去一切的紫鵑，能呼吸，會說話，有血有肉，並非電腦或者手機硬碟中的動漫卡通。

「我跟少莊主任琮是好朋友！我明天就跟他說，讓她把你的送給我。」心中的憐惜越來越多，心臟也越來越疼，張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溫柔，可信，就像對著孤兒院中，幼年時的自己。

這就好比一個在雪地里長時間行走的人，忽然看到了一團篝火，肯定會不顧一切衝過去，雖然，雖然那團篝火有極大可能，只是他幻想出來的假象。

「嗚嗚——」來自背後的悲鳴，忽然又變成了低聲嚎啕。紫鵑的雙臂開始戰慄，手指無力地鬆開，整個人軟軟地蹲在了地上。

「少郎君！」紫鵑忽然抬起頭，用紅紅的眼睛看著他，目光中依舊充滿了絕望，「少郎君m.ｈetｕboｏk•com.com，你是不是嫌棄紫鵑長得不好看！我娘長得很好看，我長大后，一定像我娘。我會給你洗衣服，會做飯，會多很多很多的菜，比廚子做得還好。我，我還能給你做衣服，做鞋子，給你梳頭捶背……」

「嗯——」紫鵑的手，忽然哆嗦了一下，緊跟著，渾身都開始明顯的戰慄。然而，她卻掙扎著站起身，努力向裡屋的床頭走去，彷彿稍微慢一些，張潛就會反悔一般。

「啊——」低低的發出一聲驚呼，張潛迅速坐起，頭腦瞬間恢復了清醒。

隨即，他用目光迅速檢視身上的衣服，確信沒有任何變化，而身體某個部位睡醒后的自然反應比昨夜更為明顯。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苦笑著搖頭。

小姑娘仍舊不放心，暫且只能由她。反正等到了自己的莊子上，會有足夠的房間安頓她，也有足夠時間，教她基本的生理髮育知識。

紫鵑究竟聽懂了多少，張潛不知道。反正，最後的結果是，紫鵑不哭了，頭靠在他懷裡，雙手環抱著他的腰，沉睡得就像一個嬰兒。

那通常都是留美海歸博士乾的活，而他只是一個學哲學的本科考研狗！

這回，紫鵑沒有被絕望壓垮。答應著緩緩坐在了床沿上，用婆娑的淚眼看向他，目光中充滿了期待。

可大多數蘿莉控，喜歡的都是屏幕上那些大眼睛，小鼻子，身材凸凹有致的二維卡通，或者自己腦補出來的虛擬美人兒，卻不會將這種情節帶入現實。

可是動手？與禽獸又有何異？！

作為已經一個二十二歲，卻還沒找到女朋友的小處男，猛然遭遇一個女孩子的當面表白，那種衝擊感，幸ｈtｔｐs://www.ｈeｔubｏｏk.ｃｏm.ｃｏm福感和驕傲感，交織在一起足以媲美於醇酒。

「那小子把我當世外高人了，你知道嗎？他想拜我為師，將來好做一個劍仙。我雖然不是劍仙，但是，我有很多其他本事，足夠他學上一輩子。實在不行，我還可以拿，拿漫畫誘惑他。我會畫漫畫，雖然畫得不太好。漫畫，你知道是什麼嗎，就是看了之後就能讓人上癮的畫，我可以接連畫上一整年不重樣……」

然而，接下來，張潛就發現自己陷入了一種非常荒誕，又非常尷尬的狀態。

她的手臂變得綿軟無力，十根手指，互相之間卻依舊扣得死死。同時，也有更多的眼淚，透過衣服，潤濕張潛的脊背和心臟。

「嗚——」紫鵑的嘴裏，又發出一聲悲鳴，帶著明顯的絕望。

少女紫鵑，雙手捧著牙具站在陽光中，雙眉微蹙，面色緋紅，雙腿半蹲著古怪地併攏在一起，將裙子擠出一道深深的摺痕。

「嗯！」一抹酒紅色，迅速燒透少女的臉頰，在月光下，朦朧且充滿了誘惑。

張潛的臉皮，可是沒厚到，大言不慚地聲稱自己跟一個十三歲少女彼此一見鍾情的地步。更不會因為施捨過一些好處，就認為對方的身體屬於自己。

他知道，紫鵑之所以迫不及待想要自薦枕席，純粹是出於發自其內心深處的不安全感。而自己連日來一直和顏悅色相待，讓紫鵑在絕望之中，看到最後的希望。

任琮沒有回答他的話，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他身後。

這也好比，賣火柴的小女孩，在最後一根火柴的光芒中，看到了自己的祖母。她會毫不猶豫選擇向祖母張開雙臂，哪怕明知道自己的祖母已經過和*圖*書世多年，自己與祖母相擁的那一瞬間，就會走向死亡。

「不是，不是，我不是說，要拒絕你！」張潛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話，引起了對方的誤解，趕緊大聲糾正，「不是，不是，我也沒說要收了你。你還小，懂嗎，你才十三歲。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必跟我睡，我可以帶你走！」

比唐僧還啰嗦，中間還得不停地許諾，自己走得時候，一定會帶上對方。如是，絮絮叨叨了足足一個半時辰，才終於大功告成。

輕輕將目光側到一旁，張潛在心中默默背了兩句八榮八恥，然後繼續緩緩補充：「我來到這裏，舉目無親，身邊正好卻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你這麼聰明，可以一邊學，一邊幫我。我知道，你想讓我知道，你對我很有價值。但你的價值不體現在給我侍寢上，至少現在不是。你現在身體還沒發育完全。發育你懂嗎，就是小樹長高。你看過杏樹沒，如果杏樹沒長高就開花，這棵杏樹就註定長不大，還容易死掉。你先不要急著打岔，聽我的，反正，我一定會帶你走。你看周圍莊子里，是不是有些女人生孩子時會死掉，一屍兩命。那就是因為開花開得太早的緣故……」

「紫鵑，紫鵑！」腦門上頂著細細密密的汗珠，張潛用盡量溫柔的語氣，跟掛在自己後背上的少女商量，「你先松一松，松一松，我，我都快被你勒得喘不過氣來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張潛看得又是一陣頭大，想把手鬆開，又怕打擊到少女心中僅剩的一點兒自信。嘆了口氣，笑著搖頭，「你先坐好，咱們坐著先說說話。有些事情呢，得一步步來。欲速而不達你懂不懂？」

「醒了ｈｅtuｂoｏｋ•ｃｏｍ•ｃｏm，任兄稍等！」怕引起誤會，張潛連忙答應著站起來，踩上左右不分的木屐，快步走向門口，先將門拉開一條縫隙，然後迅速閃了出去，信手將門合攏，「你稍等，我洗漱一番。少國公怎麼來得如此早？我還以為至少得正午呢？」

至少，在被死亡帶走之前，她感覺到了人世間最後一絲虛幻的溫暖。

幾句話，說得比跟狼打一架都累，更多的汗水，從他腦門上緩緩而下。

「帶你走，是肯定的。任琮欠我人情，他應該不會拒絕我！」終究是讀了四年師大，如何開導一個半大孩子，張潛還是學過一些的。笑著坐在紫鵑身邊，先給對方吃下定心丸兒。

「原來唐朝的「欺負」，跟二十一世紀漢語中的「欺負」，不是一個意思！」剎那間，張潛恍然大悟，隨即，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直衝心頭。「在大唐，做個好人也他媽的太容易了。沒在第一時間將一個十三四歲的丫鬟給禍禍了，就行。」

得，剛才那些話，全都白說了！張潛無賴地搖頭，笑了笑，輕輕拉住紫鵑的手，「起來，蹲著腿麻。你現在就長得挺好看的，是個小美人兒。走，咱們到床上坐著說……」

「唉，這年頭，做個好人真難！」低頭看了看自己雙腿之間的本能反應，張潛嘆息著站了起來，雙手抱起紫鵑，將對方抱到了床上，放好。然後掙扎著走向外屋的地鋪。

「嗚——」少女嘴裏發出一聲悲鳴，手臂稍稍鬆弛，十根手指間，卻相互扣得更緊。藉助透窗而入的月光，張潛能夠清楚地看到她的手指關節處一片慘白。

門，不知道是他沒合攏住，還是被風吹開了，明晃晃的陽光，將屋子內照得一片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