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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日月

作者:酒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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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萬家燈火 第八十章 暗影重重(下)

第二卷 萬家燈火

第八十章 暗影重重(下)

既然火爐和水爐子,都是軍器監率先推出來的。兩家泥炭行分別姓郭和姓任,就再正常不過了。而跟軍器監沒有一文錢關係的禮部尚書崔湜,卻能很快發現這項新商機,並且派人投入其中且沒受到郭氏和任氏的聯手排擠,可就太不正常了!
說罷,又嘆了口氣,意興闌珊地向太平公主揮手:「好了,別難過了。坐在你這位置上,想殺誰不過舉手之勞?沒必要氣壞了自己。我今天是不放心你,才過來看看。既然你已經有了給自己出氣的主意,我就回去修行了。白雲子道長給我布置的課業,我今天還沒靜下心來去做!」
當年的任性,害了他,也害了自己。
「不行,我一定得砸。否則,我就不是鎮國長公主!」李令月卻不肯在丈夫跟前丟了面子,反而愈發堅定了要報復到底的念頭。
此外,自打五王被剷除,武三思也被太子火併掉之後,她這個鎮國長公主的地位和存在的意義,已經大不如前。偏偏她還不能衝進宮裡頭,用馬鞭指著自家兄長李顯鼻子,罵對方賴賬!無奈之下,她也只能把委屈和憤怒,都算在張潛頭上。
想當初,因為她想嫁給武攸暨,她的母親武則天,直接賜死了後者的原配。而嫁給武攸暨之後,因為後者故意對她冷落,她很快也移情別戀。身邊陸續又有了張宗昌,高戩、崔湜等情人,令婚姻很快變得徒有其名。
事務反常必然為妖,連大食人開珍寶閣賣琉璃和花露,都懂得下死手去打壓王琉璃和六神商行。崔家忽然在長安城內販賣泥炭,不可能不觸犯郭氏和任氏的利益。而另外兩家,卻沒有聯手對付它,其背後的原因,怎麼可能不引人警惕?
無論是她,還是武攸暨,這輩子其實都沒缺過錢。所謂拆借,完全是夫妻兩個在互相擠兌。武攸暨喜歡煉丹,又喜歡周濟親朋,揮霍無度。但武攸暨散職是從一品,爵封定王,每年的俸祿、封戸和職田三項收入加起來,數額非常巨大。只要不去賭博,根本不可能把收入花完。
此外,即便現在自己有確鑿證據,證明崔湜與張潛等人在暗中往來,也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動輒拿其本人和其父親的性命來做要挾。首先,兄長不似娘親,輕易不會再將臣子抄家滅族。其次,自己現在的影響力,也遠不如娘親做皇帝之時!
平素,家裡的正堂、書房和主人卧房,全歸她單獨使用,武攸暨非經邀請,堅決不會到訪。武攸暨所居住的後花園那邊,大大小小四十幾間房屋,無論是夜夜笙歌也好,修仙煉丹也罷,也都與她無關。
但是,因為武李兩個家族的特殊地位,她和武攸暨,也無法像尋常百姓那樣合離。所以,二人默契地選擇了各不相擾。
「賤婢!不準死,否則本宮必將你挫骨揚灰!」太平公主的心裏,終於湧起了一絲憐憫。橫眉怒目,高聲威脅。
「夫人好用功,這麼好的春光,居然在書房手不釋卷?!」事實好像正如她所料,武攸暨入門之後的第一句話,就又酸又硬,沒有半點兒夫妻間的溫情。
「不是和_圖_書,不是!」太平公主又是委屈,又是怨恨,抬手在臉上抹了兩把,用力搖頭,「對方背後,有我皇兄給他撐腰。我輸了這次,想要贏回來都未必還能找到機會。」
崔湜背著她,跟張潛達成了某種交易。所以,張潛才給崔家指明了販賣泥煤發財的路徑,並且幫他說服了郭家和任家「讓開道路」。甚至,甚至還有可能請郭家或者任家派遣熟手,帶著崔氏的夥計一起入行!
若是張潛這個工匠頭,出身於五姓七望也罷,好歹看在其背後家族份上,公主做了他的墊腳石,也不算太丟人。偏偏他又是一個連父母都記不得住在何處的鄉下野小子,走到這步全憑赤手空拳!
剎那間,太平公主眼前,就出現了一條清晰的脈絡,每一個關鍵點,都沒有任何證據。偏偏這條脈絡,又「合理」得幾乎無懈可擊!
怪不得六神商行,從開張到瀕臨倒閉這段時間里,都只有花露一種貨物在賣,而今天,卻忽然憑空冒了出數十種新奇花樣。
「嗯!」太平公主的手腕加大了力度,將狸姑的下巴挑得更高。
狸娘的話沒錯,崔湜畢竟不是自己的家奴,自己不能對其隨意處罰。雙方之間的關係,雖然類似於主公與臣子,事實上,卻是合作,或者說互相利用的成分更大一些。如果自己這邊沒有確鑿證據,就會崔湜進行斥責或者打壓,肯定會使得此人離心,最後徹底脫離自己掌控。
「奴婢派人查過,長安城內泥炭興起的原因,是去年開始大量使用火爐和水爐子。」狸姑被挑得半邊脖子都歪成了樹杈,卻依舊滿臉討好,「而如今做泥炭生意的,主要有三家。一家背後的主人姓郭,一家背後的主人姓任,第三家背後的主人就是崔尚書。並且,崔氏泥炭開張最遲,差不多已經是去年年底。但是,卻沒引起另外兩家的任何打壓!」
如此想來,崔湜離心的原因,就更好解釋了。六部尚書再往上,就只剩下同中書門下三品,左右僕射、門下侍中等屈指可數的官職。在自己對朝堂的影響力遠不如從前的情況下,崔湜繼續追隨自己,已經無法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自己對他的控制力,自然會大幅下降。
「不敢,不敢。夫人做什麼事情,都自有夫人的道理,為夫以前從未過問,今後也絕不會過問。」武攸暨笑了笑,頭搖得宛若撥浪鼓,「至於煉丹的錢么,呵呵,為夫去年就已經將丹爐盡數敲碎,發誓不再服用任何丹藥了,怎麼可能錢不夠用?」
怪不得六神商行的入股和擴股規則,都制定得那麼粗疏。原來,是故意想吸引外人來窺探,然後通過打斷那支伸過來的手,豎立起「惹不起」的威名,一勞永逸!
「倒是夫人這邊!」故意頓了頓,他收起笑容,臉色忽然變得凝重,「如果需要錢財應急,不妨跟為夫說一聲。雖然為夫麾下沒人懂得操持產業,但畢竟為夫的實封還有一千戸,還頂著個開府儀同三司的散職!」(注:開府儀同三司,文官的從一品散職,工資很高。)
所以,作為https://m•hetubook.com•com回報。崔氏在協助狸姑一起對付六神商行之時,才不肯盡心。甚至,他還有可能暗中向張潛泄露消息,導致珍寶閣這邊處處被動,未戰先輸!
看背影,武攸暨依舊如當年二人初次相識一般挺拔。然而,他腦後的頭髮,卻已經完全變成了純白色。被門外的春風一吹,忽然亮得刺眼。
……
「朝堂?」彷彿忽然被醍醐灌頂,太平公主的兩隻眼睛,瞬間就冒出了咄咄精光,「在朝堂上收拾他?倒是的確可行!不過,他的秘書少監,是個清閑位置,根本不用做任何事情,很難犯錯。更何況,到了朝堂上,皇兄隨時都能給他支持。」
只是,二人成親十八年來,武攸暨一直對她不聞不問。而今天,卻終於想到拿錢給她,讓她怎麼可能不感到委屈?!
「送他去和親?」太平公主聽得滿頭霧水,皺著眉頭沉吟。旋即,雙眼之中,精光四射,「你是說,找機會捧殺他!或者借刀殺人?這個辦法好,本宮剛才居然沒想到!」
武攸暨見此,更加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扎煞著兩手又楞了很久,方才柔聲說道:「算了,破財免災而已。孩子都有封爵,還都是實封,用不到你我給他們留錢。至於你自己,還有我呢,我已經不煉丹了,總缺不了你的日常花銷。」
「哦,你想借錢給我應急,呵呵,真是稀罕?」彷彿忽然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一般,太平公主笑得前仰後合。直到肚皮都開始抽搐,才鬆開抱在一起胳膊,抬手去擦笑出來的眼淚。結果,不擦則已,一擦,眼淚竟然又淌了滿臉。
而跟張潛交好,雖然同樣不能讓崔湜陞官,卻能給博陵崔氏帶來大筆的錢財。手頭有了足夠的錢,崔湜當然可去討好別人,甚至直接拜入韋無雙那個蠢女人門下。
從這個角度上剖析,一切就更「清楚」了。怪不得張潛明明懂得如何製造琉璃,卻將花露的瓶子,外包給王琉璃來供應。
「當年的事情,我發過誓,一個都不會原諒!」當雙腿邁進了屬於自己的房間,武攸暨的身體忽然踉蹌了一下,緩緩蹲在了地上。
屋門口,忽然響起了婢女們七嘴八舌的問候聲,讓太平公主的心情,瞬間變得愈發煩亂。
對方的話沒錯,自己性子的確太強勢了一些,而對方,又過於執拗。所以,十八年來,大多數日子里,雙方只能做挂名夫妻。距離遠一些,反而多念一些對方的好。
對方的話,算不得什麼證據,像博陵崔這種大家族,名下沒有幾十個能夠賺錢的產業,才不正常!
說罷,轉過身,加快腳步,再也不肯回頭。
因此,笑了笑,他輕輕搖頭。「何必呢,咱們都不年輕了。退一步,海闊天空!他全憑皇兄寵信,才爬上高位,未必能站得穩。根本不用你報復,說不定哪天他自己就跌下來,摔個粉身碎骨。而此刻你越是急著出氣,皇兄反而越會護著他。」
「嗚——」太平公主聽了,愈發悲從心來,竟然直接哽咽出聲。與先前女霸王模樣,判若兩人!
「話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麼說,可這口氣我忍不下去!」太平公主銀牙緊咬,眉頭倒豎,右手不知不覺間,再度握緊了劍柄。「還有,如果不收拾他。說不定別人會欺負都我頭上來!」
「你是說,六神商行,原本就是他故意拋出來的一個誘餌?」太平公主大吃一驚,眼淚戛然而止。
而越是看得清楚,太平公主對張潛的恨意就越無法遏制。
「他吃沒吃豹子膽我不知道。但有人今天的膽子,可是大得有些沒邊兒!」冷冷地瞪了武攸暨一眼,太平公主繼續撇嘴。「怎麼,想問妾身一個敗家之罪?還是你那邊煉丹和扶植親族的錢又不夠用了,想暫時找妾身拆借一些?」
不用問,她也能猜得到,來的人是她的丈夫,定王武攸暨。夫妻兩個雖然成親多年,並且名下有二男二女。然而,彼此之間的關係,卻遠談不上親密。
「被人騙了?夫人乃大唐鎮國長公主,誰人敢欺騙你?莫非,他吃了一斤豹子膽?」能清楚地聽出太平公主話語中的敵意,武攸暨也不生氣。笑了笑,繼續柔聲調侃。
「王爺留心腳下!」
「你,你,你這就走了?」太平公主本能地伸出手,去武攸暨的衣袖。卻扯了個空,楞了楞,眼淚剎那間又涌滿了眼眶。
「哎呀,我是真的服了你!」武攸暨苦勸無果,只要嘆息著搖頭,「你要報復,也不一定非但打壓他啊?他那麼年輕有為,難道就沒更好為國效力的地方?當年,武延秀惹了你,你動動嘴巴,就讓母后打發他去突厥和親,差點就讓他一去不歸。怎麼現在,卻變成了一根筋!」(注:送男人和親,是武則天在位時的創舉,歷史事實,非杜撰。)
「奴婢參見定王!」
「你說什麼?崔湜敢對本宮不忠?」太平公主臉上的怒氣,立刻變成了殺氣,蹲下身,用皮鞭托著狸姑的下巴追問。
「嗯,你倒是聰明!」太平公主用手在狸娘頭上摸了摸,沉吟著站起身,「來人,抬她下去敷藥。順便找個郎中給她看一下,別傷了筋骨。」
太平公主的濃眉,頓時就倒豎而起。雙臂交叉抱在胸前,冷笑著回應:「亡羊補牢而已,沒想到讓定王看笑話了!妾身以前正是因為讀書少,才容易被人騙。所以,今日痛定思痛,才臨時找幾卷書來翻翻。」
「誰敢啊,你可是鎮國長公主!」武攸暨卻不肯對她的說法表示支持,只是繼續勸她息事寧人,「你雖然在商場上輸了,可朝堂上卻不一定。你的優勢,原本就在於朝堂。你跟他在商場爭鬥,等同於以自己之短,擊他人所長!」
而她,非但有俸祿、職田和封戶,還掌控著許多產業,更是錢多得只愁沒地方花。怎麼可能需要外人周濟?
「謝謝主人不殺之恩!」到了此時,狸娘才終於確定,自己徹底逃過了一劫。艱難地抬起頭,向太平公主道謝。隨即,兩眼一翻,再度昏迷不醒。
「你,你沒事了,我,我就別留下了吧!否則,弄不好又得爭執起了。讓孩子們知道了,也跟著一起難受!」武攸暨扭過頭,看著她訕訕而笑。hetubook.com.com隨即,對著天空長長吐氣,「走了,你自己保重。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儘管來找我。我別的忙幫不上,也就出個主意還行。」
屋子裡的陳設,極盡奢華。完全符合一名親王的身份。然而,他卻對所有奢華視而不見。掙扎著站起身,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跡,踉蹌著走向床頭走出。緩緩從枕下摸出一個香囊,含著淚而笑,「快了,就快了,阿茹,不要急,武家的人快死絕了。李家的人,也快死絕了。大周也好,大唐也罷,到了那天,都會為你殉葬!他們都會來向你謝罪,我也會來。你再等等,再等等!你會親眼看到,母子相殘,夫妻反目,兄弟相對舉刀。你會親眼看到,這座城池中,所有人,一個個全都死無葬身之地!」
感覺到風中的寒意,太平公主心中愈發覺得鬱悶。崔湜是她親手推上禮部尚書位置的得力幹將,這些年來對她一直忠心耿耿。如果連崔湜都對她起了異心,那麼,其餘受過她恩惠和平素信誓旦旦唯她馬首是瞻的傢伙,恐怕更不會比崔湜可靠多少。
「你為什麼不早向本宮彙報此事?」遭到背叛的羞惱,迅速涌遍了全身。雙手將皮鞭環在了狸姑脖頸上,太平公主咬牙切齒。
「你……」太平公主的手背上,青筋亂蹦。卻終究沒將皮鞭勒緊。
「奴婢派人查過崔湜,他家裡最近有人在做泥炭的生意,規模甚大。」狸姑臉上,沒有絲毫畏懼之色。像一隻小貓般可憐巴巴地看著太平公主,低聲彙報。
怪不得……
而今天,武攸暨卻在她剛剛吃了一個大虧的時候,忽然跑到書房裡來找她,怎麼可能懷著善意?恐怕,即便沒本事落井下石,也要當面嘲笑她一番,以獲取某種虛假的滿足!
「主人,崔湜自己蠢,您可千萬不要生氣!」狸娘用頭蹭了蹭太平公主的手,無論動作和聲音,都像一隻乞憐的狸貓,「為了這個蠢貨生氣,不值得。張潛那邊,不過能讓他發一筆小財。而主人您能給他的,才是他最需要的。他現在不知道珍惜,今後早晚還會跪下來求主人!」
「是!」門外噤若寒蟬的婢女們,小聲答應著沖入。抬起狸娘,轉身便走。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是他的親兄長,應天神龍皇帝李顯。當初為了取得她的支持,一起去對付張諫之等「五王」,李顯不惜賜予他鎮國長公主的頭銜,隨時出入皇宮,隨意舉薦官員的權力,以及見了皇后都無需下拜的超然地位。而在「五王」被幹掉之後,李顯卻不動聲色地將大部分特權都收了回去。如今留給她的,除了一個鎮國長公主的空頭銜之外,其他全都所剩無幾!
「主人,奴婢沒有證據。不敢,不敢胡亂彙報。崔湜畢竟是禮部尚書在朝堂上對主人還有大用。奴婢,奴婢不敢讓主人和他之間,出現間隙!」狸姑雙手撐著地面,小聲回應。反覆根本沒意思到,自己已經大難臨頭。
雖然恨崔湜對自己不忠心,而事實上,崔湜臨走之前的一些勸告,她卻全都聽了進去。六神商行大張旗鼓地送鏡子入宮,明擺著就是想請借皇帝的手和圖書給自家撐腰。而無論其是否在狐假虎威,只要鏡子被李顯收下了,短時間內,任何人想再找六神商行的麻煩,就等同於在掃神龍皇帝的顏面!
「王爺小心台階,奴婢為您開門!」
……
「你是當局者迷!」武攸暨卻不肯居功,笑了笑,嘆息著搖頭,「而我呢,是旁觀者清。你我之間,終究還是夫妻。你被別人利用了,我不能繼續在家裡藏著。」
「你……」一股突如其來的歉意,立刻涌滿了太平的心臟。她以手抹淚,心裏又酸又疼。
聽武攸暨如此一說,太平公主心中的委屈立刻減弱了許多。抽了抽鼻子,低聲解釋,「不是,不是我沒想到皇兄會幫他。而是,此人實在姦猾!明明手裡有便宜製造琉璃的方法,卻不肯早些拿出來。非要騙得我入了局,以為穩操勝券的時候,才忽然反咬了我一大口!」
沒有人能夠做出回應,昏迷不醒的狸娘被婢女們迅速抬走。偌大的書房立刻變得空空蕩蕩,透窗而入的春風,隱約也帶著一絲清冷。
「皇兄給他撐腰?你說得是張潛么?」武攸暨當年,也是一位風雲人物。雖然後來因為妻子的慘死,不問世事。但是其頭腦和眼光,卻沒有蛻化。聽了太平公主的哭訴,立刻笑著搖頭,「那有什麼好委屈的?你等於輸給了皇兄!況且秦墨蟄伏了上千年,才派他一個人入世,肯定會給他備足了後手。把皇兄的力量算進去之後,你這邊實力原本就不佔優勢。並且連知己知彼都沒做到,怎麼可能贏?」
「你呀,這麼多年了,性子居然還是一點兒都沒變!」終究在同一處院落,做了十八年的夫妻,無論是否有名無實,武攸暨對太平公主的脾氣秉性,都不陌生。從她的忽然變得銳利的目光中,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縱使整個崔氏家族都倒向了太平公主,族中長老,卻也不可能將家族內部運作細節,全都拿出來向她請示。否則,太平公主就成了崔氏一家的族長了,哪還有時間和精力再去掌控別的事情?
如果能夠重來一次,當年的她,絕不會跟自己母后武則天提,自己喜歡武攸暨。
「他不是故意要咬你,而是秦墨需要找人立威。上次是白馬宗,不小心跳進了他的陷阱里,以數十條僧人的性命為代價,幫他見證了秦墨的本事。而這次,他剛挖好的陷阱,你就迫不及待跳了下去!」武攸暨笑了笑,繼續出言開解。目光明亮而又平和,彷彿早已洞穿了世間一切。
「看你這性子,我是勸你不要跟他再斗。你是玉,他是塊臭石頭。你拿玉器砸石頭,怎麼砸,都沒便宜!」武攸暨大急,皺著眉頭擺手。
堂堂鎮國長公主,曾經親手將皇帝推上位,亦曾經讓各部尚書退避三舍,如今,卻被一個毫無根基,只會打鐵煉琉璃的工匠頭,給玩弄於股掌之上!這口氣,如何忍得?!
沒想到動輒拔劍殺人的太平公主也會哭,武攸暨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愣愣半晌,才低聲問道:「怎麼了?不就是兩家珍寶閣么?即便把裡邊的貨物也全賠上,不過十萬二十萬吊的事情而已。還至於讓你這麼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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