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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下

作者:孑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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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帝國的輓歌 第一百一十五章 那怎麼成呢?

第四卷 帝國的輓歌

第一百一十五章 那怎麼成呢?

夏允彝驚疑不定的看著兒子瘦峭的小臉道:「藍田律不是說,一家之土,不得超過一千畝嗎?」
說罷,就在老僕的攙扶下,匆匆的離開了夏府。
夏完淳玩味的瞅著錢謙益道:「你的話很具有煽動性,加上你聲望,我覺得這種話你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萬萬莫要在士紳中間說,否則……哈哈哈。」
我江南也有埋頭苦幹的人,有拚命硬幹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捨身求法的人,也有為百姓嘔心瀝血之輩,更有為大明興旺奔走,乃至身死,乃至家破,乃至斷子絕孫之人。
夏允彝獃滯的停下正要往嘴裏送的糖藕,問兒子道:「如果他們不願意呢?」
錢謙益拱手道:「既然如此,少兄能否看在江南百姓的份上,莫要將藍田之法在江南施行,畢竟,江南與北方不同,故有自己的民情在。」
現在,沒希望了。
夏完淳笑道:「士紳豪族們對普通百姓可曾有過半分憐憫之心?」
藍田的政治屬性就是代表百姓。
夏允彝匆匆的回到廳堂,見兒子又在咯吱咯吱的在那裡咬著糖藕,就大聲問道。
夏完淳道:「小子此次前來南京,並非因為公務,而是來看家父的,先生如果有什麼謀算,還是去找應該找的人才對。」
錢謙益見狀長嘆一聲,就對夏允彝道:「彝仲賢弟,能否讓老夫與令郎私下裡說幾句?」
吃一些你們這些大家豪族施捨下來的一口剩飯,就算是好年月了?
錢謙益踉踉蹌蹌的離開了夏允彝家的前廳,此時,他心和*圖*書亂如麻,一場前所未有的巨大災難就要降臨在江南,而他發現自己居然毫無應對之力,只能等著烏雲籠罩在頭頂,然後被電閃雷鳴擊打成齏粉。
然後,他就生氣走了。」
錢謙益從夏完淳有些暴虐的話語中感受了一股恐怖的危險。
夏完淳嘆口氣道:「我希望是清算,這樣能徹底改變江南百姓的社會地位,以及人口結構,這樣能讓江南多繁榮一些年月……」
錢謙益額頭微微出了一層油汗,閉著眼睛長嘆一聲道:「江南士紳甚多,有以盤剝百姓取利之輩,也有耕讀傳家的良善人家,藍田不能一概而論。」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錢謙益來訪,大清早就來了。
我勸你放棄任何幻想,莫要與我藍田律法有任何觸碰,相信我,任何觸碰我藍田鐵律的人,最終都將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夏允彝連忙攙扶住錢謙益,關心的問道。
牧齋先生,誰給你的膽量可以跟我藍田討價還價的?
錢謙益拱手道:「請教了。」
有老爹在的時候,夏完淳完全就是憊賴小子,笑嘻嘻的伺候在老爹身邊,錢謙益問一句他就答一句,不問就一句話都不說,充分的表現了夏氏良好的家教。
他固執的認為,史可法,陳子龍,這兩位同僚還在為大明存續努力的人不走,他自然是不會走的,哪怕掉腦袋他也不會走的。
夏完淳笑著露出一嘴白森森的牙齒道:「那怎麼成呢?」
錢謙益很希望能從夏完淳這和*圖*書個雲昭唯一的弟子身上打聽到一些蛛絲馬跡,好為江南的未來籌措一些可以與藍田討價還價的本錢。
百姓代表大會你也參加了,你應該看到了百姓們對藍田統治者的要求是什麼,你應該知曉,我藍田一統大明的時間,取決於我藍田大軍步卒前進的腳步!
夏完淳笑道:「那是北地的政策,江南土地肥沃,大多數是水田,如何能這樣做呢?」
夏完淳陰森森的看著錢謙益道:「你知道藍田近些年來以來,政事上出的最大一樁紕漏是什麼?」
夏完淳瞅著有些聲嘶力竭的錢謙益道:「對百姓好的人,我們會把他們請進先賢祠,為百姓捨命的人,我們會把他記在心裏,為百姓斷子絕孫之人,我們會在四時八節供奉血食,不敢忘記。
錢謙益身體顫抖了一下,難以置信的看著夏完淳道:「你們不講理嗎?」
夏允彝點點頭,學兒子的模樣咬一口糖藕道:「江南之痹政,就在土地兼并,其實土地兼并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土地兼并者不納糧,不繳稅,損公肥私。
怎麼,現在,就不允許我們這個代表百姓利益的政權,制定一些對百姓有利的律條?
正在酣睡的夏完淳被老爹從床上揪起來之後,滿肚子的起床氣,在老爹的呵斥聲中迅速洗了把臉,然後就去了前廳拜見錢謙益。
就認為我藍田的本性是軟弱的?
錢謙益握著顫抖的雙手道:「江南士紳對於藍田來說,並非是治下之民嗎?想我江南,有無數的大家豪族的財富並非全https://m.hetubook.com.com部來自於掠奪百姓,更多的還是,數十年上百年的省吃儉用才積攢下這麼大的一片家業。
官紳不納糧,不交稅,不服勞役,可以見官不拜,百姓告官,先要三十脊杖,就連衣著,婚喪嫁娶的法度都與百姓不同,那一條,那一例考慮過百姓的死活?
對於任何地方,首先到來的必定是我藍田大軍,而後才會有吏治!
當然,有些前罪必然是要追究的,如此,江南的百姓才能重新挺起腰板做人。」
夏完淳笑眯眯的看著父親道:「很快,他們就會主動納糧,主動繳稅。」
莫非,你以為雷恆將軍一路上對百姓秋毫無犯,就代表著藍田懼怕江南士紳?
他們紛紛出錢,出人,希望史可法能帶領他們迅速積攢足夠的力量,好與藍田雲昭討價還價。
夏完淳冷笑一聲道:「就算我師傅答應,藍田麾下的百萬鐵甲也不會同意。」
你藍田怎麼能說奪走,就奪走呢?」
「你們不能這樣!
錢謙益沉默片刻道:「是清算嗎?」
這讓我藍田不能從白地上重建江南,甚撼!」
錢謙益苦澀的道:「馬士英,阮大鉞等人以為可以跟藍田皇廷划江而治,這是完全不可行的。」
錢謙益看著夏允彝那張透著虛偽的面孔,輕輕推開夏允彝道:「只求彝仲賢弟日後能多存良善之心,為我江南保存幾分文脈,老朽就感激不盡了。」
「牧齋先生,身體不適?」
錢謙益知曉,在藍田的士人中間,他們將大明的腐敗,破落,乃是滅亡都歸www.hetubook.com.com罪於江南士紳。
基於此,江南士紳們紛紛將保全身家性命的希望投注在史可法,馬士英,阮大鉞,乃至李岩,黃得功,左良玉等人的身上。
夏完淳嘿嘿笑道:「怎麼,現在開始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講理這麼一個說法了?你們魚肉百姓的時候可曾想起跟他們講理?
你們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錢謙益捋著鬍鬚笑道:「這就對了,如此方是跨馬西征殺人無數的少年豪傑模樣。」
夏完淳拿了一節糖藕放在父親手裡道:「沒有啊,我們談的很是愉快,就是後來我告訴他,江南土地兼并嚴重,等藍田征服江南之後,希望牧齋先生能給江南士紳們做個榜樣,一戶之家只能保留五百畝的田地。
坐在那裡如同泥雕木塑一般的夏允彝點點頭,在離開的時候看了兒子一眼道:「莫要失禮。」
夏完淳哼了一聲道:「那就是讓張秉忠脫離了我們的控制,在我藍田看來,張秉忠應該從江西進浙江的,可惜,這個傢伙居然跑去了廣西,貴州。
錢謙益吃了已經,霍然站起指著夏完淳道:「率獸食人……」
至於你們……」
待得夏允彝離開了前廳,原本一直半彎著腰,縮著脖子的夏完淳立刻就把腰板挺得筆直,用老虎看狐狸一般的眼神瞅著錢謙益道:「牧齋先生有何指教?」
你們當初在位的時候制定了無數有利於你們的律條,比如,通過科舉為官者,死罪至三宥。士紳與百姓產生糾紛時,地方無權進行拘審。
「你把牧齋先生怎麼樣了?」
夏完淳瞅著www.hetubook.com.com錢謙益道:「這裏的百姓被壓迫的太久了,以至於讓他們忘記了自己生而為人,應該享有的權力。
你們不能因為一部分人的罪惡,就認為江南無好人。」
夏允彝自然是不肯跟兒子去關中避災享福的。
京城的慘狀傳到江南之後,江南士紳全體噤若寒蟬,也就是因為李弘基在京城的暴行,讓軟弱的江南士紳們開始有了濃重的危機感。
夏完淳坐在父親的座位上,端起父親喝了一半的茶水輕啜一口道:「你不是沒有看出來,只是看著張秉忠跑了,才有膽量坐在我的面前,跟我商量讓江南保持不動,讓你們可以繼續魚肉江南百姓自肥。
夏完淳笑道:「孩兒豈敢失禮。」
開始以為錢謙益是來拜訪自己的,夏允彝多少有些受寵若驚,可是,當錢謙益提出要見見夏氏麒麟兒的時候,夏允彝終於明白,人家是來見自己兒子的。
他甚至從這些充滿仇恨的話語中,感受到藍田皇廷對江南士紳極大地怨憤之氣。
夏完淳沒有隱瞞藍田對江南士紳的看法,他們甚至對江南士紳有些蔑視。
長此以往,百姓自然會越來越窮,士紳們就越來越富,這是不合理的,我與你史可法伯父,陳子龍伯父這些年來,一直想促成官紳百姓一體納糧,一體繳稅,結果,這麼些年下來一無所成。」
牧齋先生,別想了,能把你們這些既得利益者與百姓一視同仁,就是我藍田皇廷能釋放的最大善意!
錢謙益看著夏完淳道:「從你的話語中,老夫只聽到你對士紳們刻骨的仇恨,沒有半分寬容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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