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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非晃晃腦袋，有種解脫的趕腳，「多少錢？」

「二十五。」

一場夜雨過後，清早竟有些涼了，池裡的水又寒了幾分，翠減紅衰，殘荷消瘦。

完全可以改良啊！

他摸出二十五塊錢遞過去，急慌慌逃離這個破地方。

啪！

我們這個組，這個組，也終於到散夥的時候……」

講一個疏於照顧家庭的警察，不得已帶著個小偷，去跟妻子談判……

線路忙，通話質量差，人還多，經常帶著午飯去排隊。當時有個說法，叫打長途「四害」：錯號、串話、掉線、雜音。

他揉了揉耳朵，糟心的看著一排排長隊，擠在一處末尾。探頭往前看，烏央央全是人，最前面好像是個老頭。

天蒙蒙黑的時候，許非進到書房，開始構思小品編排。

「您是往日本打的國際長途，就這個費用。」

「沒關係，您先編著。我跟台里溝通溝通，看能不能直接到二輪審。」

任大惠拍著巴掌招呼，眾人這才行動起來。

本山大叔呢，一個東北縣市級的民間藝人，連鐵嶺這麼大的城市都沒衝出去，他咔嚓就來個邀請，來參加京台春晚吧。

任大惠接道：「大家先不要走，賓館我們定的日期還沒到m.hetubook.com.com，可以住到月末。台里準備搞個聯歡晚會，算是我們的散夥飯吧。過幾天我們會正式發請柬，希望都能來參加，畢竟……」

西單，電報大樓。

剛有點思路，燈忽然滅了，估摸是臨時停電，遂點了蠟燭。

「……」

八十年代，市內短途電話得到了一定發展，但長途電話仍然不便，得到電報大樓或者大點的郵電局去打。

「喂？」

那邊挺詫異，道：「講評書？晚會這種形式不適合講評書吧，沒頭沒尾的，再說一講二十分鐘，也不可能給我那麼長時間。」

剛好給《便衣警察》演，胡亞傑、伍玉娟、申君宜。

他本想找本山大叔過來，想想放棄了。

喊了半天，貌似一句正事沒說，窗口裡面坐著話務員，戴著大耳機，「你好，360元。」

「……」

《紅樓夢》拍到現在還剩幾十個人，能來的都來了，因為今天過後，主體部分便正式殺青，進入後期製作。

如何更接地氣，更有包袱，起承轉折更加順暢。

這大半夜沒燈沒亮的，就點著一根蠟，許老師情緒也上來了，刷的撕掉稿紙，重頭開寫。

九月下，大觀園。

「往和-圖-書鞍城打。」

演車遲國國王的趙玉秀，在《西遊記》再聚首時說過：都是自己一句一句念，然後她一句一句背，但等到了鏡頭前，一過戲，分毫不差。

單田芳講評書小段，趙媽一個小品，《便衣警察》主演一個小品。

「大爺，我小非……」

他拿起話筒，撥動轉盤，心中祈禱千萬得接通啊！

而許非寫著寫著，冷不丁想起一件事來——趙老師不識字！

京台春晚畢竟不是央視春晚，包籠性不強，像楊立萍、騰大爺、趙老師，好歹都是在京城混的，單田芳那是全國聞名。

後來有節目採訪這事，她就自己打趣，「我一定要摘掉沒文化的帽子！」

許非忽地眼睛一亮，發現一篇挺有意思的的報道。說一個警察小夥子，親戚給介紹個對象，相了兩次都沒相成，一次是替照看妻子的同事加班，一次是突然有任務。

真尼瑪貴！

這一個月忙忙叨叨，作息紊亂，總算把人定了下來。歌舞類六個節目，語言類暫定三個節目。

後來老太太成名了，就雇了個保姆給自己念台詞。

老頭急的要暈倒，話務員超級有經驗，叫過同事給送到裡屋溝通。

家庭電話根本裝不起，要好https://www.hetubook.com.com幾千呢。

像他開玩笑講的，兒子在邊防，老母親思念成疾；媳婦兒馬上要生了，丈夫在外面執行任務……還真的有！

要是參加遼台春晚還說得過去。

待到賓館，劇組又召集了一次會議。

許非看的鬧心，還必須得排著，等了一個多小時才輪到自己。

至於普通的，通常一部公用電話負責一片街坊，專門有人看著，接到電話就記下來，然後去通知街坊，距離近的乾脆喊一嗓子。

「……」

一片安靜。

她起初挺忌諱這事兒，不願意被人看成沒文化，所以不說，但晚年也看開了，比如《打工奇遇》那四個字。

本山大叔這會還是個民間藝人，好像在什麼縣的劇團。《摔三弦》應該有了，裝盲人裝的賊像。

今兒只有兩場戲。

「好了，下一位。」

最後成沒成他不知道，但這事例非常棒，而且他想起後世有個小品，「我不下崗誰下崗」那位演的。

老太太生在舊社會，自幼在戲班裡，沒念過書，學戲文都是口口相傳的。

剎時間，許老師文思泉湧。

「咦？這個不錯！」

原本是八個，「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就按照事例來，相親相到第三次的小夥子和圖書，路上抓了個小偷，眼瞅著時間要到了，只能帶著小偷去見相親對象。

……

「啥？我一句話都沒說，咋就360了？」

更主要的是，他不確定這階段的本山大叔，能否被京城觀眾喜歡……

第三次時，小夥子又遲到，因為路上順手抓了個小偷。

王扶霖終於喊了一聲，頓了頓，道：「好，過了！」

完成這個，趙老師的就好辦了，《英雄母親的一天》！

王導面容淡定，卻說不下去了。

他手裡捧著厚厚的一摞資料，都是文藝部採集來的真實案例，一頁頁翻，連連驚嘆，要不怎麼說藝術源自生活呢？

寶玉、黛玉、寶釵、鳳姐、賈璉等一干主角站在外圍，看著幾個小丫鬟走過場。以往都盼著每天的工作快點完成，此刻卻似希望永遠繼續下去。

許非騎著車到百花衚衕附近，先去澡堂子泡了倆小時，之後才回家。

王扶霖看著底下的面孔，一張張再熟悉不過，開口道：「到今天為止，《紅樓夢》的主要內容就算完成了，剩下一點便是查缺補漏，然後便是後期製作。

沒寫過小品，索性按劇本的形式寫，刪刪改改，增添了不少原創內容，也更符合時代特徵。

許非一手捂著耳朵，也扯著脖子開始m.ｈetｕbook.com•ｃｏm喊：「不是說您啊，我在電報大樓呢！我的意思是，您自己編個小段，幽默點，順帶給大夥拜拜年，不超過十分鐘就行！」

「哦，那還可以。不過我這段忙，不敢保證參加。」

許非進到大廳的時候，耳朵都快炸了，彷彿被一百個人圍著，對著自己的耳朵瘋狂大喊。

他鬆了口氣，用最簡明的語言說了一遍。

陳小旭埋在張儷肩頭，輕輕蹭了蹭，張儷揉了揉她的頭髮，倆人跟著大部隊返回。

就聽茲拉茲拉雜音亂響，過了會安靜了些，又過了會，一個熟悉的公鴨嗓傳來。

當然也得修改的貼合年代，尤其那個兒子的身份，一定要改成警察。

WHY？

別看老，喊的清清楚楚，「喂？喂？聽不見啊！你說話了么？」

「……」

老太太練了一個月才把字練好，可惜時長不夠，便舍掉了四個。

他也沉默了片刻，「可能是大家最後一次相聚了。」

「不是讓您真講，就是以評書的形式說說過年的來歷啊，風俗啊，民間故事什麼……哎我草！」

「這，這……」

跟著是個穿西裝的中年人，往粵省打，結果也是「喂！喂！」

「喂？喂？」

「好了，你們解放，我們也解放，大家收拾收拾先回去！」

「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