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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鄧！」

不多時，張國利滿臉抱歉的回屋，「米加山一會要來，你說這事鬧的。」

張國利粗略一翻，已經認定必須要演。

轟！

「我跟鄧潔是革命情誼，所以你就別見外，都是朋友。」

嗯，關鍵是戶型小。

他只覺得當下的時代愈發熟悉，距後世越來越近。

張國利拍過峨眉廠的電影，跟米加山早就認識。《頑主》剛啟動的時候，倆人便相約合作，現在他到京城，自然要碰個面。

幾百架機器瞄準他，閃光燈交織成五彩繽紛的禮花，紛紛飄落——姜聞鞏麗沒來，沒辦了簽證。

「我都談好了，房租一月一交，水電他們包。頭月我給完了，不然還搶不著，現在租房的太多了。」

「你好，我叫葛尤。」

在福利分房時代，由國家定面積、定標準、定租金（收上來維護房子），無法轉賣、限制轉租。

「我有兩個挺合適的，要不您見見？」

鄧潔在生活事業上都是一把好手，小屋弄的井井有條。

噝！

「爛在鍋里都臭了！」

這層皮，或者政治，或者道德，或者其他什麼東西，看著累。

《頑主》不一樣，它就講自然狀態下的人，講自由生活的人。而且有深度，裏面那段服裝表演，驚為天人。

這是中國電影史上的經典一刻，在此之前，國人從未在三大的最高領獎台上出現過，國旗也從未在電影宮的門前升起過。

西裝是出國前新做的，廉價，特別硬。ｈeｔｕboｏk•ｃｏｍ.com他一直拒絕穿這套衣服，包括今天，若非陪同的電影廠領導說有損國格，他依舊不會穿。

《頑主》絕對是八十年代電影界的一股清流，當今作品中的人物，甭管正邪都披著一層皮。

張國利接過來，發現稿紙上粘著雜誌上的小說段落，然後手寫，還是兩個人的筆跡。

嗯？

鄧潔捶著老腰，灰頭土臉，哪有半點王熙鳳的風采。

「沒呢。」

意味著許非終於可以買樓，可以用上沖水廁所，可以有暖氣，可以不怕被大雨淹……

「臭了也是自己的，反正現在肉貴。」

沒過多久，米加山到了，瘦，戴眼鏡，還沒留大鬍子，眼神頗具銳氣。他見了許非很意外，倒也客氣，一起找了家飯店。

張國師一躍成為國內頂尖大導演，第五代也開始廣為人知。

「在片尾給我打上一行鳴謝，服裝設計再留個位置。」

張國師整整西裝，走上領獎台。

手裡提著大包小包，裹著厚衣服，長途跋涉，極為狼狽——正是鄧潔和張國利。

但不同單位的情況不同，有些單位完全不收費，有些象徵性地收一點，非常微薄。

馮褲子對其推崇備至，《甲方乙方》和《私人訂製》，其實都是炒《頑主》的冷飯。

「人家現在忙，給我剪下來就不錯了，你看看情節。」

許非拎起一個大包，帶他們坐公交，轉到三環邊上下了車。

適當提高租金，同時給你www•hetｕｂoｏk.com.ｃom漲工資、補貼，就為了鼓勵你買下這套房子。

這裏要詳細說一下：

張國利急慌慌的掏錢包，被許非搭手攔住，「行了，請我吃頓飯就得。」

「哎喲，那得把錢給你！」

「別介，天天說就出事了，來我拎一個。」

「聽的我心癢，白奮鬥到底什麼樣，你能不能來一段？」

「這麼早能來么，天還怪冷的。」

「咱們等會吧，別走岔了。」

88年房改，影響巨大。

「我現在頒發本屆電影節長故事片最重要的金熊獎，獲得者是……」

當然他也就聽個響兒，關注點並不在《紅高粱》身上，而是中央剛剛下發的一份文件：《關於在全國城鎮分期分批執行住房制度改革的實施方案》。

「……」

葛尤經過《衚衕人家》的淬鍊，比同期牛多了，信手拈來。

「還沒有。」

站口一開，人群洶湧而出，其中有一男一女，女的小個子，相貌大氣；男的其貌不揚，留著薄薄的小鬍子。

初衷是好的，但在實際操作中，很多單位以白菜價出售公房，從中漁利，搞得中央很快又發文制止。

許非琢磨了一下，這年頭票房跟自己無關，但影響力還是有的，上映后引起了相當的話題性，可以摻合。

老米剛想具體談談，又聽對方問：「演員找了么？」

「他著什麼急啊，不能等兩天？」鄧潔不滿。

像極了村裡的生產隊長。

等他出門，許非趁機問：「哎和_圖_書，他離婚了么？」

他不客氣的拿過來，跟原版電影有差異，但也差不多了。

關於這個稱呼的緣由，無從考證，但很多人說，是先有了第五代的定義，再往前推出前四代。

「能給我瞧瞧么？」許非插話。

張國利對他印象大好，年紀輕輕，事業有成，難得還有情有義。

許非看到報紙時，已是過完年回來，鋪天蓋地，熱浪滾滾。

暴露了吧！暴露了吧！

「許老師說話算話，何況對朋友。」

於是許非打電話叫人。

現在國家要房改，可沒有足夠的錢去建商品房，那怎麼辦呢？讓老百姓一下子接受買房的觀念很困難，所以第一步便是提租補貼。

「可以。」

「呃，可以。」米加山不好意思拒絕。

米加山一愣。

「我都沒出過鏡，怎麼就久仰了？」

老百姓不懂，就覺得特自豪，好比李娜拿下大滿貫的時候。

「許老師！」

「說是挺重要的，我也不好拒絕，呃，許老師……」

「你家裡有兩個呢你說我？」

米加山以為他要往裡頭塞小蜜，但飯桌上的事不能一板一眼，見一見，如果角色不大也就給了。

甭管怎麼說，這意味著中國的房地產市場開始了！

……

他低頭頓了頓，抬起頭，「你相信命運么？」

「沒別的意思，我做點服裝生意，想獨家贊助這部電影的服裝。就是說，由我們設計並提供。」

還有這好事，吃個飯也能撞上土大款？

張國利和鄧潔也懵www.hetubook.com.com，您做事比這劇本還草率呢。

「沒事，多個人多雙筷子，一塊吃！」

不一會，兩個大城市後進青年晃晃悠悠的蹭進來，哎，散漫的不得了。

爽快人，立馬摸出個劇本，「你先看看。」

等了沒多久，雙方會面。張國利大十歲，卻非常謙卑，雙手去握，「你好你好，久仰大名！」

「那個，您想贊助，我們自然歡迎，不知有什麼條件？」米加山反應過來。

「嗯，故事真好……」

評委會主席古格列莫頓了頓，吐出了一個名字：「來自中國的《紅高粱》！」

這樣政府就可以籌措到錢，建立住房基金，然後去蓋商品房，再出售賺錢，再蓋，如此循環。

「冒昧問一句，資金到位了么？」

若在後世，前一秒得獎，下一秒就知道了。現在不行，資訊極為落後，張國師載譽而歸的數天之後，國內媒體才紛紛報導。

當然不是現在，現在還有很多屁事，建房質量不好，戶型小，不講究採光、交通和配套設施，真要買還得等兩年。

米加山一身冷汗，都有點害怕，簡直量身打造啊！

「這也太草率了吧？」

四合院沒地方，倆大雜院，一個是片場一個太簡陋，連床都沒有。

「那，那太不好意思了！」

核心便是住房商品化，在提高工資的同時提高租金，鼓勵員工實房。

「誒，鄧潔可是天天說起你。」

「都房改鬧的，租房困難，好不容易才找著這間。你們先對付一段，等我院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閑了，就搬那兒去。」

「哦……」

「誒，那好，那好。」

清晨，火車站。

只見他喝了口水，咕嚕咽下去，喉結明顯動了動，然後看向米加山，眨巴眨巴，「你相信愛情么？」

米加山對二人的形象十分滿意，又深入聊了聊，聽葛尤說演了一部《衚衕人家》，居然有異曲同工之妙。

「性質不一樣……我跟你講，儘早離婚，爛在鍋里的肉才是好肉。」

全場鼓掌，雷鳴一般，其中還帶著莫大的不可思議。

「你好，我叫梁添。」

在現實中，葛尤的朋友來試鏡，還帶了張照片，合照。結果朋友沒選上，照片里的葛尤被選上了。

這也是雜院，兩間廂房，條件跟一般的差不多。

倆人忙不迭收拾，鋪床擺案，很快就有點生活的樣子。張國利乾著乾著，忽地一拍腦袋，「我得打個電話，一會回來！」

「那你們非法同居啊？」

張國師接過獎盃，高高地舉過頭頂。嘴巴大小，眼睛眯成一條線，短粗濃厚的眉毛拚命向眉心擠，使得嘴角溝線愈發鮮明。

倆人找了個花壇坐下，張國利摘掉圍巾，吸了一口首都的空氣，又爽利又刺骨。他在川中小有名氣，此番舍下一切來京，是沒留後路了。

純扯，沒有一二三四，哪來的五？

「哥們，你能換一句么？人家可不是無知少女。」梁添也客串過大菊衚衕相聲隊，熟熟的。

嘖！

……

結果現在剛啟動，嘩啦一下齊了……

梁添則是被女朋友孫鳳英推薦進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