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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吧，邊吃邊等。」小旭道。

於是乎，大夥開造。

鄧潔幾句話定下一盤生意，當紅明星風範。張國利愈發鬱悶，人家名氣比自己高多了，就業機會也杠杠的。

陳小旭泡著腳，懷裡抱著書包，先用肥皂抹一下，再拿手使勁搓。裡子滑，難弄，油污非常頑強。

吳小東載著沈霖，那倆人各騎一輛，一路靜悄悄的。待回到百花衚衕，張桂琴自己在屋看電視，某人還不見蹤影。

「焦溜肉片！」

小旭翻開菜譜，笑道：「一份活魚四吃，一份燜爐燒餅，一份蘿蔔絲餅。好了，你們點吧。」

風格就是小清新。

「……」

「我就算了，我唱歌難聽。」張儷笑道。

紅燒魚頭、糖醋瓦塊、醬汁中段和糟熘魚片。魚頭不用說，糖醋瓦塊是方形魚片，甜淡可口。醬汁中段取肉厚之處，色澤鮮艷，味道濃郁。

六點開席，吃了一個多小時，聊了一個多小時，到九點實在坐不動了。

「沒了再要，我們看他一人吃！」

胡則紅不拍戲，比以前圓潤不少，指著大夥道：「你們也是，看不著心裏發慌，就像我一個人孤苦伶仃似的，見著就有底了！」

「得多長時間？」

「紅燒獅子頭！」

一幫人碰了碰，十分感慨。

「三四個小時吧。」

「她說隨便點的，用你來心疼？」

幾人齊吐槽，卻也沒堅持叫百鳥朝鳳，又隨便點了幾個菜。

她合眼靠在椅子上，十分愜意的亞子，過了會又睜開，「書包給我，有點餓了。」

前門西大街正陽市場有一處古樸門臉和*圖*書，叫致美樓。

一撥進東廂，一撥進西廂。

「我行我行！」吳小東忙舉手。

「馬上就五年啦！再一晃眼就十年了！」

「嫩雞和豬腿肉，水餃捏成鳥形，擺在雞周圍，就叫百鳥朝鳳。不過需要提前預定，特別費工夫。」

胡則紅說到半截，被鄧潔踹了一腳，連忙閉口。

陳小旭夾了塊糟熘魚片，像模像樣的嘗了口，點評道：「這魚不成，不是鯪魚。」

打了水，陳小旭脫掉襪子，兩隻小腳慢慢伸進盆里，熱水一燙，又痛又舒服。

張儷一樂，旁人傻乎乎問：「鯪魚什麼魚啊？」

一宿沒怎麼睡的陳小旭拍了拍被子，笑道：「你再躺一會兒，我先走了。」

「我餓。」

正宗雙合盛五星啤酒。

傍晚時分，一輛公交車停在附近。陳小旭背著書包跳了下來，擠得一身汗，關鍵還尷尬，誰都認識她。

「也不早了，撤吧！」

「我飯量大。」

「都七點了，開會開這麼晚？」

張儷看了又看，忍不住喚道：「小旭？」

「對啊。」

胡則紅大呼小叫，一把抱住，「我都想死你了！」

「你前陣子不剛見我？」

寶姐姐笑出內傷，又擰她的臉。

大家應和著，散了局，各自回家。

她瞧還剩兩個蘿蔔絲餅，便讓服務員包上，隨手塞進書包，笑道：「你們能來，我很開心，沒吃好的我也沒辦法了。過段還有生日的，那頓再吃。」

「你，要不要燙燙腳？今天怪累的。」

「呀！」

「剛吃完就餓？」

12度，一升4毛錢。m.hetubook.com.com

「行，有你一個。」

「不高，但人家大方……哎？」

臨近半夜，老漢推車，發出熟悉的聲響。

「這麼早就走？以前也沒這麼早的。」

「那我想試試。」沈霖道。

大夥早睡了，院子里亮著紅燈籠，透出微弱的光亮。許非剛從程東家裡回來，三環邊的破院子，地方倒大。

《渴望十六年》的本子，暫定五十集，李小明寫中前段，他寫後段，而且只有劉慧芳線。

他吃了倆大土豆，再續上一壺水，差點沒脹死。

「呼……」

以前京城八大樓之一，原以姑蘇風味名噪一時，后乾隆帝御膳房大廚景啟加入，開始有了飛躍性提高，號稱「集南北烹調之為表」。

許非從生理上就噁心苦情戲，特別是為苦而苦，他筆下的劉慧芳自然有所改變，但也不會太誇張。

「每天四十公里，四年下來能趕上紅軍長征了，佩服我自己。」

「嗯。」

「快六點了。」

半晌，忽嘆了口氣，隨手抄起桌上的一件東西，走到院中。

哇！

跟著看向西屋，亦輕輕嘆了口氣。

「是吧，畢竟都忙到亞運會去了。」

「幾點了？」

這幫人平時有一定的生活條件，但大館子可不常下，吃的不亦樂乎。小旭最煩交際應酬，但都是革命戰友，心裏高興，難得喝了點啤酒。

沒辦法，張儷去廚房熱餅子。

「去日本了，歐陽也上大學呢。」

夜深人靜，本是靈感爆棚的時候，今兒卻異常困難。許非寫了幾段，都覺思路混亂，靜不下心。

「完了，許和_圖_書老師可能絆住了。」

「好呀。」

一幫人激|情碰撞，聊的飛起，餓了沒吃的，翻箱倒櫃摸出一籃子土豆，烀了繼續聊。

張儷被細細碎碎的聲音擾醒，懶懶的睜開眼，見小旭坐在床邊穿衣。

「哎，百鳥朝鳳是什麼？」

……

「就是沒上心，哪怕有一點……」

眾人就算開始沒注意，現在也反應過來了，氣氛忽然變的微妙，格外安靜。小旭奇怪，「怎麼了？都吃好了么？」

許非幹了一缸子茶水，起身望窗外瞧了瞧，復又坐下。

「哈哈，那敢情好！」

「還吃啊？」

「……」

「哎喲，咱們在圓明園培訓就跟昨天似的，一晃都四年了。」

「今天精神好，睡不著呢。」

想幾年之前，老百姓還在喝散啤，散啤就跟散酒一樣。罐車裝，自己拿著暖壺、水桶、玻璃杯來打。

「我自己弄，你熱餅子去。」

後世過生日，有事去不了的，打個電話，發個微信，甚至連視頻都可以。這會兒，去不了就是去不了了，連告知一聲都不能。

小夥伴們驚嘆，上了大學果然不同凡響。

張儷連忙過來，「這個料子可不好弄，得用肥皂一點點蹭，我給你洗洗。」

胡則紅和鄧潔搶過菜譜，「宮保蝦球！」

「嗯，他應該也快了。」張儷道。

張儷默默一算，得，加上酒，這頓飯得一百多塊。

「許老師真慢，菜都沒了。」

本覺得是件挺平常的事兒，錯過了，才發現其實很重要。

他瞧了瞧，進到書房，開燈泡茶，繼續晚上的工作。

現在是這樣，後來改和-圖-書了，把醬汁變成了干炸。

現在瓶啤起來了，京城這地界就是五星啤酒和老白牌，燕京還是孫子，一瓶也是四、五毛。

「來一個，我打包！」胡則紅一揮手。

「先不管他，來……」

「成，那就咱們仨！」

從她離婚之後，如何如何生活，最後給個結局。

她抱著書本出去，到院里一摸書包，還沒太干。摘下來拎，發現有點沉，末了又摸出一件東西。

她拿著這物件，不由一怔，瞅瞅書房那嚴實的窗帘，抿了抿嘴。

「許老師怎麼還沒來啊？」

十月末的天氣已經很涼，但張儷愛熱，騎了車更是出汗。

「近海魚，津門那邊產的。立秋之後，立冬之前，撈一條斤半的鯪魚。這個不好。」

鄧潔滿上一杯，起身道：「今天是小旭生日，人也算齊，哦，不算齊。反正很高興，一個戰壕里爬出來的，好幾年都沒忘，咱們敬小旭一杯！」

「倒上，都倒上！」

「不要男的！」

搓幾下，抹了下眼睛，搓幾下，又抹了下眼睛。

「那我看看……」

「不地道，過生日都不來。」

「怎麼了？」

她進了致美樓，找到包間。張儷、鄧潔、張國利、沈霖、吳小東、胡則紅等人都在，張桂琴歲數大，沒摻合。

寶姐姐無言以對，遞過書包。

許非見西屋漆黑，就沒打擾，正要往裡進，冷不丁被個東西一晃——卻是掛在繩上的書包，裏面濕了一小塊。

這書包專門做的，單肩，可調長短，深藍色的布，裡頭分格，底角綉著一朵張儷手繪的小花。

……

「少貧嘴，點菜和*圖*書了么？」

噗哧！

胡則紅舔了舔嘴唇，問：「咱等許老師么？」

「喲，大學生放學了！」

「豪氣！」

「我可以，到時候你叫我。」小旭道。

總之不用給王滬生當媽、當保姆、當暖床丫頭。

「……」

她手一摸，全是油，頓時叫了一聲，連忙翻出裡子，卻是蘿蔔絲餅掉了出來。

大家都很愉快，唯張國利不自在，甚至有點嚇著，低聲道：「是小旭請客么？」

聊了會天，飯菜陸續上桌，最顯眼的自是活魚四吃。

「真是天各一方，京城好歹還有幾個。哎，晴雯出國了吧？」

另有一碗魚雜湯。

「我也算了。」胡則紅搖頭。

「她，她現在收入很高？」

張儷不停看表，指針好像轉的特別快，眨眼快八點。陳小旭沒啥波動，還是抿嘴笑的樣子，誰說話都接著，也沒酗酒。

次日，清晨。

一提收入，鄧潔想起一事兒，道：「對了，前陣子有個音樂製作人找我，說是出盤磁帶。他的意思是多找幾個，大拼盤，每人一千塊錢，你們去不去？」

張儷不幹了，道：「做什麼？欺負我們家小旭是不是？服務員，別聽她們的。」

她燒了壺水，脫得只剩貼身內衣，用毛巾細細擦拭。陳小旭坐在新買的書桌前，繼續弄廣告作業。

「當！」

「吃好了吃好了。」

「壽星不來，我們哪敢點。」

「隔了七天呀，七天呀！」

「咣啷！」

屋裡沒了人，只她垂著頭，藉著那盞昏燈，很認真很認真的搓。

民初時，致美齋一度衰落。三個齊魯人乘機買下，又多了魯菜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