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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沒在意，可忽然有一隻手在水底下，好似不經意碰了自己一下。碰一下便躲開，看自己沒動靜，又碰一下。

他閉著眼休息，池子里進進出出，過了會安靜下來，身邊水波涌動，似多了個人。

許非睜開眼，見是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很微妙的往這邊看。

建國之後，不正經的澡堂取締了。單位通常每月發幾張澡票當福利，京城幾百萬人口，只有幾百家澡堂子，人擠得跟水鴨子似的。

「砰砰砰！」

「行了，別噁心人，吃完趕緊給我洗澡去！」

天色全黑，燈火點點。

賺了多少，他沒講。

對方巴拉巴拉說了一遍，許非選了搓澡、修腳，然後接過三個牌。一個光牌，一個寫著「手」，一個寫著「腳」。

相當於民國時的夜總會，三教九流都有，不少人夜以繼日，一混就十天半月。

往裡走，見一排柜子，邊上依然有竹筐——這是人多時備用的。

起初只招待男m.hetubook.com.com客，設備簡陋，沒柜子，只有竹筐存放衣服。筐口系著竹牌，標明號碼。

近代澡堂業的創始者是保府人，始於光緒年，除洗浴之外，還兼營茶水、理髮、修腳、治腳氣等。

八十年代末，京城正興起這個，而且場所固定：浴池和公廁。如果附近有小樹林之類的幽靜地方，漸漸就會形成氣候，成為知名聖地。

《東宮西宮》了解一下。

許非剛進門，裡頭有人喊：「歡迎光臨，洗澡么？」

他撓撓頭，進屋甩掉行李，「媽，有飯么？」

客人還不得久待，否則掌柜的就要喊：「洗的洗，晾的晾，不洗不晾穿衣裳，洗澡別打盹兒，摔了腰和腿，買張膏藥貼，洗澡不夠本兒。」

泡澡是很好的解壓方式，身心愉悅。

「砰砰砰！」

「嗯。」

出澡堂，騎車子冷風一吹，翻江倒海。

她捏著鼻子後退，「你幾天沒洗澡了？」

張儷用手扇著風httｐs://wwｗ•hｅtｕｂｏok•coｍ•ｃｏm，也很嫌棄。

許非簡單沖了沖，關了水，忽覺不對勁。

「給你留著呢，特意買了點排骨，也不知道你啥時候到……」

他抹了把臉，發現左右各有一男的，正直勾勾盯著自己，的身體。而同他眼神一碰，連忙扭過頭去。

許非使勁蹬著車，一路搖頭：沒辦法，哥這臉和身材，想不惹人注意都不行。

熱水噴洒，包攏全身，就叫一舒服。一米八的個子修長勻稱，水珠順著肌肉往下淌，那感覺，跟大衛一樣。

許非進院，見張儷和陳小旭，奇道：「你倆怎麼也在？」

張桂琴絮絮叨叨的熱著飯菜，許非坐在廚房，一碗一碗喝水。陳小旭湊過來，「你出差怎麼像逃荒一樣，呀！」

「我不吃了，容易胖。」

許老師心生狐疑，又到池子里泡。

「太刺|激了！剛回來就這麼刺|激，新生活新氣象啊……」

許非很委屈，我倒想坐飛機了，亞組委不給報啊，自和-圖-書己又不是大腦袋，掏腰包請四個人坐飛機？

新街口浴池是片平房，只牌子豎的老高，門口停著不少自行車。

解放前，京城最好的澡堂叫東昇平，南靠八大胡同，北連前門火車站，西是琉璃廠，東是大柵欄，真正黃金地段。

許老師莫名其妙，跟著一激靈，卧槽！

我們認識？

中國人愛洗澡，老北京更甚。

許非騎著車子，車筐里放著乾淨的內衣褲，順著大街往北走。

第二件，就很驚喜了。

「搓澡、修腳、拔罐、推拿、刮臉……」

許老師哼哼哈哈，夾起一塊排骨往嘴裏塞。

張桂琴端菜上桌，也陪著聊天，這大概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仨女的。

純凈排，一根根小骨頭棒，正面瘦肉，背面包著一層油皮，嗦溜一下全能扯下來。肉汁混著豆角的味道，在口腔里混合揮發，北方人的味蕾得到了極大滿足。

百花衚衕附近的澡堂不少，近點的有新街口浴池，稍遠的有西四浴池。他通常去和圖書西四，設施好一點，但今天懶得跑，就去了新街口。

陳小旭吃過了，但瞧著饞，也盛了一小碗飯，「我不是餓，我是陪你吃點。」

「你走一趟你也這樣。」

「晚上了！」

至於自己，可以買一些，但目前最需要的是現錢。

許孝文前幾天來信，說月底能回來。

「哦……」

張桂琴滿心歡喜的開門，然後就嚇了一跳，「你咋成這樣了，被劫道了？」

席間，幾人交談各自的情況，總體說了兩件事。

他嚇得毛干鳥凈，蹭一下站起來，血液往尾椎處沉，在衢州喝酒吃辣的感覺又回來了。

「不是洗不洗澡的問題，是你坐火車碰到那些狐臭、汗臭、臭腳丫子、小孩拉屎拉尿、喝酒嘔吐、一車人擠在一塊摩擦，你怎麼能保持清潔的問題。」

他脫吧脫吧進浴間，還不錯，三個大池子，數個淋浴頭。人挺多，等了一會才搶到噴頭。

「因為這是本美食小說啊！」

許老師一本正經。

這年頭一般會加消毒或www.hetubook.com.com保健的東西，水比較渾。他仰躺著，四肢伸展，乾燥的皮膚得到滋潤，一種鬆快|感從頭落到腳。

張儷搖搖頭，卻也好奇，笑問：「你吃東西，為什麼總是很香的樣子？」

「你說的我都有畫面了。」

一件是張儷買了股票，兩千塊。

許非上輩子炒過幾次，賠了就不玩了，了解不多。但萬科這種的肯定知道，建議她長期持有。

畢竟見多識廣啊，明白這是啥地方了。澡都沒搓，腳也沒修，穿吧穿吧麻溜閃人。

「來了來了！」

……

從林坊到京城，兩千多公里，不知倒了多少趟車。完全不同的感受，去時小孩撒尿，回時大便乾燥，就這種。

許非滾回家門口的時候，覺著自己特後現代，蓬頭垢面，眉目冷峻，身上還帶股餿味。

嗯？

老爹年初走的，南北奔波大半年，每個月固定寫一封信，彙報下情況。許非看了看信，老爹說現在倒賣國庫券的越來越多，覺得不安全，準備及時收手。

「謝謝啊，你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