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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宣傳怎麼辦？我聽說現在搞發行，不僅僅是上映問題，宣傳我們又不懂，是不是還要花錢？」

嗚呼哀哉，愁雲慘淡。

「這是要我們的命，不能放美國片，誰還來電影院啊？」

田領導進屋，擺擺手，示意秘書出去把門關上，道：「說吧，來幹什麼？」

討論來討論去，心裏都壓著一塊石頭。

「彙報什麼工作啊？你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

類似的情景在各個城市發生，彷彿一夜間，觀眾發現美國片消失了。

「我倒有個建議，可以召集一些志願者大學生。不打算暑假上映么？正好，讓他們把拷貝帶回家鄉去，兩兩一組。

「你問誰，我哪兒知道？」

「下線了吧。」

許非步入其中，不少人都認得，紛紛打著招呼。到了田領導辦公室，秘書正往暖壺裡倒熱水，笑道：

「盜版唄，十塊錢四張碟不好嘛？」

「聽說您上月跟大領導訪美了，情況怎麼樣？」許非問。

男生鬱悶，掃一眼旁邊，一溜手畫的國產片海報，就更https://www.hetubook.com.com鬱悶。

所以我堅持自主發行，而且各地的電影公司也不是排斥動畫片，老總比較好說話的，基本同意上映。」

田領導跟他聊了一會，問：「你到底來幹什麼？」

「算了，不看了。」

這裏勝利、紅樓、地質禮堂三足鼎立，一向是京城電影旺地，此時卻門可羅雀。日漸炎熱的天氣有些惱人，大中午都病懨懨的。

更別提劃時代的，在當時世界上都是一流的《大鬧天宮》《哪吒鬧海》等等。

西四街口。

「走私片也不行啊，觀眾手裡的盜版碟比我們還多呢！」

跨入90年代，上美影的日子愈發不好過，人才流失嚴重，資金短缺。更主要的是面對市場變化，不曉得該如何運營。

而在電影系統內部，文件可是公開的。

「可不，要不是有規定，我們都想遊行呢。可惜做不了太多，只能把美國片禁了。」

「這法子行么？」

「有啊，這不彙報工作來了么。」

「為什麼不m.ｈｅｔｕｂooｋ•cｏm.ｃｏｍ放啊，看的人挺多的。」

「什麼橡果？」

「禁的好，媽的美國佬欺負人！」

「天下影視旗下的一家公司，專做發行的。」

一對情侶騎車而來，停在紅樓影院門口。

正說著，外面有人報告：「主任，橡果的人拜訪。」

光這個名字就是一座豐碑，承包了很多人的童年。

「聽說有政策，禁映美國片了。」

男生跑到售票口，問：「你好，《尖峰時刻》有么？」

「唉！」

「好。」

許非清楚他在想什麼，勸道：「都這個田地了，黑的白的全爛到底了，咱就別步步推進了，一步到位吧！」

「本來進展順利，美方突然變卦，還跟我們打輿論戰，公布了一個所謂『中方擬作讓步清單』。

「發行公司的分成太多，我們投資1200萬，再分給他們，自己還能賺多少？

「沒了，不放了。」

「小許來了，田局長臨時開個早會，你先等一會。」

「也不放了。」

「當然我們對意識形態這一塊，一向很重視，不可和_圖_書能同意的。」

這年頭，群眾基本不會了解政策文件的，因為沒有了解的渠道。網上議論著，官方也沒反應，在大家眼裡就是默認了。

大部分人無所謂，我看盜版碟不香嘛？我抽煙喝酒打檯球不香嘛？但一些習慣去影院的人，尤其喜歡引進片的人，就開始在網上議論。

說來說去，最後一聲嘆息。

「哎，《尖峰時刻》怎麼沒了？」

他坐在沙發上，道：「我看局裡動靜也挺大，義憤填膺的。」

「人家憑什麼這麼辛苦啊，就為點路費？」

此刻，一幫人正在會議室里，研究《寶蓮燈》的發行事宜。

「草！」

「我這美國片全撤了。」

從木偶片《東郭先生》《半夜雞叫》《阿凡提的故事》，到水墨片《小蝌蚪找媽媽》《牧笛》，再到長篇動畫《葫蘆兄弟》《邋遢大王》《舒克和貝塔》《魔方大廈》……

哎，你都沉寂一年了，今年還沒片子？」

「真是彙報工作。

「第二，他們要求有100%獨資的公司，來進行音像產品的出版、製作https://www.hetubook.com.com、發行，以及獨資的院線。」

「其實國產片也有好看的，可天下公司裝死沒動靜啊，去年連賀歲片都沒有，莫非要倒閉了？」

「那你去說，讓上頭解禁？」

我和老吳搞了個電影計劃，您看看能不能讓官方幫忙宣傳。還有，我想討一個調查授權。」

秘書毫不見外，道：「禁了也擔心，現在都靠外片撐著，市場怎麼辦？那些人肯定又來鬧。

田領導一愣，隨即沉吟不語。

「重心轉移到電視劇上了吧，畢竟現在電影市場太爛了。」

「違規了啊！」

許非在心裏嘀咕，問：「電影什麼條款？」

「我這也撤了。」

「還有上映了之後，怎麼防盜版呢？」

「一個月就下線？我前些天看還貼著海報呢！」

魔都，上美影。

「它特么不去搶啊？！」許非也低聲嚷嚷。

「唉！」

……

「關於各地電影公司和影院的現狀調查。」

上美影輝煌了幾十年，現在也同諸多製片廠一樣，陷入改制、社會轉型的大困局。

「……」

「別扯，這關頭誰敢去ｈｔtps://www•hetubook•cｏｍ.coｍ說？媽的，操蛋的美國佬！」

「您就當閑聊，我又不說出去……哎喲，您還信不過我么，我嘴比拉鏈還嚴呢！」

「也不知禁到啥時候，影院沒片放就要黃了。」

廣電大樓。

「雖然禁的好，但我想看電影怎麼辦啊？我可不想掏錢去看那些主旋律。」

「什麼調查？」

田領導頓了頓，低聲道：「美方主要提兩點要求，一是每年引進片增至40部……」

許非直接罵了，他真不知道這些細節條款，簡直亡我之心不死！

「那，那《花木蘭》有票么？」

「年輕人還是真誠善良的，我們跟他們溝通溝通，說不定就能招來呢。」

11月啊，我知道！

……

他們負責送到當地的電影公司，並且監督，我們給報銷路費。」

這是廠里第五部影院大片，經歷四年才完成，被視為老動畫人的新嘗試和對市場的突破口。

我們馬上澄清，大領導也不幹了，說要談就到京城談！本來很快安排，誰知又鬧出南聯盟這事，下輪談判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啟動。」

「真是，怎麼啥都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