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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大人臉色大變，驚惶之極的一把將院門關上，轉身宛如喪家之犬般一溜煙兒的沖回地窖里。

大劉輕手輕腳的進門來，低聲道：「幫主，昨夜逃脫的那兩個萬氏天刀門門人，找到了！」

馬大人站在地窖邊上，負著雙手，一臉「往事不堪回首」的唏噓之色。

他已經是武道的既得利益者，沒必要放出一頭他完全控制不了的惡魔，自找麻煩。

稍有差池，這甘邑縣有頭有臉的老少爺們，就會喜笑顏開的上他家吃飯去……

等張楚凌遲萬段了萬氏天刀門后，他不介意對那一對兒腦殘的萬氏父子表示最誠摯的謝意，甚至燒兩個「助人為樂」的旌旗給他們，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許晉。

大劉不啃聲，眼神也不閃躲。

嗯，以他的性格，他們若不逼他，他可能還要在北飲郡苟上很多年，才會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他們這個等級的高門大閥！

殺完人的早餐，來這麼一碗簡單白粥，最合適不過。

但其實他不在乎的。

他捏著下巴自言自語道，心頭卻在想著，待會兒該用什麼理由去搪塞那位「王師弟」。

大劉：「一個小山村裡。」

門一開，他就看到兩個同樣穿著破衣爛衫的精悍男子，無聲無息的躺在院門外，身下一地鮮血，顯然是早就沒命了。

翌日，天明。

自家幫主身邊，總要有個做臟活兒的人。

甘邑縣內，沒人能無聲無息殺掉他們！

他馬大人有這個實力！

五個人頭大的白瓷罈子，像五個人頭那和圖書般依次排列。

他就是從王遷的傳信中，得知太平會的人馬昨夜或許會進入甘邑縣這個消息的。

陰冷潮濕還散發著一股子霉味兒的地窖，當然配不上馬大人正八品縣尉的身份。

盡人事。

火藥早就存在，炸藥只是在火藥的基礎上進行了一點微不足道的改良，即便讓世人知道炸藥的源頭是他，他也不害怕什麼。

他鮮少對自家幫主的決定發表意見。

大劉聽言，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猶豫了好半晌，到底還是一咬牙，低聲道：「幫主，這樣不牢靠。」

因為他知道，自家幫主做這樣的決定，是不願他手上沾染平民百姓的鮮血。

大劉搖頭：「沒有，我撒了三百弟兄出去，踩過那一片兒，除了那個村子之外，沒有其他的村鎮和農舍，還有那兩個人是徒步逃跑的，身上還帶著傷，四五個時辰，也只能逃出那麼遠一段兒距離。」

敢不應，明天城外的馬匪就會進城來，再次做下襲殺縣尊的大案！

「一，我太平會所有分舵、生意，全部由明轉暗，特殊時期，不要可惜銀錢，先保住弟兄們的命……包括他自己，也撤出太平鎮，找個安全的地兒貓一段時日」

他再一次拉開了院門。

這次他終於看清，原來門外除了兩句屍體外，還有五個人頭大的白瓷罈子。

人都死在這間民房門外了，他肯定是暴露了。

王遷。

一想到敵人的背景，馬大人就又覺得腦仁兒疼。

以前是正哥。

大劉偷偷摸摸的和*圖*書看了看他的餘光，再一次壓低了聲音：「百十來人。」

「嗯？」

當然，王遷給他傳信，可不是讓他找個破爛地窖躲起來。

若不是這倆腦殘玩意，逼了他一把，張楚自己都還不知道，他竟已如此優秀！

張楚輕輕的「嗯」了一聲。

除了太平會那伙人！

大劉見自家幫主堅持，他也就不堅持了，躬身道：「是，幫主，屬下這就下去辦。」

大劉再一次偷偷摸摸的看了看自家幫主，一咬牙，低聲道：「要不，屬下帶幾個弟兄，扮成馬匪去那一片兒轉轉？」

聽天命。

那些人甚至都沒點名道姓說要弄他馬大人。

張楚沒看他，「在哪裡找到的？」

他縮頭縮腦的走過去，才發現五個罈子上邊，都貼著一張白紙，白紙上是筆畫如同刀劍一般凌厲的黑字。

他應該穿著甘邑縣第二柔軟的裡衣，摟著甘邑縣第二美的女人，睡在甘邑縣第二華麗的卧房，美滋滋的度過漫漫長夜！

至於後邊會不會泄露出去，已經不是特別特別重要了。

就在馬大人藏身的民房隔壁。

只可惜，一身破衣爛衫，完全彰顯不出馬大人的風度。

果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天妒英才啊！

這是……要完啊！

他又何嘗不知道這個辦法不牢靠，經不住有心人翻查？

到時候，他馬家帶頭出錢剿匪，他馬家出多少，縣裡其他幾個大家族就必須出多少，事成之後，他的還是他的，他們的也是他的……多來幾次，他馬家就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再只是甘邑縣最富裕的家族，而是玄嶺郡最富裕的家族！

所有殺不死你的，都必將使你更加強大！

而是讓他封鎖城門，調動兵馬監視太平會的人馬。

轉眼三十多年過去了，當年吊著鼻涕龍滿地亂爬的小毛孩子，都混成五品大豪了，而自己這個昔年瀟洒倜儻的俊美師兄，卻淪落到要躲在地窖里過夜這般不堪。

他就嚇得主動縮進這個地窖躲了一整夜。

縣尊？

「也不知道王師弟他們到哪兒了，有沒有截住太平會那一伙人！」

開玩笑，他馬大人是這麼沒有眼力勁兒的蠢貨嗎？

因為那不在他的職責範圍之內。

或許，以前的他，還是害怕的。

那兩個精悍男子，是他布置在這間破爛民房周圍的心腹眼線，都是九品的高手！

馬大人的心頭迅速瀰漫開一股子晦氣、不吉利的感覺。

他馬家是甘邑縣本地最富裕的大家族，一個外來的縣尊，他馬大人給他面子才叫他一聲大人，不給他面子，叫他一聲瓜慫他也得乖乖的應著！

火藥的威脅再大，還能大過如劍懸頂的萬氏天刀門？

因為他腦海里的歷史告訴他，炸藥是一頭惡魔，放他出來，他就會對這個世界造成極大的傷害。

但就昨天晚上，他的的確確，是被人逼著在這個破爛地窖里捱了一整夜。

「是，幫主。」

……

「等等。」

這一次是個例外。

張楚終於停下筷子，偏過頭看他。

甚至……

太平會那伙人既然沒殺他，和-圖-書那麼肯定是要談條件。

但昨夜，他卻被人逼著，穿上這一身兒破衣爛衫，在這麼一個又陰冷又潮濕又黑的破地窖里，捱了整整一夜……

沒過多久，馬大人就又面色鐵青的從地窖里出來了。

馬大人愣了愣，突然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甚至直到現在，他心裏都沒有絲毫想要報復的念頭！

「二，增派人手，給我盯死了萬江流，一旦他出大雪山，無論是去北飲郡、還是來玄嶺郡，都第一時間告知我。」

雖然當時敲詐那些肥豬也敲詐得很爽，但現在仇家上門，他提心弔膽得也很辛苦啊！

但炸藥包，還不值得大劉墮落成魔，更不值得他踐踏做人的底線。

在甘邑縣，從來都只有他馬大人欺負人，什麼時候有人敢欺負到他馬大人的頭上？

大劉做事一向仔細，張楚還是比較放心他的。

甘邑縣的縣尉馬錚馬大人，穿著一身破衣爛衫，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從蜷縮了一整夜的民房地窖里鑽出來。

他在心頭嘀咕著，輕手輕腳的拉開院門。

張楚沒解釋：「我有分寸。」

張楚挑眉，眉頭的皺褶如同刀刻一般：「那個村莊有多少人？」

他可是甘邑縣的二把手！

張楚端起粥完繼續喝粥：「從那間酒家到那個小山村，還有沒有其他的村鎮、農舍？」

說著，他轉身就要出去。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還是先派人去迎一迎王師弟他們吧……」

張楚端著一小碗白粥，就著一疊茴香豆，慢條斯理的往嘴裏送。和*圖*書

說起來，今天帶隊的王遷王護法，昔年還比他后入門，見著他都得叫師兄！

早知今日，以前就不該告訴那些肥羊，老子三十多年前在大雪山拜師學藝的經歷啊！

大劉領命，轉身匆匆離去。

事實上，以往的每一個長夜，他都是這樣美滋滋的度過的，甚至，隔三岔五還能嘗一嘗甘邑縣第一美人兒的滋味兒。

「等到我們辦完了事兒，給他們一家送上一二兩銀子，既是補償也是封口，也就仁至義盡了。」

層次差距太大啊！

「這樣，你派二十牢靠的弟兄過去，守著那個村兒，在事情解決之前，那個村裡的人一個都不許離開。」

對他而言，只要現階段能保證和炸藥包有關的消息不會流傳出去，影響到他炸死萬江流，就足夠了。

現在可以是他。

張楚叫住了他，「先給騾子傳信兒。」

了不起，把炸藥的配方公布出去，有興趣就大家一起玩。

張楚目送他離去，心頭換個方向，站在萬江流的角度沉思了好一會兒，確認自己沒有致命的破綻之後，他才再一次端起了粥碗。

連萬氏天刀門這種制霸玄北州數十年的高門大閥，都被他一步一步的拆成現在這副逼樣，他還會懼怕炸藥外泄這種沒影兒的威脅？

現在，他不怕了。

張楚笑了，「不用，昨夜的某些手段外泄出去是有點兒麻煩，但也不是只有殺人才能解決的。」

他馬大人縱橫甘邑縣幾十年，這點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想到這裏，馬大人又想起了今日就要來甘邑縣的同門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