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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一半兒，他就閉上了嘴。

「你知道他到死連塊碑都不肯留嗎？」

才深入草原三百余里。

等到他們人少了，又呼嘯著一擁而上。

羡慕一個都已經死了，還擁有他們從不曾有過的珍寶的死人。

烏元映掙扎著，拚命的嘶吼道：「你是潛淵的兄弟，難道真要看他滅族，看他血脈斷絕嗎？」

北疆戰事已經完結。

肥豬粗壯的膝蓋，已經變成一團血肉模糊的肉餅。

張楚沒回頭，指著那桿大旗上像蚯蚓一樣歪七扭八，毫無美感的北蠻字，問道：「那是什麼意思？」

……

沿途倒是路過了好幾個北蠻部落。

酒盡人散場。

張楚率領四千輕騎，抵達了烏氏部落。

張楚大笑「還真他娘的不忘本啊！」

好一會兒，張楚忽然展顏一笑，輕聲呼喚道：「世伯。」

「你知道他死的時候是什麼模樣嗎？」

「你告訴我，我能怎麼辦？」

四千鐵騎一路向北，深入天極草原。

烏元映滿臉冷汗，嘴唇劇烈的顫抖著。

堂下的人影收好的腰牌，起身從窗戶跳出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張楚的聲音漸漸拔高。

藉著周圍跳躍的火光，張楚看清楚了這個肥豬的模樣：裹著一身溜光水滑，一看就知道肯定價值不菲的熊皮大衣，穿金戴銀，跟胡蘿蔔一樣粗的十根手指上，每一根都帶著一枚碩大的寶石戒指……

是以哪怕他們胯|下的馬，不及將北營的戰馬強建，但憑藉高出將北營將士好幾個層次的騎術，他們照樣能跑贏將北營的將士。

畫面又一閃。

行營外傳來三聲低低的叩門聲。

張楚看著這張面紅耳赤的扭曲面孔，眼前一個恍惚，彷彿又回到了當年錦天府外的烏家堡。

到了他們這個位子，哪有還有真將情義這兩個字兒當成一回事的人？

「啊……」

他之所以還留在永明關，等的就是這件事！

四千輕騎，趁夜奔出永明關。

張楚一把抓起身畔的紫龍刀，起身大喝道：「傳我命令和-圖-書，將北營集結，一人雙馬，帶足三天三夜的飲水和口糧！」

「那怕是一點點呢？」

站在後方的哈日部落族兵，都還沒看清敵人長啥樣，就被潰敗的同伴裹挾著四下奔逃……

當年張楚還在錦天府做四聯幫幫主的時候，就常常聽說，又有老走北蠻路線的商隊，因為犯了北蠻人的什麼什麼忌諱，在草原上栽了水，無一生還的消息。

自家幫主的規矩，他是清楚的。

天還沒黑。

但草原上很難設伏。

這事兒，我去辦了！

他此行的目的，只是烏氏。

「知道害怕，你還敢和霍青勾結放北蠻人入關？」

沉重而紛雜的腳步聲，瞬間驚醒了靜謐的夜！

烏潛淵的族人，哪有北蠻人……

因為這並不難猜。

再睜眼時。

一眼望不到頭兒的白帳。

他抬手打了一個響指。

……

偶爾有山丘，都是那種一鞭之下，便能輕鬆跨過的平坦山丘。

從烏市部落，一路屠回永明關的曲線！

「喏！」

入眼所見，除了枯黃的草場，還是枯黃的草場。

「為什麼還要教他學聖人學說？」

四千兵馬的動靜，也很難瞞過這些生在草原，長在草原的鬣狗。

但他偃旗息鼓，息事寧人。

一眼望不到頭兒的馬群。

但接到張楚北出永明關消息的瞬間，他們就想到了原因。

「為什麼？」

張楚：「嚮導呢？」

每一個字眼都像是刀槍一樣，散發著暴戾的殺意！

但你還有悔恨的機會。

聞聲趕來的冉林，王真一，霍鴻燁，靜靜目送著這支騎兵，三人的神色，都異常複雜。

「你們既然早就有心北叛。」

「他不是你兒子嗎？」

深夜。

他幾乎就要控制不住，一拳將這張豬頭一樣的臉捶成肉泥！

也沒有難分難捨。

「喏！」

一桿高有七八丈的烏底白字大旗，迎著北風輕輕的飄蕩。

張楚淡淡吐出一個字：「講！」

張楚獨坐在行營中，藉著一盞孤燈，慢慢擦拭紫龍刀。

「為什和圖書麼還要故意放他回錦天府？」

話音一落。

只可惜，混合著北蠻話和大離話的驚惶呼喊聲，和雞飛狗跳的凌亂腳步聲，破壞了這份美感。

北蠻牧民，可不是什麼純良的生產者。

那時的烏元映，儒雅英俊，風度翩翩，並未因為他是一個不入流的幫派頭子就輕視與他，反倒祥和諄諄，就像是一位親近的長輩。

他在大笑。

……

立刻就有人打馬，湊到張楚的身後。

不多時。

你要怪。

門外響起值夜護衛們鏗鏘有力的應諾聲。

他們屁股後邊，就贅上了一些鬼鬼祟祟的北蠻牧民。

淚中帶血。

「我們是大離的功臣！」

以張楚的生平，他會北出永明關的原因，有且只有一個……

但他們的本能，卻令他們羡慕，嫉妒。

張楚的腦海中又浮現起烏潛淵大行之前，孱弱得只剩下一副皮包骨頭，仰躺在床上雙目無神的仰望著房頂的模樣。

……

肥豬砸在了張楚身前七尺外。

他一腳踏在了肥豬另外一條腿的膝蓋上：「知道害怕，你還敢投靠北蠻人？」

反倒是張楚撒出去的兵馬，損失了十幾騎。

「你他媽倒是告訴我為什麼啊！」

「啪。」

張楚聞聲，閉上雙目沉靜了片刻。

左右兩名衛士上前，一左一右夾起烏元映，往一旁拖去。

但話，卻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這個足有好幾萬人口的哈日部落，就已經只剩下一群老弱婦孺。

他們先前並不知道張楚會出永明關。

張楚沒睜眼。

四千輕騎彷彿決堤的洪水，轟然奔騰而出。

「為什麼？」

他又想起了白頭佬。

他果斷打消了收拾屁股後邊那些鬣狗的想法，轉而在心頭拉出了一條血腥的曲線……

如果有，為什麼他以前沒有見過。

他拔出紫龍刀，向前一揮，咆哮道：「殺！」

他們的理智，令他們去質疑，去辯駁。

「可大離是怎麼對我烏氏的？」

張楚又笑了，「呵呵呵」的聲音彷彿是從胸腔m•hｅｔuｂｏｏk.ｃoｍ•cｏｍ里發出來的一樣，「那烏潛淵呢？」

北蠻人沒弄死幾個。

孫堅輕手輕腳的走到張楚身側，低聲問道：「楚爺，烏氏的婦孺……如何處理？」

骨骼折斷的聲音，是那樣的清脆。

「哈日。」

就來夢中找我吧。

堂下的人影，畢恭畢敬地回道。

白色的羊群，在枯黃的草原上的格外的顯眼。

烏潛淵呢？

因為他發現，自家盟主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這頭肥豬，眼神中涌動的光芒，令他覺得害怕。

「咔嚓。」

當天傍晚。

再借他膽兒，他也不敢犯。

沒有相持不下。

族人嗎？

肥豬歇斯底里的哀嚎著：「我也是被逼的啊，我也是被逼的啊。」

走到四百里，贅在他們屁股後邊的北蠻牧民，已經有小五百。

「篤篤篤。」

「卑下連夜拷打了一百名北蠻武者，已確定烏氏部落方位！」

北蠻人太多了。

白頭佬。

殺不完。

至少有什麼他看不明白的事情發生時，能有個人一起合計……

雄渾的焚焰真氣，暴走一樣的在他身上明滅不定。

但張楚都只是遠遠的望上一眼，就下令兵馬繞道，不要驚動了遠處的北蠻部落。

「咔嚓。」

「我能怎麼辦？」

吳老九從馬背上跳來，三步並作兩步趕到張楚面前，畢恭畢敬的揖手道：「盟主，兩名六品高手護著這廝逃跑，屬下瞧著應該是個大人物……」

窗戶打開，身披士兵甲的人影，無聲無息的跳窗而入，于堂下單膝點地，垂首低聲道：「卑下拜見主上。」

一眼望不到頭兒的牛羊。

張楚將紫龍刀佩到腰間，再從懷中取出一塊雕有龍虎紋路的純金腰牌，擲于堂下人懷中：「帶著你的人，去找孫堅，隨軍出擊！」

張楚停住了腳步，臉上的笑容漸漸猙獰：「你還知道害怕嗎？」

張楚咆哮著，哆嗦著。

「霍雲死後，霍青就威逼我們聯絡天可汗！」

張楚試探著撒了五百精騎出去。

到天明之時，張楚四下張望，已經www.hetubook.com.com找不到任何可以作為參照物的高山。

「拖下去，凌遲！」

你給過他悔恨的機會嗎？

「留在大離，北叛是死，不北叛也是死！」

張楚黯淡的嘆息了一聲，鬱郁的回刀入鞘。

「嘭。」

但吳老九聽到他這聲呼喚，卻毛骨悚然得後腦勺的寒毛都快立起來了……

然而地上的肥豬，卻驚恐的拚命向後滾：「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話音未落，就見金光一閃，張楚陡然出現在肥豬面前，一腳踩在了他的膝蓋上。

在嚮導的帶領下。

所有身高過車輪的男丁，排著隊的，被一個個如狼似虎的將北營將士按在地上，砍下頭顱。

都沒能吐出一句話。

他眸中已經再次亮起如刀光一般凜冽的光芒。

驚恐欲絕的呼喊聲中，吳老九單手抓著一頭像豬多過於像人的玩意，縱馬奔至張楚面前。

「你不是他爹嗎？」

張楚沉默了好半晌，才淡淡的道：「讓他們背誦啟蒙文章，任何一篇都行，背得出的帶回大離，背不出的……殺了！」

「為什麼就不能為他想一點。」

那個傢伙要是還在，那該多好。

趴在地上肥豬這時也看到了張楚，哭嚎聲一下子就頓住了，臉色驚恐的像是見了鬼一樣。

「你告訴我為什麼？」

連吳老九親自出馬，都沒帶回幾顆北蠻人的頭顱……氣海大豪是能憑藉真氣，短時間內爆發出堪比戰馬狂奔的高速，但這種速度面對戰馬，並不佔多大優勢，而且極耗真氣，不能長久。

張楚：「此去腳程幾何？」

而幾個膽敢冒頭的氣海，被張楚像殺雞一樣一刀一個宰了之後，這場戰鬥就直接淪落為屠殺！

「別殺我，別殺我！」

「快馬加鞭，兩天一夜可回！」

「你知道他寧可死都不肯娶妻生子嗎？」

雄渾而巍峨的關牆上。

張楚見勢不對，想要清理掉這些草原鬣狗。

平坦的草原，是最好的跑馬場。

結果那些草原鬣狗，一見到他們人多，遠遠的就一鬨而散。

如果沒有，張楚www.hetubook.com.com這又是在做什麼？

「你們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們，不要殺我……」

而北蠻人的騎術，是種族天賦。

那時張楚就懷疑過，北蠻人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忌諱，到底是真忌諱，還是北蠻人編出來殺人越貨的借口……

張楚輕笑著，伸出雙手，彎下腰往前走了兩步，就像是要輕輕扶起地上這頭肥豬，幫他撣一撣身上的塵土。

「萬無一失！」

你或許真是被逼無奈……

他揮手。

「孫堅，牛十三，各率三百精銳，併入護衛隊！」

「你們既然早就有心北叛。」

嫉妒一個都已經死了，還有人肯為了他傻乎乎的帶著幾千人去草原拚命的死人。

「你為了你們烏氏想了多。」

並不想節外生枝。

哈日部落匆忙聚集起來的數千族兵，就像是紙糊的一樣，一觸即潰。

怒得張楚心頭的火氣，就像是澆了汽油一樣「蹭蹭蹭」的往上竄。

在四千剛剛趟過北疆絞肉機的將北營悍卒面前。

……

「我要不做，他就要屠我烏氏滿門啊！！」

好一副平安、富足，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草原美景。

輕柔得就像是稚子呼喚爹娘。

他拚命的哭嚎著，咆哮著。

「我烏氏四代為大離販馬，為了打通北蠻的販馬通道，前前後後折了好幾百族人在這草原上！」

張楚閉起雙眼，強迫自己不再去看這個人。

「你知道他在玄北州熬的頭髮都白了嗎？」

一馬當前的張楚勒住青驄馬，無視已經亂成一團的龐大部落，定定的望著那一桿大旗，抬手打了一個響指。

他的聲音，是那樣的輕柔。

一路上經過的那些北蠻人卻並不這樣想。

「霍青拿我烏氏滿門威脅我！」

張楚按著紫龍刀的刀柄，眺望著太平關的方向，目光明暗交雜。

「朝廷不允我烏氏子弟習武！」

似乎無動於衷。

「你們在草原上吃香的喝辣的。」

張了好幾次嘴。

他們拿起鞭子能放羊，拿起刀子能劫掠，穿上皮甲就敢攻城掠地！

「黑的意思。」

但他們依然不敢置信。